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一觉醒来，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早饭时分，大堂内，嘈杂的人声中，蓐收和青衣一左一右笑眯眯的看着他。

    白虎觉得这顿饭吃完，自己恐怕要积食了，毕竟这一神一鬼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当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笑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有话就。”

    “那……”蓐收沉吟片刻，继续笑眯眯道：“完你不许生气哦～”

    白虎：“那就要看你的是什么了。”

    “唔……”蓐收吞吞吐吐，最后还是青衣替他道：“他今天想去买话本。”

    果不其然，一听到话本三个字，白虎当即皱起了眉。

    蓐收拽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道：“现在不是在外面嘛，回去之后我就不看了，我保证哦～好大白～去嘛去嘛～”一边着还抬手抱上了他的胳膊，左摇右晃，各种撒娇。

    青衣在旁边美滋滋看的心满意足。

    哎呀呀，果然可爱呢，想……不能想！

    青衣开始帮蓐收话，“看几个话本而已，现在又不耽误正事。”你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心以后没床睡哦。

    白虎无语。

    原本自己家这个东西就让人操心还不好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客，耳边叨叨叨的简直不能更糟糕了，而且看向自己内涵颇为丰富的眼神，总让白虎觉得她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而且只是过了一宿睡觉的功夫。

    “大白大白～”蓐收继续撒娇，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我以后会乖乖听话哦，回去后要好好批折子，也要好好爱护大白，唔……也不懒床了呢～”

    这话白虎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是很奇怪，居然每一次都会对这话有所期待。虽然这么多年下来都被磨的心如止水，可期待就是期待，这是他否认不了的事实，在他心里，还是希望再次见到那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哪怕是再与自己酣畅淋漓的战一场也好。

    白虎：“记得早点给我答案。”

    蓐收：“好～！”

    ……

    那个秀才住在镇子北边，不过好在镇子不大，路程也不算太远，但耐不住蓐收一路买买停停，还真是走了好半天。

    蓐收在前边蹦蹦哒哒心情愉悦，白虎像看孩子似的在后面跟着，至于青衣，她这么多年下来倒也不怕在太阳底下走一走，她见白虎这个沉默的样子，真是看得有些心急，而且之前蓐收已经和她过了招呼，他家大白虽然看着有点生人勿进，但是真的不咬人，于是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上前询问一下。

    “你就这么看着他走啊。”青衣问。

    白虎疑惑，“不然呢？”

    青衣抬手对对勾勾手指，“难道不应该牵手？”

    想到她之前的模样，白虎略带耐心的给她解释，“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这样啊……”青衣微微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以后也是有机会的吧？”

    白虎：“……”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结果却卡了一下。

    以后？

    白虎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后？他和蓐收会有以后吗？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毕竟他俩的关系也就是近些年才渐渐安稳下来，以前可是见面直接提刀就砍的。

    这一番犹疑下来，落在青衣眼中就变成了另一番意味。

    她生前是在戏班的，唱戏对于眼神方面都有一定的要求，或灵动或哀婉，要通过眼神来传达出内心的情感，青衣对这还是很擅长的，她明显看出白虎看蓐收的眼神中带着一些矛盾，不过有时又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纵容，这明白虎心里其实有些想法，至于为何游移不定，这就不是她能猜的到的。

    若不是看出这点，初见之时，她也不会表现出那个样子。

    正在她思考之时，三人一行已经来到了秀才的住处。

    一个略显破旧的巷子，从外数第五间，院的门虚掩着，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人离开不久，走时却忘了把门关好。蓐收从门缝里望了望，就见那个秀才一身素色布衣，正站在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文，时不时的停一下思考一番，然后再继续。

    青衣给蓐收解释，“估计是写新的戏文呢，他就是有这习惯，总得把自己代入角色唱一唱，也好亲自体味一下这段写的如何。”

    蓐收听罢顿时肃然起敬。

    真是好敬业啊，非常值得称赞一番。

    眼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蹲在门口讨论上了，白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亲自上前敲门。

    “谁啊？”唱戏被断，秀才明显不太高兴，语气中也带着丝丝恼怒，“门没锁，自己进来。”

    结果就见蓐收与白虎推门而入。

    青衣是鬼魂，寻常人自然看不到，秀才只当前来的只有两人，左右量了一番，发现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当即生出了些许防备，“你们是谁，来找我什么事？”

    蓐收：“听你的话本写的特别好，我想……”

    “没有没有。”秀才不耐烦的挥挥手，“什么话本，我早就不写那东西了。”

    蓐收一怔，然后看向青衣。

    青衣：“这段时间官府查的严，上次差点把他抓进去，你这么问他肯定没有。”

    蓐收再次对秀才道：“我们与官府没有关系哦，就是想买话本而已～”

    秀才：“……”

    简直不能更欲盖弥彰。

    最终还是白虎出面，“官府里哪有像他个子这么矮的官差。”

    蓐收：“……”

    大白你这样我再也不疼你了！

    秀才听完却是一怔，刚才他只顾着反驳，确实忽略了一些问题，就比如蓐收这个身高问题，就这个子、就这身板，遇到匪徒只有挨揍的份啊，哪像那些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官差，个个看上去都能一个十个，想到此还真是略为放了心。

    蓐收默默催动灵力，心里委屈道：“大白……呜呜呜呜……”

    白虎：“你还想不想买了。”

    蓐收顿时怂哒哒，“……想。”

    白虎：“那就闭嘴。”

    蓐收：“哦……”

    白虎对秀才道：“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秀才咬咬牙，“那好，我就做了这份生意，吧，想要什么样的？”

    蓐收立刻抢着回答，“要内容最丰富最好看的！”

    秀才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转身来到院子一角的酱缸旁，挽起袖子搬走压在上面的大石，俯身从里面掏了片刻，取出来一个油纸包，“喏，算你便宜点，给十两银子就行。”

    蓐收高高兴兴的就要掏银子，结果白虎却把他拦了下来，他问向秀才，“你要十两？”就这么几本破书你居然敢要十两。

    秀才抬头挺胸毫无畏惧，“这是我的心血，十两怎么了！”

    蓐收也悄咪咪的道：“大白，十两已经很便宜了哦。”

    白虎顿时感到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然而这个价格他还是不能接受，“五两。”他刚刚翻看了一下，一共五本书，一本一两银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走走走！”秀才直接抬手赶人，“赶紧走人，我不卖了，五两银子你发要饭的啊！”

    白虎也没跟他废话，直接转身走人，蓐收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乖乖的跟了出去。

    “大白大白，我不买了，不许生气了哦。”巷里，蓐收拦腰抱住白虎，脸微微扬起，也不知是不是被阳光晃得眼睛疼，眼圈泛红，看起来真是十分可怜，“我不乱花银子了……”

    白虎又是默默的叹了一声。

    十两银子虽然有点贵，不过看他这模样，要不还是给他买吧，不过……现在刚出来就回去是不是不太好，不然等晚些时候自己再来跑一趟吧。

    但对于蓐收刚才的话，他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嗯了一下，看着蓐收由阴转晴笑眯眯的模样，自己心情倒也好了不少，难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算是奖励，结果又是换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旁的青衣：“……”

    啧啧啧，要你俩以后没一腿谁信呢！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蓐收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去的时候依旧开开心心的流窜于各个摊上，毕竟出来玩要给哥哥们嫂子们带礼物的，当然要买买买才是，对于这等花费白虎是默许的态度，有时候还会帮着他参谋一下。

    谁知走着走着，前面突然跑来了几个人，白虎未防，被撞了一下，对于生性喜洁的他而言，自然不喜欢这种与陌生人的身体接触，那人随口道了歉，又风风火火的向前跑去。

    蓐收好奇的问向一旁的路人，“他们这是着急做什么呀？”

    路人好心的给他解释，“你还不知道吧，刚刚那边出了事，现在闲着的基本都过去看热闹了，我这要不是还得去买东西，也跟着过去看了。”

    蓐收：“什么事啊？”

    如果真有热闹看，倒也不错嘛。

    路人：“就是镇上那个戏班子，迎春班知道吧，据里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