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们是谁?”
随着晖的问话声传来, 远处立刻传来大片的咝咝声响,由于没有了林子的遮挡,成百上千条蛇蜿蜒游来, 黑压压一片仿佛暴雨前厚重的乌云, 又如层层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还被抱着的蓐收瞬间察觉到白虎浑身肌肉紧绷,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未免事态严重, 蓐收赶忙朝晖大喊道:“快让它们走开呀,我家大白生气的时候真的会咬人的!”
晖自然没有理会。
无奈之下,蓐收只好散出威压来遏制这些蛇的行动, 在那种本能的畏惧之下, 这些蛇不敢再向前,但也不愿就此退却,渐渐以他二人为中心,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回答我的问题。”
晖又问了一句, “为何到此?”
“其实我们是想见见你的主人嘛,而且想问问霍太村那几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还有就是把东西还给你。”蓐收从怀里摸出那个骨镯, 咻的一下丢给晖, “记不记得这个镯子,当年你借给人家姑娘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晖的影响,四周躁动的蛇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晖当然记得这个镯子, 这镯子是他主人留下的, 在遇到阿芜之前他一直带着从未摘下过。
“她还活着?”
“是哦。”
晖向来都是独自一人,当年阿芜发生了什么没人可问, 他只知道再次去找阿芜的时候已经是空荡荡的一个屋子,而且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那两个曾经想要伤害她的人。或许是为了壮胆, 那俩人强运底气与他阿芜已经被人死了,就是因为和他这个山妖有染,让他快滚否则也要叫他好看。
时隔太久,晖已经忘记了当时听到这话是个什么感觉,他只明白大家都怕自己,只有阿芜愿意和自己话,这两个人伤害了阿芜,所以该死。
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后,蓐收连连摇头。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虎又发现了一点其他的问题。
晖似乎没什么感情。
即便是很多次听到他提起主人,但那种感觉不像是情感深厚,反倒是像雏儿对父母的一种依赖,而且晖做事也没什么是非观念,只是凭借本能而已。
这让他二人更加好奇晖的主人了。
“带我们过去吧~”
这种时候,晖的性格就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对于没有恶意的人,晖几乎不会去防备,此时的蓐收和白虎显然就是不用防备的那一类人,晖只是想了片刻,就遣散了围攻的蛇群。
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要远一些,晖的脚下七绕八绕最终带他们来到了一处峭壁。笔直的峭壁仿佛巨斧劈成的一样,除却垂直而下的藤蔓,再无任何的落脚之地。
白虎对修为一类的事情最为敏感,他虽然没有和晖出手的经历,但从晖借助藤蔓行走一事可以看出,这少年几乎没什么修为,即便是感知到偶有调动的灵力,可那点灵力对白虎而言,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想要捅破的话根本不费什么力气。而他之所以能控制蛇群、让它们听命自己,应当是天赋问题。
躲在他怀里的蓐收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眉头紧锁以为还在想刚才那些蛇,于是拼命扬起脑袋,抬手摸摸头以示安慰,“不怕不怕哦~蛇都跑走了呢~”
白虎无语,刚想开口辩驳几句,结果甫一低头正好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距离近到嘴巴险些亲上。
蓐收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脑袋好奇道:“大白你怎么了哦,今天很热吗?耳朵都红了呢。”
耳朵红的某人非常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可离的这么近,再怎么扭头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子温热的呼吸,接触的久了,连自己身上都渐渐热了起来。
“大白?”见他这副模样,蓐收有些担心。
“山间风大,总张嘴心肚子疼。”
“哦。”蓐收手一捂,乖乖的听话闭嘴。
大白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呢……
在前面带路的晖没有觉察到身后的暗潮涌动,他熟练的在藤蔓间穿梭,或踩或拽,借力轻巧的快速下降,月色中身形如燕,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黑漆漆的洞穴。
这洞穴的位置很是隐蔽,外面被厚重的藤蔓遮掩,若不是留心于此还真是很难发现,白虎与蓐收费力的从缝隙间穿过,这才明白原来傻柱不仅没谎,甚至还的无比正确,就洞口开的这个角度这个位置,就算是正午时分阳光都很难照射进来。
唉,傻柱诚不欺我。
晖的夜视能力很好,或者在黑漆漆的地方,纯粹是用嗅觉来辨认方位,白虎和蓐收这方面的能力虽不如他,但好歹一个是神祇一个是神君,再弱也不至于走路摔跤绊石头,这一路行来倒也算是畅通无阻。
除了蓐收怕黑怕的要死,挂在白虎身上不肯下来,经过刚才那件事白虎又有些浑身不自在,其余的一切都好。
洞穴的甬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时不时的还能听见滴答的落水声,白虎一边抱着蓐收一边还要注意听声辩位,避免自己踩到水坑里弄脏靴子,可谓是心力交瘁。
不过好在这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白虎注意到这甬路虽然弯弯绕绕比较多,但用灵力稍一探测就知道只有这一条路,果不其然,甬路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空处,离得这么近白虎瞬间就感觉到了那只死去灵兽的气息,和那个骨镯简直一模一样。
晖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丝毫没有向他们明情况的意思。
蓐收:“晖晖,再走没路了呀~!”
“已经到了。”晖去到了一个他平日里习惯坐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黑暗深处。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蓐收他们二人已经了解了晖是个什么性格,想要知道什么还得自己动手来,于是就像在茶棚里那样,蓐收调转灵力,澎湃的灵力汹涌而出,引带着那只灵兽残存的灵力如逐浪般开始附和,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原本黑暗的洞穴遍布璀璨的荧光,流萤点点将这里的全貌展现出来。
只见洞穴中间落着一副几人高的巨大骸骨,身似鹿,有角,尾似蛇。
晖:“这就是我的主人。”
即便是灵兽之间也不是全部相识,就像白虎,他就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灵兽,脑中思索了几个来回,依然没有与其相关的线索。可晖只了这一句话就不肯多言,想要问都找不到人,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用扳指联系一下青龙他们,看他们是不是能给出一点线索,结果偶然间发现蓐收站在身旁,微垂着眼眸呆呆的望着那副骸骨,眼中似有一股子水光。
没由来的,白虎心底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你怎么了?”
蓐收慢慢的扭过脖子,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那副骸骨上,似乎是不舍得移开。
“到底怎么了?!”
白虎已经有了一些恼意,他伸手覆住蓐收的眼睛,略为强硬的让他扭头看着自己,“话。”
“大白,我好像认识它哦……”蓐收抬手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脸颊轻微蹭蹭,好像是要寻求一点温暖,“你知道飞廉吗?”
飞廉?
白虎微微一怔。
这个名字他还真的听过,据在上古时期那一场牵动六界的神魔大战中,飞廉曾出生入死为天界立下了汗马功劳,后在一战中下落不明,从那以后便与天界失去了联系,天界也曾多方派人寻找,但这么多年一直未见其踪迹。
没想到再见之时,已经化成了一副枯骨。
那个时候的白虎尚未归附天界,自然对其了解的不多,但是蓐收不同,他可是曾与飞廉并肩作战过,而且不仅仅是在战场之上,二人私下里的关系也很好,飞廉虽会化形但还是喜欢保持真身的样子,蓐收又是一副孩子心性,经常爬到他背上缠着他带自己飞来飞去,若论天界诸神之中谁与飞廉关系最近,非蓐收莫属。
蓐收沉着脚步来到骨骸之前,抬头望着那副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枯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挥挥手,就像是许多年前见到老友那般自然而然的起了招呼,“飞飞,我来看你了哦~”
只可惜骨骸不会回答。
这时,一直在旁的晖默默的把目光移到蓐收身上,“你认识我的主人。”没有疑惑,没有迷茫,完完全全肯定的语气。
“是哦~我和你主人是好朋友嘛~!”蓐收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烦乱忧伤的心绪通通压在了心底,就像是以往在战场上即使受伤流血,也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不知道,我和你主人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至于到底有多久,我自己都算不清了呢~”
晖依旧不冷不淡的样子,沉默不语。
蓐收背着手转身来到晖的面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晖晖,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