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学生

A+A-

    奉九生日后两天,即中华民国十七年六月十八日,从北平传来消息:在“东南王”孙馨远、“三不知将军”张效坤的推举下,老帅半推半就地在中南海怀仁堂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大元帅”,实现了他的毕生梦想。

    其实,此时形势已经急转直下:北伐军势头正猛,原本的盟友或倒戈或观望,衷心义胆的屈指可数。这次就职仪式,遍邀各国使节,应者寥寥,除了原本交好的几位宁陆二系军阀,来观礼的人都没几个,就职仪式冷冷清清,老帅也讪讪然,应付地念完了就职“誓词”后,几位暂时忠心于他的军阀向他三鞠躬,终于,老帅心心念念的头衔终于到手,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元帅”,并当场上任。

    这是北洋军阀的末代政府,称为中华民国军政府,俗称安国军政府。

    他和段起瑞一样,虽无“大总统”之名,而行“大总统”之实。只不过,老帅的高升,也只是行将到来的末日前的一阵回光返照而已。

    两天后,内阁组成:潘复为总理,其他各路总长也已就位。潘复内阁是中华民国北洋政府第四十六届内阁,也是最后一届内阁,同时也是老帅统治时期唯一的一届内阁。

    奉九当时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四十六届啊,从民国元年始,到现在不过十六年的光景,政府居然已经换了几十届人马,有的短命政府只有十天寿命,这是怎样的速度,这是怎样的混乱和荒诞。没有一个稳定的政府,国家还想发展,不过是痴人梦。

    同年八月二十日的《奉天日报》,整整三版都贡献给奉天大学高达一千多人的录取名单了,“云鹿微”这个名字不但赫然在列,而且在文科考生里拔得头筹,足足高出第二名快一百分——国文特优、英文满分,被英文专业录取,是名副其实的女状元。

    奉九报考时已经考虑到,在和宁铮订婚、结婚时,“唐奉九”这个名字都上过报纸了,只怕以后会多有不便。所以她思来想去,本想用自己的字“唐鹿微”报考,但又一想,这个姓还是不行,最后干脆用了母亲的姓“云”,成了云鹿微了。

    奉九的字是十二岁时开始用的,取自是“树深时见鹿”、“见微而知著”两句话里的各一个字:一句是李太白的诗,一句是老苏《辨奸论》里化用韩非子的话,当初取完,自觉美景、深意都有了,很是自鸣得意了一阵子。

    现在配上母亲的姓,也很好听。

    至于报考时需要的高中毕业证、照片和介绍信,除了照片,其他的只能造假;当初一告诉宁铮需要他帮忙,他还有点不乐意,因为他觉得,自从嫁了自己,奉九去哪儿都应该报上“宁唐奉九”四字大名才是,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奉九得对,如果真用这个名儿,奉九的大学生涯只怕永无宁日了。

    远在河南的宁铮当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奉九是先给唐府报喜,然后再给宁铮的电话。宁铮话语里表现得很有点震惊,这装相装得也是杠杠的。实际上几天前,他已经让支长胜借用一位奉天省政府大员的名义,电话询问过奉天大学招生考试办负责人了。负责人很高兴能给大员的秘书报喜,因为关于这位云鹿微,他们一班职员也已经议论了有一阵子了。

    负责人还非常兴奋地告诉支长胜,他听的这位考生,连阅卷教授都,是从未见过的好苗子。

    宁铮这才知道,他的太太“云鹿微”,算是彻底出了名了。

    不过听到奉九高达五百八十分的分数,他也有点意外,毕竟录取分数线不过三百七十五分而已,自己太太,唐家六,果真秀外慧中。

    宁铮又不可抑制地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该有多优秀。

    但他并没有马上告诉奉九,因为她在这些事情上很较真儿,不想走后门,所以,还是等着她自己去查,这样也更有成就感吧。

    奉大今年原本计划额外招收五十名女学生,但因为报名踊跃,所以最后又多招了二十名,但对于在校总人数高达五千名的和尚大学而言,女生比例还是少得可怜。

    有人影影绰绰得知宁少帅夫人也报考了,但后来找遍了录取名单,也没发现有姓宁或姓唐的女生入学,还以为今年入学考题之难,连少帅夫人都没考上,可见这个学校录取之严格。

    对于这种猜测,奉九和宁铮自然是乐见其成:放出个风声少帅夫人主动要求报考就可以了,已经起到了原本预计的鼓励女学生报考奉天大学的作用。

    巧稚报考的协和医学院虽然考试比奉天大学晚,但放榜是同一日,巧稚也考上了,虽然位次是中位。老帅很高兴地从北平电话来,夸二女儿真能干,比不学无术的大姐强多了。

    不过重点却是夸三儿媳奉九,竟然考了个女状元——老帅自己墨水不多,所以对脑瓜好使读书多的人从来都是非常敬佩的。这多好,奉九又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跟一班老弟兄吹牛的谈资。

    奉九的好友、美国驻奉天总领事葛大卫的女儿葛萝莉,也作为留学生免试进入了奉天大学:一所大学想成为国际知名的大学,增加学术多样性,必须得接收一定数量的外籍学生,这个办学指导思想从现代大学建立伊始就从未变过。

    她选择了历史专业,因为她明显对人类历史特别是中国史更感兴趣。

    奉九很高兴好友跟自己同一间大学,从此以后她们经常约饭,葛萝莉是少有的对中餐非常喜爱的驻奉外国人。

    奉天大学要求大一新生必须住宿舍,大二开始才可以在校外租房住。

    奉九巴不得重过学生生活,这样美好的日子简直是偷来的,她接到录取通知书,读了上面的要求后,兴高采烈地给外地的宁铮了电话,报备此事。

    宁铮一听,立觉失策:大学毕业不过两年的功夫,他已自觉离开大学生活很久了,久到最初的一些细枝末节全忘个精光。的确,全世界的大学都要求大一新生在头一年必须住宿,一是为了方便管理,二来也能让学生尽快熟悉教学和校园环境。

    他十六岁就在美国上大学,上了一年后虽然没有退寝,但经常伙同包不屈夜不归宿,到处游玩,晚了就住在校外租的房子里,怎么遂意怎么来,当然充分的游玩也并没有让他因此未耽误过功课,不过成绩不那么好的包不屈就不一样了,为此差点没毕业。

    奉九居然要住校?这让本来回奉天时间就越来越少的宁铮情绪郁郁,虽然周末也有假,但要是他正好平时有空能回去,而周末必须返回驻地呢?怎么现在连见个自己太太都变得越来越难难了?

    虽然现在每每和奉九睡在一起也做不了太多,但……聊胜于无啊。

    这时他又痛恨起自己的身份来了,作为奉天大学副校长和董事会成员,如果带头让自己新入学的太太不住校而是搬出来住……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所以,他只能在电话里要求奉九周末必须回家睡,而自己也会尽量安排在周末回到奉天。

    奉九点头答应,撂下电话心里乐开了花,想到以后可以不被捏捏0弄弄,而是清清静静地入睡了,心里不免很是憧憬。

    九月份一开学,奉九先送走了去北平读协和的巧稚,随后就高高兴兴地由卫镧送着报道去了:为什么是唐家侍卫卫镧而不是宁军军官,当然是因为宁铮回不来,所以他的近卫旅也都跟他在河南。

    到了校门口,奉九就让卫镧回去了。她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到了分给自己的女生宿舍。离得老远就看到宿舍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男女平权公公有理婆婆有理”,下联是“阴阳合历你过你的年我过我的年”。

    奉九笑了,这对联,很有巧思。

    奉九的大学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当然,一旦住上宿舍,奉九虽然对生活不是很挑剔,但毕竟也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娇贵女子,两相比较下,是没在家舒坦:四人一间,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澡得去公共澡堂,因为澡堂有时还得排队;没有家里的水法潺潺流水伴着入眠,没有那些常换常新的镂空纸灯笼发出的朦胧的微光;还有女孩子之间特有的摩擦……不过这些她很快就适应了。

    奉天大学的宿舍条件可能无法与燕京大学这样顶尖的私立大学比,但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到后来天气越来越冷,虽然学校有暖气,宿舍里温度也不低,但她有点怀念被一个人形暖炉抱着睡的时光了,那感觉也不赖。

    她每天神采奕奕地上课、做功课,跟同学和授课老师课上课下研讨感兴趣的学术,如鱼得水。

    英文系要求本来就高,招生简章里除了“谈话清楚、写清晰明白的作文、能流利地读普通英文课本”外,还明确提出“善用动词”,可见英文专业老师很清楚地知道,中国人学外语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动词使用得不好。

    奉九的英文专业能力引起了老师们的一致赞叹,她国文英文基础都很厚重,这才是真正的脚跨两界、学贯东西的未来人才,奉天大学英文系的设立颇受学科领头羊——燕京大学英文系的影响,骨干教师们都认可一件事:在招生时就考虑到国文与英文之间的内在联系,办学目的是为了培养精通本国文化与西洋文化的中西交汇人才。

    有的国人见识浅薄,自以为让孩子从三岁起只学英文就可以了,反而对中文阅读有无皆可,甚至于瞧不起自己的母语,基于母国目前积贫积弱的现状,而认为中文是落后的语言,其实这种做法都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孩子是走不远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世界上的语言是相通的,语感这种神奇的东西,来源于自己的母语,可以帮助一个人轻松地“正迁移”到其他外语之上。

    被称作文化意义上的“富家子”的资中筠先生后来曾过:“母语文化决定一个人的文化修养,一个人的思辨能力与表达能力都取决于母语”。

    奉九她们这一年考大学的英文卷子上考题只有一道:试将唐代柳宗元的《石潭记》翻译成英文,要求做到跟英译中一样的“信、达、雅”,而且,理直气壮地不提供中文原文。奉九在答题时就看到,有几个同考场的考生一看到题目,当场就哭了……

    跟燕京大学英文系分为甲种英文文学,和乙种英语教育两大方向类似,奉九选了甲种英文文学专业:甲种英文专业毕业时获文学学位,主修科目共计四十五学分,其中包括:十九世纪英文文学、 十八世纪英文文学、十七世纪英文文学、十六世纪之前英文文学、高级写作、语音学和毕业论文等课程和教学环节,主要西方国家的大学教育都主张学语言应该注重文学史与文体相结合,以做到博古通今。

    任选副修科目至少需要十六学分,开设的科目极其丰富,包括历史、国文、教育、经济、社会、 政治、心理等课程。其中有名为选修其实必修的六学分的英国史或欧洲史,也会偏重于鼓励学生选修英国民主政治发展史、西洋社会政治思想等课程。

    奉天大学大一自然也实行“博雅教育”,各个专业的大一新生会编在一起上通识教育课。

    奉九上的《英国戏剧史》通识课程的点名制度很有趣:学生姓名采用“威妥玛”拼音拼写,然后按照英文首字母排序座位,不用点名,谁到谁缺席,一目了然。

    主讲教授是一位曾在燕京大学任教的哈佛大学博士毕业的步多马教授,奉九得知步先生是从哈佛毕业的,不禁喜出望外,她真没想到,在奉天除了自己的英文教师林神父,还有这样一位来自哈佛的老师。步多马教授擅长于戏剧研究,他提倡的教学方式有点像是“浸润情景式教学”,要求学生们在教学过程中全身心投入,以代入式表演获得戏剧人物第一手的心境变化历程,愤懑羞怯、悲喜交加、尴尬无措……各种情绪扑面而来,非常过瘾,奉九很是喜欢这门课。

    宁铮抽空回奉,到了之后发现才下午三点,他看了看奉九的课表,这个时间应该在上国文课,他换了长衫,自己开车到了奉天大学文学院的教学楼,又找到奉九上课的阶梯教室,站在教室的后门,透过门上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奉九。

    她梳着根鱼骨辫,扎出点点毛刺儿,显得人更俏皮讨喜,穿着一件朴素的方领水蓝色软绸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鸭灰色薄开司米开衫,在教室第一排,正站得笔直地跟授课老师探讨着什么,而满教室的同学都在静静地聆听。不过很快宁铮发现了问题,脸色不禁一沉。

    其中有些男学生的气质,明显不是大一新生,再看看满教室男学生一脸痴迷的目光,有的还双手托腮,眼神直勾勾地盯在奉九脸上,一副生怕少看一眼就吃大亏的样儿,宁铮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着疼了。

    此时,刚好下课铃响了,他有心出去,又怕给奉九找麻烦,毕竟他这张脸,认识的人还是很多的。他随即拉低了头上的灰色费多拉软薄呢帽,背过身去,等学生们鱼贯而出,这才踱到教室门口,看到奉九还在和授课教授交流,即使近在咫尺,他也觉得甚是想念。

    又了几句,奉九恭恭敬敬地请教授先行,接着跟在后面出来,又跟教授鞠躬再见。

    开学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鹿微”已经是整个奉天大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更是男同学心目中的女神,平时虽然看似亲切,但跟不相熟的人则往往不苟言笑,看起来并不好亲近;很多男生虽然心仪于她,但看起来差距实在有点大,所以到现在为止男生们只敢偷偷爱慕,而不敢做出递纸条送花送礼物之类的行动。

    宁铮怕被教授发现,又不动声色地退回到走廊一头去了。

    奉九站在教室门口,一翻手腕儿,看看腕上巧精致的瑞士金表,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她正在思量要去哪儿上自习。

    她光顾着低头走路,顺手整理因为又当了学生自己每天早上编的微微有些杂乱的辫梢,没留神,一头撞上了一堵散发着清新气息的肉墙。她向后弹了一下,低调毫无装饰的黑色皮书包也“噗通”一声跌落在地,自己也差点跌倒,幸亏被及时伸出的一双手扶住了。

    奉九受惊地抬头,就看到穿着群青色耀眼长袍的宁铮站在她面前,摘了帽子,鬓若刀裁,浓眉星目,宛如春山含笑,灼灼生辉。

    奉九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好看就是好看,她心里赞叹了一声,随即笑靥如花,刚想喊他,又四下看了看,抿了抿嘴儿,笑眯眯地看过来:“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宁铮却是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把她往教室的方向推,奉九不明所以,一个不察倒退着又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宁铮紧跟上来,把她又转个身儿推到一进门的墙上,同时及时伸手垫在她的脑后防着她撞墙,接着就是狠狠吻了下去。

    奉九这个好学生中的楷模吓坏了:这是公共教室,课上完了,总有找空教室上自习的同学不定什么时候就进来,这个一段时间不见面,一见就发疯的胆大包天的家伙在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么?以后不许他再来学校了!

    想法不少,但人却是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宁铮一上来就强硬地分开她的双唇,刻意吐出长舌堵住了奉九,奉九简直要抓狂,什么乱七八糟地就被喂了满嘴?以往也没这么干的好不?

    宁铮用身体把她钉在墙面上,一只手捞过她的双手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微微扬起,方便他亲得更恣意。喘息相闻,津液相交,奉九恨得咬死他的心大起,这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亲热太不合时宜。

    待到宁铮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奉九正好随手摸到旁边课桌上不知是哪个同学丢下的一把木头直角三角板,恶狠狠地冲他戳了过去,这也是奉九当下能找得到的最有杀伤力的凶器了;只恨现在的大一通识课也用不上做图工具了,要不,一定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眼儿才行。

    宁铮看着奉九气够呛的样儿,只能站着不动让她好好地发泄了一下怒气。别,即使是木头板子,戳人也挺疼,好好的杭绸长衫也扎秃噜了线。

    待奉九累得一手叉腰直喘气,宁铮才又伸手把她捞进怀里,低头在她沁了一层细汗珠的额头上一吻,又制住她乱踢乱跺的灵活的腿和脚,“好了好了,你真要扎死我才满意么?要是把我扎残废了,受苦的不还是你?”

    奉九翻个白眼斜睨他,以示不与之同流合污,死性不改,就是个臭流氓。

    宁铮也知道自己在太太心目中的颜色又黑了几分,反正就没白过,爱怎样怎样吧。

    他现在身心舒泰,心情极好,拉着奉九出了门,一出教室又知趣地戴上了帽子,顺便捡起刚才奉九掉落在门边的书包,:“昨天在电话里不是有事找我么?不急了?”

    奉九撇撇嘴,她还真有件事儿,只能找他解决。

    奉九这个人,从来都是能屈能伸,审时度势,她掏出手绢抹抹嘴巴,刚想把那件事情出来,没想到宁铮看到了,心生叛逆,又抽冷子低头吻了下来,奉九觉得应该再踹他几脚;正在此时,她灵敏的耳朵听到从走廊的另一头有轻快的脚步声和年轻学生特有的清朗的话语声传来。

    奉九赶紧在宁铮劲瘦的腰上费力地捏起一点肉拧了一圈,好容易让他松了嘴,奉九随即假模假式地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教材胡乱开,也顾不得看是不是拿倒了,一边走一边:“你莎士比亚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为什么有人这不过是有的剧作家冒用了一个假名呢,同学你怎么看?”

    宁铮和奉九与正往这个教室方向走的三个男大学生擦肩而过,耳边的话声停顿了一晌儿,又响起,想想也知道是奉九这么出色的相貌吸引了年轻男生的注意,让他们分了心。

    待三个学生走过,宁铮好笑地低头看着她:“你累不累啊你?”

    “你羞不羞啊你?高等学府、圣殿学堂,居然敢行如此苟且之事……”奉九完才觉得不对,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宁铮的嘴巴笑得都咧到耳朵边儿去了。

    随即想起了什么,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语带威胁地低声:“不许理这些男生,听到没?”

    “别整没用的,我真有事儿得找你呢。”奉九不耐烦地拍了宁铮的手臂一下,抓紧时间把郑漓昨天电话找她的事儿跟他了一遍。

    郑漓早已生产,一个足月男婴,大爷大婶儿都乐够呛,父亲唐度干脆把上海一幢别墅过户给了他们,而且把江南的部分家族业务也交给他们理,现在大房一家人干脆常住上海了,这样都方便。

    对于奉九不“麻烦你”而是“找”你,宁铮是满意的:死皮赖脸硬往上贴的策略还是奏效,至少奉九跟他不再那么客气,话语中透露着亲昵。

    但听她讲完整件事情,宁铮还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虽然奉九已经得很委婉了——倒不是这件事如何棘手,这根本不算个事儿;而是因为,怎么,现在的女学生都能这么玩儿了?

    作者有话要:  民国期间考大学很有意思,这里奉天大学的原型就是今天的“东北大学”,但英文系的设置,查了好多资料,只找到了“燕京大学”的,所以拿过来借用;但我想以燕大英文系强悍的专业实力,很有可能成为其他大学设置课程体系的标杆。

    就好像现在很多大学的计算机专业的课程体系建设,照样是参考专业排名靠前的牛校的同类专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