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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林医生犹豫了片刻，才如实继续道：“虽然这件事程老元帅并不想让我告知你们，但作为他的家人，我想你们有必要知情。”

    程父的掌心微微攥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是什么事？”

    林医生尝尝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程老元帅的精神域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当初在战场中严重受损的并不仅仅是程爷爷的身体，还包括他的精神域。

    如果只是单纯身体方面的问题，即便再严重，在发达的医疗条件下，都可以慢慢修复，至少不会持续恶化。

    但精神域方面的问题却一向玄之又玄，即便人类一直在为此进行各项研究，也仍然无法得到透彻的结论。

    尤其是当精神域由于未知原因受到重创的时候，想弄清楚问题的根源所在都很困难，更别提是彻底治愈了。

    程爷爷便是如此。

    当初他在战场上与虫族对战时，曾因母虫的精神力攻击而造成身体和精神域的双重损伤，虽然身体上的损伤已经慢慢修复，但精神域的重创却一直没能找到根源所在，更没能进行有效治愈。

    人类现在所能提供的精神域检查，只能得知程爷爷的精神域状况确实每况愈下，不仅精神力的稳定性变得越来越差，精神域本身也在不断恶化，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接近最终的彻底崩塌。

    听到林医生的话，程父不禁彻底沉默了，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站在他身后的程母把手轻轻放在丈夫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但她的心里同样很不好受。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来很残酷，但……”林医生重重叹了口气，自责又无奈地道，“我们对于程老元帅的情况确实无能为力。”

    程父虽然心情沉重，但并未失去理智，他缓了缓心神，对林医生道：“林医生请不要这样，这些年多亏你们时时照顾我父亲，很感谢。”

    林医生摇头回道：“程先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程父程母回到病房的时候，程爷爷正和两个孙子并一只仓鼠闲聊着，病房里的气氛看起来轻松闲适，但程母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程父虽然表现得更加冷静自持，但心中显然很不好受，他安抚了一下妻子，又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这才走进病房。

    程爷爷当然知道儿子刚刚出去是做什么的，但对此却只字未提，反而笑着对程父道：“我刚刚听扬扬，你也很喜欢这只仓鼠，还抱过他？”

    如果是其他时候，这种问题一定会让程父很窘迫，并拒绝回答。

    但此时他却非常坦率地承认了：“言言确实很可爱，父亲应该也很喜欢他吧？”

    “是啊，我也很喜欢言言，”程爷爷伸出干枯的手指在安言的脑门上轻轻点了点，“今天言言就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在这个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普遍拉长，活到两三百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程爷爷现在的年龄，正是壮年时候，本不该如此衰老。

    但由于身体和精神域受到的双重重创，程爷爷才会提前步入衰老期，且衰老的速度也比正常情况快了许多。

    安言没想到程爷爷会突然这样，一时间不禁有些愣住了，程亦替他开口道：“祖父，今晚让我在这里陪您吧，我怕言言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会害怕。”

    虽然很想满足祖父的要求，但程亦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其他人，包括家伙。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家伙转头朝自己摇了摇脑袋，而后主动抱住了程爷爷的手指：“吱吱吱。”我愿意留下来陪您。

    程爷爷听不懂安言的意思，只顺着大孙子的话道：“好啊，今晚阿亦就留下来陪我吧。”

    一旁的程扬连忙开口道：“我也要留下来陪爷爷！”

    程爷爷慈祥地笑着：“好好好，你们都留下。”

    程父刚要开口，就被程爷爷住了：“你们两个就先回家吧，明天再来看我就是。”

    程父程母本来也想留下来的，但就算是最高档的病房，空间也很难容纳五个大人一起住在这里，加上父亲现在的情况更需要静养，人太多了反而不好。

    程父顿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

    见没人搭理自己，安言不禁有点着急：“吱吱吱吱！”还有我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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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亦看向安言：“言言也想留下来吗？”

    安言连连点头：“吱吱吱！”对呀对呀！

    程亦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这件事, 而是先把安言抱回了自己怀里：“祖父, 言言想去卫生间, 我先带他过去一下。”

    安言歪了歪脑袋：“吱？”他什么时候想去卫生间了？

    离开病房后, 程亦并没有带家伙去卫生间，而是下了楼，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挑了个监控无法清晰覆盖的角度，然后开光脑，玩起了双人字游戏。

    程亦：【言言已经陪了我一整天的时间, 晚上应该回家陪陪伯母。】

    安言没有在这件事上表态，而是用爪子反问了一个问题：【学长能和我程爷爷的身体情况吗？】

    程亦微微挑眉, 随即下了一段文字：【多年前, 祖父曾在战场上意外受到虫族的攻击，身体与精神力受到重创。虽然当时的情况很严重, 但医生却查不出造成精神域创伤的根源, 更没有办法修复精神域的损伤。所以祖父近些年虽然一直在疗养院中接受治疗，但精神域的损伤却一直在不断恶化，边缘更是濒临崩溃, 现在……】

    到这里, 程亦指尖微顿，无声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轻点输入栏：【虽然现在父亲还没有向我明具体情况，但祖父的精神域状况恐怕很不乐观。】

    看出程亦情绪的低落，安言伸出爪子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 随即回复了程亦最初的问题：【我明天可以早点回家陪妈妈，今天晚上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可能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安言还是想陪在程亦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就是如此坚定地产生了。

    虽然理智上觉得家伙更应该回家陪伴自己的母亲，毕竟他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陪伴在母亲身边，而且家伙的母亲之前刚刚经历过失业的低潮，现在正是最需要儿子陪伴的时候。

    但私心里，他当然更希望家伙能在这个时候陪着自己。

    程亦心中略显矛盾，确认性地再次询问：【言言真的要留下来陪我吗？】

    安言立刻用爪子下两个字，连同一个代表态度的感叹号：【真的！】

    程亦伸手在家伙毛茸茸、软乎乎的身体上抚摸了一下，微微勾唇道：“谢谢言言。”

    安言也用语言回复：“吱吱吱。”没什么啦。

    一人一鼠又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回到病房。

    与他们刚刚离开时的情况不同，此时病房里只有程父和程爷爷两个人在，病房里的气氛带着明显的压抑，程父正低头坐在床边，程爷爷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见程亦走进来，程父的第一反应并非是转过身来，反而微微侧过脸去。

    程亦脚下一顿，轻声开口询问：“母亲和扬扬呢？”

    程父声音低哑地道：“他们去帮你爷爷取晚餐了。”

    作为一所服务非常到位的疗养院，他们不仅会关注病人的健康状况，还会根据每一位病人的身体情况准备对应的餐品。

    本来病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送到病房里来的，这次之所以由程母和程扬去取，显然是程父为了和程爷爷单独交流，刻意叮嘱他们过去的。

    而看病房里现在的情况，两人间的交流应该已经结束了。

    但程亦还是选择退了出去：“我过去看看他们。”

    “好。”程父仍然没有回头。

    这一天，因为程爷爷的病情，程家人的心情都很低沉，连带着安言的心情也很难过。

    吃了晚饭后，程父程母又陪了程爷爷好一会儿，被催促了好几次，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