第两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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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州这边, 自从过完年之后, 一切事情都十分是顺利。

    先是高崖寺的大佛工程立刻停止了。这件事是皇帝交给萧广逸督办的, 萧广逸领旨之后,一直在拖拖拉拉, 皇帝虽然催过一次, 但无奈宁州天高皇帝远,宁州这边还拖得起。

    现在皇帝一病,袁贵妃在京中早已失势。大佛还停留在图纸上, 只是萧广逸趁此机会重新修整了高崖寺一带的道路——萧广逸对皇帝回过,想建大佛, 必然要用大量石料,要大量石料, 还要能运来高崖寺, 要能运来,就必须要重修道路。

    如今正好,萧广逸修好了他想修的路,还不用造大佛了。从京中来的工匠,萧广逸挑选了一番, 遣散了一部分, 留下了一些能工巧匠, 让他们在宁州再留一段时日,带一批徒弟出来。

    其次是宁州城里的农畜生意,都比往年更好。因为西境有一场大胜,西戎人很久未冲击过宁州城了, 所以今年来宁州的商人更多了。

    边疆将士因为去年的一战,也信心倍增。对普通兵士来,他们并不在乎燕王是否是皇帝宠爱的皇子,更不关心京中的传言。对他们来,燕王是与他们同吃同住,又一同守卫边疆的人,还领着他们取得了一场罕见的大胜,这就足够收服他们的心了。

    萧广逸过年的时候也排人去给边疆先送去了大批物资,他已经开始为回边疆做准备了。

    丹支邪国王已经知道了质子本来很有希望被释放,但因为皇帝出事,如今太子主政,又将质子扣住,并对丹支邪更加严密关注。

    萧广逸开春之后要往边疆走一趟,就是要让丹支邪知道,如今与皇帝在时候已经大不相同。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大齐也不会给丹支邪任何可趁之机。

    因为诸事顺利,清沅与萧广逸回到宁州之后,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许多。虽然是头一胎,但清沅觉得这开头几个月,她并没有太吃苦,胃口还开了,就是腿有些容易酸,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着。

    顾泽行与柳氏都知道了清沅的好消息,他们都欢喜异常,只觉得这是否极泰来。西顾过完年之后举家迁回了霖州。霖州老家这边有许多事情还需要处理,柳氏给清沅写了几封长信,事无巨细地叮嘱她要注意什么。

    宫中的赏赐也来了几次了。许婕妤的东西来得最快,清沅他们还在回宁州的路上时候,许婕妤的东西就追来了,给清沅送了一套她的压箱底的宝石首饰,又送了一大匣子孩子用的金银饰,大从婴儿时候到十二岁左右全部都有,十分可爱。安平公主也早早就送来了礼物和书信。只是太子妃的东西来得比其他人都稍晚些,清沅并不介意。

    事情总体都很顺利,清沅这一胎很稳。回到宁州城,也是上下一心。如此一来,清沅反而更担心京中那边。

    太子的性子,她和萧广逸都有数,她只怕太子招架不住顾皇后。

    上一世的时候,萧重均就是不愿意对太后下狠手,又身体多病,渐渐把权柄交到了太后手中。虽然朝中都,皇帝不会做太后摇头的事情,是皇帝至孝,其实大家都很清楚,顾太后利用了萧重均的这份孝心。

    清沅也一直这么想,所以这一世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过要帮萧重均。但这几年下来,她想得更多了。也许是因为遇到了萧广逸,也许是因为她又从十四岁活了一遍,她好像突然换了个方向重新看这发生的一切。

    萧广逸临行前一晚,她静静地依偎着他,即便是宁州,也有这样美的春夜。

    她的腹才微微隆起,她与萧广逸开玩笑,等他过两三个月再回来,怕是会被她的肚子吓一跳。

    萧广逸微笑着理了理她的头发,:“这几个月,我们从京中回了宁州,这个孩子特别乖,我就盼着,我不在的时候,他也能这样乖,别让你吃太多苦头。”

    清沅心里忽然一酸。萧广逸低声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清沅不再提自己,只:“我还是觉得京中不稳妥,太子若是对上皇后,我怕他还是会与皇后和好。”

    萧广逸道:“我知道。”

    清沅看向他:“你知道,还这么放心离开京中?你不是最担心太子了么?”

    萧广逸脸上竟是有些好笑的神色,他吻了吻清沅的额头:“太子是重要,可他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清沅轻轻拍了他一下。萧广逸接着解释道:“有很多事情,旁人是帮不了的。太子必须要自己经历过熬过来才行。我与安平都只能建议他,而不能操纵他。该的话,我都已经对他过了,如果他不采纳,那我一直在他耳边也无用。”

    他顿了一下,:“毕竟,他已经是实际上的第一人。”

    清沅长舒一口气,萧广逸想得这样透彻,她安心了。

    这一世朝局已经与上一世大不相同。顾家已经被皇帝铲得七零八落,彻底被清除出局。顾皇后想作为太后掌权,已经不可能,除非她血洗朝堂。最坏的可能,就是掌握太子的后宫。

    更加荒谬的一件事情是,如今清沅是顾家除了皇后,仅存的硕果。在外人看来,燕王与顾皇后毫无矛盾,甚至他的母亲许婕妤是顾皇后的旧爪牙,他的妻子又是顾皇后的侄女,他与顾皇后的关系也很亲密。

    谁也不会知道皇后与燕王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月到了中旬,京中天气十分温暖,皇帝也出来晒了几次太阳了。

    这一天皇帝又被搬出来晒太阳,宫中依然是办了一个赏花宴。乔简简让宫人把初初也抱来了。

    皇帝晒着太阳睡觉。几个宫妃采集花瓣玩。乔简简逗着女儿玩了一会儿,再一抬头,就不见太子了。

    “殿下去哪里了?”乔简简问身边宫女。

    宫女道:“殿下刚才还在,许是更衣去了。”

    乔简简就不话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宫中这么多人伺候,难道还能把太子丢了不成。

    太子正在一墙之隔的凉亭里。怀恩正在那里等他。

    她肤色本就洁白,略施薄粉胭脂,换上一身红装,在这春色里就足够赏心悦目。太子登上凉亭的时候,怀恩正闲闲弹着琵琶,调轻快,毫无愁绪。听到太子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停下琵琶。

    等一曲弹完,太子才坐到她对面,端起茶饮了一口,道:“不错,没有退步。”

    怀恩淡淡道:“又来诓我。这是停练一日就会手生的。我都停了多少日了……”

    两人在此处,只好像墙外面再没有其他人。太子握住怀恩的手,轻轻放到唇边。怀恩也握住他的手,但脸上的温柔喜悦转瞬即逝,她慢慢抽回手。

    “这样下去,总不成样。”她声音轻而冷,像早风里的一缕烟。

    太子与她这样私下见面已经是第三次。这是她与太子认识以来最亲密的时候,只是还没有越雷池。

    寿真告诉她,先要在太子面前哭,再要对他笑,等他吐露了爱意之后,就要时不时对他冷脸。可以给些甜头尝尝,但切忌宽衣解带。

    怀恩原先是不屑用这些手段拿太子的,但她豁出去之后,却发现这些手段意外地好用,太子不仅对她十分温柔,还更比从前更渴望与她见面了。

    这让怀恩心里不上是什么滋味。

    只是对寿真来,让太子迷上怀恩并不是最终目的。

    “太子妃的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你绝不可屈居乔简简之下。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她已经占了,乔家在朝中还有姚丞相支持,废掉太子妃这事情太难。不过之后就会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等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就会册立后妃。只要这时候,他能立你为皇后,那太子妃就与被废没有两样了。”寿真对怀恩将计划和盘托出。

    所以这时候怀恩要一步步引诱太子。若她只是想做一个宠妃,那她这时候大可与太子成就好事。但她要的,是最好的位置,那就需要更多的功夫。

    她对太子叹道:“这样下去……我又成什么了……”

    萧重均看着她微蹙的蛾眉,道:“怀恩……”

    他想,这些都是姑姑寿真公主教她的么。

    他昨天刚刚收到了燕王夫妇的信。信中的证据明明白白。他一瞬间全明白了,原来这一场春/梦,全是寿真的安排。

    今日他安排赏花宴,邀怀恩入宫,本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怀恩忽然看向他,:“我觉得这段时日,我实在不像我……你是真喜欢我这样么?”

    太子像被她问倒一样,只是柔声:“这话又从何起?”

    怀恩咬了咬下唇,道:“是母亲……我要出家是母亲传播出去的……”她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太子只觉得一阵眩晕,怀恩:“我也想看看你到底对我有几分真心——是我做了蠢事。”

    太子不话。怀恩用帕子擦了眼泪,道:“我知道母亲始终对我们没成不甘心……但我已经满足了,你来拦我那一天,我就满足了。这十几天的快活,都是我赚到的。”

    她起身淡淡道:“殿下,我今后不会再入宫了。”

    她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回头抱住太子,这一次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住太子。太子没有话,只是将她揽在怀中,紧紧抱在怀中。

    “你留下,”太子结束这个长长的吻,“孤要你留下。”

    怀恩没有话,只是靠在他的怀中。

    太子过了很久才又回到赏花宴上。乔简简看到他脸色绯红,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热,走到他面前正想问一句,忽然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并不是太子之前身上带的香囊的味道。乔简简立刻转身离开了。

    太子并没有去追乔简简,只去看皇帝。皇帝已经午睡醒了,似乎正在对身边的宫人嗯嗯啊啊费力着什么。

    太子一过去,皇帝就闭了嘴,又是一副无精采的样子。太子回去就叫来宫人,问皇帝了什么。宫人不敢隐瞒,支支吾吾道:“奴婢听不太清楚,似乎是什么……什么宫。”

    太子:“玉澹宫?”

    宫人忙道:“不是。”

    太子慢慢:“两仪宫?”

    宫人大气不敢喘,道:“似乎是……”

    太子面色不变,道:“你下去吧。”

    回头他就命人将这个宫人调离了皇帝身边,将皇帝身边又换了一批人伺候。

    作者有话要:  大家真是太棒了!重新回到第三名了!我也得给力起来,平时会尽力多抽出时间码字!10月和11月都是预赛时间,这期间大家有票的都一定不要忘了给清沅投,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