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国仇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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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耳畔萦绕着李氏焦急的喊声。

    在把李氏撞进地窖里的那一刻, 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关于佛珠上的那一串字母。

    把李氏撞进地窖, 穆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被困在地窖里固然可以躲过一劫, 可换来的是良心上的沉重。

    虽然李氏只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的一抹冤魂,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什么都不做。

    就像桑榆的:做她心里想做的事情。

    “狗蛋!”枪声越来越近了,穆容一边奔跑一边呼唤着。

    身后传来一阵狼狗叫, 还没等穆容做出反应她已经被扑到了, 抬起胳膊去挡, 狼狗一口咬住了她的臂,撕扯中鲜血喷涌血肉模糊。

    穿着土huangse军装的扶桑士兵将狼狗拖走, 她被包围了。

    这段只有在教科书里才能看到的历史, 穆容正置身其中。

    她被扶桑士兵用枪抵着押到了一块空地,村里大部分人都被抓了,他们是那样的慌张无措, 寻求着人类的本能聚成一堆互相慰藉。

    穆容搜索了一圈,人群里没有桑榆也没有李氏和狗蛋,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扶桑士兵将所有人围在空地, 托着枪占领了制高点, 中间还有狼狗守着。

    村里一个叫铁柱的青年强忍心头惧意,在人群里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士兵啐了一口,摆了摆手,两个扶桑士兵气势汹汹的冲到人群中将铁柱拖了出来。

    铁柱父子与士兵发生了厮,一名扶桑士兵扬起枪托重重的砸在铁柱爹的头顶, 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爹!”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哭嚎起来,声音刚起就被自家父母死死的堵住嘴巴。

    铁柱红了眼,大吼道:“我和你们拼了!”

    “嘭嘭!”

    铁柱的身子顿住,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流血的胸口,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单字节,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温热的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漫了一地。

    村民们噤若寒蝉,许多妇女都吓哭了却堵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铁柱的鲜血漫开了,周围的村民像两边挤去。

    最外圈扶桑国的士兵用刺刀抵着,留给村民们的空间很,可他们还是努力的向两边让开。

    撞了谁的肩?踩了谁的脚?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介意。

    除了已经失去意识同样倒在血泊里的铁柱爹,所有人都不想碰到铁柱的血,许是出于不忍同类相残的天性,亦或是深恐沦为第二个铁柱。

    穆容透过人群的缝隙目睹了这一幕,她捂住右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煞白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溢了出来,在这个无限真实的世界里,就连痛感也是那样的真实。

    坡地上出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如的身影,他穿着缎面的褂子,手中捏着一顶西洋帽不停的忽扇着,梳着油光锃亮的中分头。

    那人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扶桑语和领头的士兵交谈一会儿,然后主动走了出来。

    “你们听好了,一会分给你们工具,你们就地给我挖坑,别做无谓的反抗,我们屎军手里是有枪的,但凡反抗的,他就是下场。”

    那人指了指人群中醒目的铁柱。

    人群的气氛徒然凝固,在凝固下面藏着随时都会爆开的烈火。

    外族侵略固然可恨,可是却抵不过自己人开门引路。

    本是同根同源,有着共同的信仰和相同的语言,却甘愿沦为敌人驱使同胞的工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汉奸身上,是愤怒,是悲哀,是不齿。

    穆容冷冷的看着那位汉奸,不知他是怎样度过余生的,午夜梦回时,可曾梦到过这些人吗?

    工具发下来了,是这些扶桑士兵挨家挨户搜来的。

    穆容看着自己手上的镐头,无法形容此时愤怒的心情。

    用作坑杀村民的深坑,竟然是被扶桑人端着机枪逼迫着,由村民亲手挖的。

    坑的深度很快超过了穆容的头顶,可是那些扶桑人还觉得不够深,穆容一条胳膊受伤使不上力便被几个大人托着送到了坑边上,他们将挖出来的土装到框里,托起来递给穆容倒掉。

    穆容向坑里看了一眼,死死的咬着牙关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坑里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大坑的用途,可他们别无办法只能沉默的刨着,手臂的每一次起落都是所有人生命的倒计时。

    一位母亲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众人撩起了衣服。

    在她的怀里有一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做着最后的哺乳。

    婴儿寻到熟悉的香甜气息,心满意足的吸吮起来,一会儿便睡着了。

    大颗大颗母亲的泪水砸在他的脸上,他只是哝了哝嘴。

    日头逐渐偏西,扶桑军官不耐烦了喊了几声,那汉奸犹如得了圣旨,跑到坑边大骂道:“都给老子快一点!”

    着便狠狠的踹了穆容一脚,穆容毫无防备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被汗水浸湿又沾了泥土。

    穆容一言不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恰好有一个土筐从下面递了上来,穆容接过,吃力的掀翻倾倒了里面的土。

    她低着头,视线里是汉奸的一双被擦的锃亮的皮鞋。

    视线上移,她正站在土包上,虽然和这汉奸的身高还有些差距,但勉强够得着。

    穆容默默的攥紧了竹筐的提手,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流到眉毛上的汗水。

    右手的血并没有止住,不停的劳作让伤口愈发严重。

    穆容毫无征兆的行动了,就连不远处机警的狼狗都没反应过来。

    她将竹筐套在了汉奸的头上,手脚并用死死的扒着他,猛地向后一仰。

    二人一齐掉进了深坑里。

    “死他!”

    “死这个叛徒!”

    “死这个狗娘养的!”

    村民们一拥而上,抡圆了手中的农具往汉奸的身上招呼,穆容也被误伤了几下。

    她推到人群外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刻,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忘记了使命,忘记了眼前呈现出来的只是虚幻的影像,也忘记了纵然是虚幻世界,加在她身上的疼痛依旧真实。

    几名扶桑士兵站在土坑上大声呵斥,场面却失控了,汉奸已经被活活死,积压了一天的村民却不肯停下。

    最后几名扶桑兵跳下了土坑,开了好几枪才稳住局面。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骂。

    穆容被几个年长的男人护在身后,然而随着汉奸的死,憋在她心里的一口气也散了,虚弱显现了出来。

    穆容瞪着迷蒙的双眼环视一周,她置身在比自己高出半截的坑里,身边聚集着绝望的同胞,坑外面站着端着枪的扶桑士兵,听不懂的谩骂声和狼狗叫震的她耳朵嗡嗡作响。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抽痛,这就是教科书上寥寥几页的记载。

    扶桑国罄竹难书的罪行,每一个字都是无数国人的生命堆起来的。

    护着她的村民都挨了,穆容最终被拽了出去。

    她被重重的推倒在地,枪托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身上,鼻息间萦绕着血腥味,可疼痛感却没有那么强烈了。

    隐约中她好像看到了桑榆,是幻觉吗?

    ……

    穆容再次睁开了眼睛,李氏端着药碗坐在她的床边。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显出喜色也没有催促穆容吃药,穆容怔怔的看着屋顶眼泪无声的涌了出来在眼角汇集,滑落到枕头上。

    李氏没问穆容为什么哭,轻叹一声放下药碗走了出去。

    狗蛋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穆容吸了吸鼻子坐了起来。

    “姐。”

    狗蛋跳到床上和穆容并肩坐在一起,将已经编好的蚂蚱笼子递给穆容:“这个送给你。”

    “谢谢。”

    穆容擦干眼泪,拉住狗蛋的手,轻声道:“你就是八咫镜,对不对?”

    狗蛋低着头不知在看哪里:“姐,你在啥?”

    “结束这一切吧,你在这里这么多年,看了无数遍无辜百姓的苦难就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你不是神器吗?你是不属于任何民族的存在,你的慈爱之心呢?”

    穆容死死的攥着狗蛋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让他逃了。

    门帘再次被掀开,走进来的人竟然是桑榆,后面还跟着桑桐,苏四方和曾天涵。

    狗蛋低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我是八咫镜?”

    穆容的心头闪过一丝愠怒,却听桑榆道:“穆容,这是必须要走的一道程序,八咫镜被下了禁制它自己是不能现形的。”

    作者有话要:  这章昨天是写完了,感觉有几个地方写的不好就没发,修修改改又是一天,发了出来。

    这一阶段的故事,即将告一段落,瑾作为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东北人的一点态度。

    我看过万人坑,是一块没有被处理过的荒地,很偏僻的地方,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平房。

    那是大约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我年少无知妄图一探究竟,走进了就感觉身体非常不舒服,来自灵魂深处的抵触。

    我还是强迫自己临近看了一眼,坑里连植物都很少,下洼一块,由于雨水的冲刷等各方面原因可以看到零星的骨头。

    我总是寄希于将我人生中经历过的一些震撼,虚构加工后偷偷放在里,有一天等我老了再回头翻翻,也许能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些秘密。

    比如【哭笑不得,捂脸】这本书大部分死亡的角色,都是我身边朋友的名字。

    李旭是我发,李昕是我发他姐。

    不过这些事都是经过他们同意的,因为编辑不能涉及报复和诅咒,所以以后一旦有同名同姓的跳出来指责我,我就推他们出来挡枪。

    一会儿还有一章,12点之后吧,我饿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