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程瑄和沈广安并肩走进了酒楼, 林景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味。
沈广安见到他不自觉的就露出疼爱的笑容, “长寿你吃了早饭了么?”
林景:“吃了。这位就是叔的恩公么?”
林景把目光投向程瑄, 带着些许的探究。与这人通信也有几年了, 却从来没有见过。从这人的字里行间他能猜出这人必定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因为他的话语总是无意识的透露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和压迫感。
程瑄一见到林景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和自己通信好几年的少年,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才瞥过来他就能发现那里边的聪慧灵动。
程瑄主动笑着开口:“你就是林景吧,我叫程瑄,你可以叫我程叔。虽然之前我们没有见过,但是我一直期待与你见面的一天。现在见到你了, 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甚至比我想象得更要出色。”
林景偏头挑了挑眉,脸上多了抹玩味的笑意,“程叔的称赞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你和叔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你们先回房好好叙旧吧,等你们聊完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天。”
沈广安脸一热,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程瑄。
程瑄一双深邃的黑眸看了他一眼,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 “林景真是个体贴的孩子,我们现在便回房吧。”
沈广安努力压下心下的喜悦, 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只一双笑弯的眼睛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看着叔和程瑄一起上了楼, 林景耸了耸肩, 转头一看, 秦时琅他们都好奇的看着自己。对上四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林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你们…干嘛?”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秦时琅发誓自己以前见过的人就没有一个比他有气势。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但是一对上他的眼睛你就会发现他不如长相般温和无害,那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林景无视他们满满都是好奇的脸,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刚才不是了他叫程瑄么,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他是我叔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家都很感激他。”
其实他隐约有些猜到男人是什么身份了。
叫程瑄,还带着上位者的气息,答案呼之欲出。
他也是没有想到叔的恩公竟然是这么一个身份。
上辈子叔一直没有回沈家村,家人也一直没有和他提过叔的事情。为什么上辈子叔没有回到沈家村,难道是叔出事了?
以叔的性子他不会把家人给忘了,只要他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他一定会重新和家人联系。可是前世家里因为他的连累,出了那般严重的事情,几乎家破人亡,叔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叔在那之前就出事了!若是叔都不在了,他如何能回沈家村?
林景叹了口气,前世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去想,他没有亲眼见过都只是猜想。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他只是在自己吓罢了。
林景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这一世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他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出事,家人就不会因为他受到伤害。是的,只要他努力往上爬,爬到权力的顶峰,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家人!
他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保护家人,让他们永远都幸福快乐。如果有人胆敢伤害自己的家人,他必定会鬼挡杀鬼,神挡杀神!
沈广安开房门,程瑄跟在他后边进去。沈广安刚要把门给关上,他的手就被人抓住,整个身子被人压在门上!
他惊诧的抬起头,程瑄捧住他的脸迫不及待的吻上他魂牵梦萦的唇瓣。
沈广安低呼一声,程瑄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勾住沈广安的舌肆无忌惮的起舞。沈广安被他狂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弄得全身发软,要不是程瑄牢牢的搂住他的腰,他就要出糗摔倒在地了。
沈广安完全失了意识,只感觉他的舌头是那么滚烫,他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而自己就快被他给吞噬了。
许久,沈广安已经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了,他几乎呼吸不过来,连忙伸手去推程瑄。程瑄抓住他放在自己胸膛的手,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吻渐渐停了下来,沈广安终于得以呼吸。
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睛水润润的,叫程瑄忍不住要想要亲他了。
沈广安抓着程瑄腰两侧的衣裳拼命喘气,见程瑄眼眸黑沉黑沉的还想要亲自己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然后用可怜的眼神去看程瑄,希望他高抬贵“嘴”。
程瑄的眸色更深了,努力压下身体里沸腾的欲/望,只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在沈广安的背上游移。
“安儿,你可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
程瑄沙哑的声音在沈广安耳边想起,“你不在我身边,我夜不能寐。不论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你,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我真想抛下一切来找你。只有在遇见你以后我才发觉一个心爱的人远比权势要重要得多。”
程瑄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连为他生了孩子的妻子他都无法爱上她。没想到到最后他竟然会爱上一个与他同是男子的人。
程瑄出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农户人家。他的家庭虽然贫困却过得很温馨快乐,爹娘很恩爱,弟弟妹妹很活泼可爱。他作为家里的老大,是全家人的希望所在。因为他从就比别的孩子要聪明,为了他的将来,爹娘咬咬牙,砸锅卖铁给他凑足了束脩送他去书院读书。
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为了能够改变家里的经济条件,他于读书一途很是努力,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很顺利的在十二岁的年纪就一举夺得了秀才的功名。这下家里的条件快宽裕了许多,就在他兴致勃勃等着三年后的乡试,想要考得举人之名时,灾难突然降临。
他在书院读书很是刻苦,常常得第一,夫子们对他很是满意,经常夸赞他。这一切引起了他人的嫉妒,一个实力远不如他的学子眼红他年纪轻轻就考得秀才的功名,仗着家里有亲戚在衙门里当官,竟然派人一把火烧了他的家。
当时正是深夜,他们一家睡得熟,火已经烧大了他才被呛鼻的浓烟给熏醒,他连忙从床上起来跑到爹娘的屋子把门撞开大声叫爹娘快点醒过来。
火势蔓延得很快,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屋里四处都是熊熊大火,屋顶上的木头和瓦片一直噼里啪啦往下掉。
爹娘抱着弟弟妹妹和他一起努力往门口跑去,在跑的途中还要闪躲掉下来的木头和瓦片,就在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倒塌了,爹娘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他往门推,而他们和弟弟妹妹因为来不及跑出去被倒塌的屋子压在了底下。
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幸好有好心的邻居见起火了连忙来帮忙,还去报了官。
等火终于扑灭了,他哭着扑上去要把爹娘他们挖出来,他不相信爹娘会死,他们一定还活着。邻居和衙役们虽然觉得不可能会有人生还,但还是纷纷上来帮忙,过了许久压在爹娘身上的重物终于被搬开。
他看着爹娘烧焦的尸体痛苦的跪在地上哭泣,邻居们见此场景也红了眼,叫他节哀顺变。
他如何能节哀顺变,那是他的家人啊,这辈子最亲的人,转眼间他们都变成了尸体,叫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不敢置信的扑了过去,心翼翼的翻开娘的尸体,弟弟被她牢牢的护在了身下,只受了轻伤,没有危及生命。
他连忙把弟弟抱了起来,邻居们纷纷涌了上来,他把弟弟往婶子怀里心放好,回到爹身边把爹的尸体翻了过来,妹妹亦被爹护在了身下,只是妹妹受的伤很重,脑袋上都是血。
他不记得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办好了爹娘的丧事。从今以后,他就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了,可是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弟弟妹妹要抚养。
他一直不明白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直到他去书院退学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嫉妒他的学子。那个人行事很嚣张,把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了句“怎么就没把你烧死。”
他立刻就想到肯定是这个人想要烧死自己,他眼里的杀意一点都没有掩饰。
他在那一刻真想把他给杀了,但是他还要弟弟妹妹要养,他不能为了这样恶心的人丢掉性命。从那天起他告诉自己,为了能够给爹娘报仇,他可以付出一切。
他更加的向往权势,那个人敢纵火烧死他的家人,肯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他必须爬上高位,这样才有能力报复那个人。
他的科举之路很顺利,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便考中了状元,他的座师当时是二品大员,看中了他的前景想要和他亲上加亲,把他的嫡女嫁给了他。
程瑄对自己的妻子没有情爱。他总有一天会娶妻,不是座师的女儿也会是别家的女儿,娶谁不都一样么,所以他答应了。在岳丈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他很快被雍和帝赏识,为雍和帝做了很多事情,官位一直升个不停。
有了自己的势力后,他终于能够为爹娘报仇了,那个当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他自然不会叫他那么容易死去,他好好的折/磨了他一番才送他上了路。
报完丑后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以后要做些什么,在看到弟弟妹妹之后他回过了神,他的目标依然没有变,还是想要站在权力的最高位。
他的妻子出身大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伤春悲秋的女子,不爱理家事。他只能让妹妹管着家里的事情。妹妹出嫁后,妻子还是不愿理会这些琐事,他也不为难她,让府里的管家负责这些事情。
妻子嫁给他三年多才有了身孕,他们同床共枕的次数不多,他也曾想过可以和妻子相敬如宾,做一对恩爱夫妻,只可惜和妻子一直聊不到一块去。妻子想要的是能与她一起谈论诗词歌赋的人,可是他一心都在公事上,哪里有闲情逸致和她聊诗词歌赋。是以妻子对他很不满。
妻子因为生产的时候难产大出血生下孩子便去了。他怜惜儿子没了母亲对他很是宠溺,儿子因此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儿子五岁的时候闹着要出门,他疼儿子自然依着他,就是那个时候他见到安儿。
程瑄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沈广安。
他不是爱发善心的人,见到安儿快被死了也不在意,想拉着儿子走,然后他看见了安儿充满了求生欲的眼睛。
他不想死。
他突然有了兴致,把安儿给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