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希夷仙府
白鹿瘸着腿踉踉跄跄拼命向前逃窜,只觉得身后一股气浪扑向自己,回头望,裹挟在气浪中的一个红光圈环,重重打到并牢牢套在自己的左后腿上,白鹿被打飞一丈多远,落到一棵古树后的一道深沟里,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过,白鹿浑身一抖,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立刻感觉腿上是钻心地疼痛
躺在地上静静休息良久,白鹿调动起全身神力,将原身勉强化回人形。
化为人形的白鹿是人类约十二、三岁姑娘的模样。只见,姑娘如白荷初放亭亭净恬,冰清玉洁,周身散发高雅矜贵的气质。肉嘟嘟的脸蛋上,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灿若星河的大眼睛,眸子里慧光流转。神色上有三分惊惶,三分迷惑,三分无助,还有一分深深的绝望,姑娘眨了眨眼,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意。
姑娘浑身是血坐在沟底,拧眉蹙脸,嘟起嘴呼着长气,看来她触碰到的伤口,极疼!
姑娘抬头茫然地看着四周影影绰绰的山林,神智显然还有些迷糊,半晌后,嘴里兀自自言自语地嘟囔:“这是哪啊?我是谁?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头好像很疼,姑娘用揉着掐着敲着,越想想起来什么?头疼的似乎就越利害。
好一会,姑娘恍惚才记忆起,她被一个绿衣姑娘强行推进一个阴风嘶吼狂嚎、霾烟翻滚旋转的风洞里。
当时,她记得耳边风声凄厉,脑子嗡嗡直响,她被风旋裹挟着向上抛去,一些黑色物像刀片一样割着她的肌肤,身体被风挤压的剧痛,她能感觉自己灵力和五感渐失,她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破碎又一块块掉落,在旋风烟浪中,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慢慢消逝直到醒来,才看到两个少年正抓捕她的原身。
推她进风洞的那个绿衣姑娘呢?姑娘皱眉努力想着,也想起来了,她在风旋中隐隐看到绿衣姑娘如烟雾般消逝散去,最后变成了一只的绿鸟是那绿鸟把她从鹰爪里救下,在她跌落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她被重摔她还看到穿白袍的少年,将绿鸟放入袍袖中带走。
对!绿鸟该是绿衣姑娘的原身,那只被带走的绿鸟就应该是绿衣姑娘。
姑娘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只绿鸟,或许只有绿衣姑娘才能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并尽快医治自己的伤。想到此,姑娘找了一根木棍拄着,寻了个慢坡处,废尽吃奶的劲,终于爬出了深沟。
在黑夜中,姑娘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摸索着,艰难向远处有着一丝温暖光亮的地方走去。
太疼了!太累了!再也坚持不住了,姑娘最终还是在一座大石门附近,颓然倒下,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寒凉的夜风把姑娘从昏迷中再次吹醒,她嘴唇蠕动了几下,疼痛如海浪般漫上全身,姑娘迷迷糊糊间,隐隐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艰难抬头,恍惚中看到一个穿甲胄的男子带着几个人正向大石门走来。
姑娘开始拼命呼救,沙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微弱,“师傅,救我!救我!师傅”,与此同时,姑娘用尽最后的气力勉强爬起上身,终是体力不支,复又重重摔倒,再度昏死过去。
微弱的呼救声和摔倒声,还是引起了穿甲胄男子的注意,他向姑娘所在的地方走来。
借着身后伸过来的灯笼光,男子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眉清目秀、稚气未脱的姑娘昏死在地上,男子深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动了两动,回头命令了一句,“把她带回仙府!”。
“是,师傅”,后面的跟随回应着,一行人带着姑娘进了山门。
姑娘醒来已是三日后,她睁着迷迷瞪瞪的大眼,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周围。见所在的房间不算很大,却也干净素雅,物什也算齐全。她躺在塌上,臂和腿都被包扎的里三层外三层,腿上好像被很硬的东西固定着,根本无法动弹。低头又注意到,自己正穿了件肥大的白袍子,显然衣服已被换过。
当目光扫向门口时,门正好“吱嘎”一声从外被推开,一个长着一张白净好看的脸,带着些妖冶之态的白袍男子走了进来。
白袍男子看见姑娘躺在榻上,黑漆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时,嘴角顿时勾起邪魅的笑意。
“怎么?没见过长的如我这般美的男子,被迷傻了?,啊?哈哈哈”,白袍男子一边将里的包放到桌上,一边嘴里极其自恋地嬉笑着。
姑娘听言,浑身顿感好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撇了撇嘴表示无语。
男子瞥见了姑娘的神态,笑哼了一声,又继续:“哼,昏睡了三命算是真命够大的了!知道吗?丫头,你腿上的骨头都被打碎了,要不是你命好,遇到我师父,你的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姑娘挣扎着要起身,牵拉了伤口,疼的嘴里倒吸着冷气,脸都皱巴成一团。
白袍男子看见,指着姑娘,急了,“唉!丫头,你不能乱动啊,若是夹片松动,那骨头错了位,你就残了哦,不过,现在也不好,残还是没残呐?不管怎么着,你就在榻上老实呆着我奉师命照管你,也是没法子,快点好了快点走,别给本上仙添乱,我忙的很呐唉,麻烦鬼!”。
姑娘听男子讲话,气得牙根都痒痒,眼光都快将男子剜出两个大窟窿,她依旧倔强地、直楞楞看着眼前,唠叨又臭嘴的男子。毕竟有救命照顾之恩,也不好发火什么的,好在听话音已搞明白了自己的伤情。
白衣男子见姑娘一直不话,忽然半倾过身子凑到她跟前,瞪着浓密睫毛下的一双桃花眼,奇怪而肆无忌惮地逼瞅着姑娘,疑问道:“莫非,你是个哑巴?嗯,十哑九聋,你不会还是个聋子吧?”。
姑娘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气的满脸通红,愤然怼道:“好个自以为是的狐媚子,想必,你的嘴是不出知分寸话的是呀,妖精怎会懂,同情心是何物?”。
男子被斥噎得一愣,但并没有被姑娘的话惹恼,反而眯着桃花眼,扬着俊脸,摆出一副欠扁的笑容,:“哎哟嗳,会话呀?脾气还不你对了,我真就是一只狐狸耶对了,怎么?你很想被同情吗?可以呀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何来到希夷仙府?因何受伤?你腿上的乾坤圈又是怎么回事?”。
见姑娘沉思不答话,男子突然收住笑,邪魅的眸光顿时寒凉如冰,不耐烦道:“快!我我还要给师父回话呐”。
姑娘不再看男子,而是皱眉苦想,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转念又一想,穿盔甲的师父救了自己的命,她总不能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当然更不能自己被狂风卷着从深潭里飞出来,才来到这里的。这种离谱的事,谁会信呀?还是先别节外生枝,只能先编一编过关吧。
姑娘打定主意,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转,才吞吞吐吐地回话:“啊,我叫鹿,是是鹿族的,因和家人走散才来到这里。这个乾坤圈打伤了我,打伤我是因为因为他们要要猎鹿”。
“你的真身是只鹿?鹿,好吧,我再跟你一遍,千万不能挪动那条伤腿,否则,你就真废了,听清楚没有?”,难得男人能正儿八经讲话,他边警告着,边向门口走去。
鹿见男子要走,急道:“喂,你还没告诉我”。
男子压根没等鹿讲完话,回头抢话道:“这里是希夷仙府,我师傅玄元真君是大名鼎鼎的真武圣战神,我是师傅的第五个弟子,叫不染,我想这是你想问我的问题吧”,叫不染的男子完,拉开门走了。他听到鹿在他身后,气愤地冷“哼”了一声。
我,就先叫鹿吧,等找到绿衣姑娘问清楚之前的事,再吧
到这时,鹿才意识到,自己焦渴的难受,“混蛋!来探视病人,连口水都没想着给端,还恶语伤人,真是十足的混蛋!”,鹿在心中气骂着,对着门口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
看着桌上有水壶,鹿想下榻自己倒些水喝,只轻挪了一下伤腿,就感到钻心的痛。想想不染再三的叮嘱,就放弃了取水喝的打算,鹿躺在榻上,看着房顶无聊地发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和颜悦色的婆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鹿醒着,开口道:“不染上仙通知,鹿姑娘醒了,一定渴了吧,看看你这满嘴的泡,真是遭大罪了,来,快先喝口水润润”。
鹿挣扎着要坐起来,婆婆一见,将水杯放下,帮着她坐靠在榻头上。鹿扶着婆婆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喝完,抬头看着婆婆,致谢:“谢谢婆婆!”。
“别谢谢的话,你和我孙子差不多大,看着你受这般罪,婆婆心里都不是滋味,要是被你爹娘看到,还不知道心疼成啥样呢?”
“”,鹿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凄凉惨淡地回笑了一下。
她忘了一切,连自己和父母是谁都已不知道?埋藏在心里的痛开始漫上心尖,鹿眼中不知不觉噙上了泪花,她闭了闭眼,硬把悲赡泪压下,她知道一些悲伤只能自己去承担,哭也没什么用。
婆婆端起一碗粥坐到榻边,温声道:“来,鹿,婆婆喂你喝粥,不染上仙了,你赡太重,刚醒还只能先喝粥调养着”。
鹿的左缠着很厚的药布,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何时赡。鹿拒绝了婆婆喂她的好意,“婆婆,我自己能来”,完,她用右端起已半凉的粥,十几口就把粥喝光,鹿实在不想给别人再带去麻烦。
喝了水也吃了粥,鹿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和婆婆聊了会家常。婆婆出去又忙别的,鹿倍感无聊,迷迷糊糊就又睡了一觉。
临近傍晚时分,那个挺招人烦的不染又来了,给鹿带来了几身换洗的衣袍。
从婆婆嘴里,鹿知道不染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关心自己的,也明白了这个带着邪媚气的男子,其实是个嘴臭心好的家伙。
这次鹿主动开口搭讪,“谢谢不染上仙为鹿做的一切!上仙能否再帮个忙?”,见不染撇嘴看了眼自己,没吱声,鹿继续打着商量,“躺在这里着实无聊,能不能帮我找几卷书来读?先谢谢喽,以后鹿必当报答”。
不染眯着细长的桃花眼斜睨着鹿,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诧和疑问,“你,读书?啊!我们仙府可没有给孩看的书”。
“我又不是孩,当然不用看孩子的书了”,鹿仰着头,咕噜着水灵灵的大眼回瞧着一脸不屑的不染,回话。
不染撇撇嘴,矜着鼻子冷哼了声,不咸不淡地问:““那你想看什么书?”。
“什么都行,能找到西山群仙会真记,最好”
不染眼神在鹿脸上好奇地流连辗转,若有所思片刻,挑了挑眉,答了一个“好!”,就向门口走去。
“多带些来,我在这里有大把无聊的时间,另外,再带些笔墨来”,鹿在不染身后喊着。这人怎么回事?走就走,她还有话没问呢?
不染没有回头,但高举起两指,极是潇洒地挥了挥,算是回应了鹿的话。第二日一大早,鹿刚吃完药,不染就抱来一摞书简,进来就直接全扔到榻上。
鹿随翻看着,见真佣西山群仙会真记,还佣洞语录、冲虚真经等,鹿很是满意,脸上也不自觉挂上了笑意容,当翻到一册笛谱时,她抿着嘴摇着头:“这个,真不懂,不过也先放这吧”。
“你,真的能看懂这些书?”,不染潋滟的桃花眼中,依旧带了几分怀疑和几分玩味问。
鹿知他不信,调皮娇俏一笑,开口调侃:“哦,装装样子不行吗?在这灵气充盈的希夷仙府,难不记住一两句,将来不上就得靠这一两句的道理闯荡江湖哩?这样,也不至于被是不知书达理,光靠着一张脸讨生活。你,我的可对?”
不染抱着膀,斜勾着嘴角,一脸坏笑地听着。他听出来了,姑娘是在讽刺自己,他也没生气,最后“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没吱声,心里却想,“这还真是个锱铢必较的家伙不过,还蛮有趣、蛮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