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二更合一)
宁格已经醒了, 就是脑袋昏着,眼睛无神,脸颊擦伤, 额头冒血珠。
陈郁白伤的有些重,还在昏迷, 鲜血糊一脸,右手似乎因为抠着地面, 减少摩擦, 指甲都掉了一半。鲜血模糊的可怕。他刚刚把宁格抱怀里,护得紧, 受到了最大的撞击。
“三少!”
“陈郁白!”
“……三哥~”
宁格的声音有气无力:“韩威,急救!”
韩威已经了,这在半山腰,得尽快把人背下去。
冯融融把陈郁白扶到他背上,又搀扶起宁格:“能走吗?”
“没事。”
其实她摔的浑身痛, 两腿颤。
可她必须忍着:“下山吧。”
韩威已经背着陈郁白下山了。
宁格跟冯融融慢慢走在后面,待到了行凶者面前, 请了几个旁观的人看守他, 电话报了警。
救护车比警车先到。
其次是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赶来的记者。
【天才钢琴家陈郁白爬山摔伤,昏迷不醒】
【首富姜应伦一家三口爬山, 两儿子遇险】
【更正:陈郁白事故非意外,系人为!】
一条条新闻在网上翻滚。
甚至蹿上了热搜。
在这期间,韩威把陈郁白放到担架上,让医生救治, 又回去背宁格下来,送到了救护车上。
冯融融跟姜应伦上了救护车,一同去了医院。
韩威留下来跟警察沟通。
一些旁观者亦然。
他们中刚好有人在拍风景,顺道就把那危险的一幕拍了进去。
行凶者被以故意伤害罪逮捕。
鉴于他跟宁格没什么恩怨,警方考虑可能有幕后黑手。
真相彻查中。
医院里
宁格拍了CT,轻微脑震荡,身上几处外伤。她躺在病床上输液,头痛的厉害,伴随呕吐现象。好在,一时后,症状就减轻了。
陈郁白也醒了,中度脑震荡,这让他头痛,面色苍白,剧烈恶心、呕吐。除了头部的伤,他的外伤也有点重,右臂骨折,拇指有些错位,幸而不明显,没有累积关节面,已经做了石膏固定。
“他是钢琴家!”
宁格从医生嘴里探听到他的伤情,第一时间是关心他的手:“会影响弹钢琴吗?”
主治医生也知道陈郁白的身份,犹豫了片刻,回道:“愈合的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是乐观的结果。
可现实是不容乐观的。
宁格非常自责,强撑着身体想去看他。
冯融融看到了,忙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还不能下床。医生让你静养。不要想太多。这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宁格摇头,心里像是压着一座山,沉痛的像是要窒息:“我怕……”
陈郁白视钢琴如生命啊!
如果影响了他弹钢琴,她还有什么脸见他?
“我去看看他。”
“别去。”
冯融融拦住她,欲言又止:“他……他把姜总都赶出来了。”
宁格一愣:“为什么?”
“他正难受,吐着呢。估计不想别人看到吧。”
“我欠他了。”
“唉,是,救命之恩……”
冯融融谈到这里,觉得话题太沉重了,便故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没想到他会救你。当时太危险了。你他是不是喜欢你?”
“别开玩笑了。”
宁格哪里有心情想这个?
“砰!”
一声巨响。
房门被推开。
姜行澜大步走进来,俊颜涨红,行色匆匆,带来一阵焦躁的热风。
“宁格——”
他三两步到了床前,掀开被子,看她的伤情,然后,见医生跟进来,脸色肃然:“把病历单给我看。”
主治医生:“……”
感觉被质疑医术了?
他觉得不爽,可得罪不起,便让护士拿了病历单给他看。
姜行澜皱眉扫着病历单,渐渐放下心来:“晚点再做个颅内CT。”
完,又转过来,跟宁格:“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医生。听到吗?”
“知道。”
宁格点头,忧心忡忡:“三哥他——”
姜行澜知道她的意思,迈步去了陈郁白的病房。
陈郁白的呕吐症状还没有好转,见姜行澜进来,憋得脸通红:“出去。”
姜行澜瞥他一眼,没话,问医生要他的病历单,看过后,走到他床前,伸手摆了摆,看他的瞳孔变化,顺道检查了他的肢体运动功能。
“呕~”
陈郁白捂着嘴,冷脸赶人:“你出去!”
姜行澜背过身,不去看他的狼狈,等他呕吐完,才出了声:“多谢你保护了宁格。”
他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一路提心吊胆,别提多煎熬了。
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他也一起去了,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让她受伤。可他没去,知道宁格跟陈郁白去了,还气得没跟她话。幸亏陈郁白去了……他保护了她……这个事实让他心情复杂,还有些不合时宜的吃醋……
“这是我该做的。”
陈郁白声音很低,颤巍巍端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水,漱了口,面色又苍白了,额头出着汗,身体没什么力气。
姜行澜转过身,看他放水杯的动作,用的是左手,可能不太方便,或者是没力气,一直在颤抖。他面眸色沉沉,替他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了。”
“我让护工进来。”
“暂时不用。”
“陈郁白——”
不要宁格的主意。
这话他忍住了。
他看向他另一只着石膏的右手臂,低叹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
陈郁白没话,看他走出去,躺回病床,闭上了眼睛。头还在痛。可很清醒。宁格……是女的。他救她时,发现了。怪不得姜行澜对她那么特殊。话那么暧昧。他喜欢她?如果喜欢,那她应该不是姜家的子嗣。
他思绪停在这点上,睁开眼,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臂……
隔壁VIP病房
姜行澜走进去,意外看到了沈律迟,两人眼神交流,都没什么。
有护士拿来了药。
冯融融接过来,问了用法,就去倒水,抠了几粒药,递给了宁格:“吃吧。止痛的。还有保养脑细胞的。”
宁格点头,吃了药,看一眼杵着跟木头似的沈律迟,挥挥手:“你回去吧。”
冯融融不想回去:“我没什么事。”
“我有事。”
沈律迟拉她的手臂:“我们出去。”
冯融融皱眉,想甩开,可没成功,想着这是医院,又是在宁格面前,也不想让她担心,便随他出去了。
两人在医院的安全通道话。
沈律迟脸色冰寒,先发制人:“我今天约你去看画展,你身体不舒服?结果呢?跑去爬山了。不该给我个解释?”
冯融融垂下眼眸,神色冷淡:“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想的那样,跟你在一起,哪哪都不舒服。”
后面一句宛如一根刺插/进他心里。
沈律迟不敢置信,声音不由得抬高:“冯融融,你胆儿肥了?”
冯融融不是胆儿肥,而是历经一场劫难,给吓破胆了。是以,她第一次回驳他的话:“我要是真胆儿肥了,这会早甩你巴掌了。怎么?我还没人身自由了?我想爬山就爬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算我的谁?”
“跟宁格学的?”
“什么?”
“她的叛逆劲儿,你全学了。还跟陈郁白一起爬山。她给你牵线呢?”
“随你怎么想。”
“冯融融!”
他掐着她的肩膀,眼里发狠:“别逼我,你是我的人,敢有外心,我弄死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你沈律迟是谁?不过,这是你想跟我的话?”
冯融融讥笑,眼里尽是失望:“我跟宁格在山上遇袭。差一点没命了。你就不觉得我会害怕?或者我也受伤了?”
她眼圈红了,越越伤心,也觉得可笑:“是了,我算什么?你花钱买的玩/物罢了。可沈律迟,就他妈养条狗,也会在意它的情绪吧?我连条狗都不如吗?”
“不是,你胡扯什么呢?”
沈律迟看她情绪不对,紧张了:“我没拿你当狗。我怎么能拿你当狗呢?我、我喜欢你啊。”
他看到她眼里升腾的绝望,慌神了:“融融,你哪里不舒服吗?”
冯融融点头,眼里对他的感情迅速褪去,变成了一片死寂:“沈先生,你让我很不舒服。很恶心。”
“冯融融——”
“我真希望今天摔下来的人是我。”
“你别乱话。”
“最好把我摔个失忆,永远忘了你。”
“别了!”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下一秒,拦腰抱起她,顺着安全通道下楼了。
冯融融奋力挣扎,可她力气太了,那场事故也耗尽了她的精力,所以,只能被他抱在怀里,塞进车里,带回别墅,关在他的世界里。
“放我出去。”
她大力拍门:“沈律迟,你疯了!”
“是你疯了!”
沈律迟站在门外,气得脑门嗡嗡响,所剩不多的意志,只觉她想攀高枝儿:“你以为陈郁白会看上你?他是陈老夫人的心肝肉,姜应伦的宝贝儿子,你就是沈雪俏,也攀不上他。”
“要你管!”
“我不管你,让你给我戴绿帽子?做梦!”
他气得抬脚踹门:“别敲了!安分点!”
冯融融吓得尖叫:“啊——”
一场噩梦。
愤怒的男人宛如魔鬼。
愤怒的女人亦然。
陈老夫人从新晋孙媳宁心瑶那里听到了外孙受伤的事,立刻带人赶了过去。待看到满身伤痕的宝贝外孙,顿时红了眼,搂着就是一番哭,等哭完,又一阵风似的去了宁格的房间,看她躺卧在床上,二话不,抬手就冲了过来:“你个害人精!”
她没得逞,半路被姜行澜拦住了:“老夫人,请你冷静!”
“你向着她?”
陈老夫人惊愕:“她害的你弟弟差点……”
姜行澜面色冷冽:“不关她的事。”
姜森扶着陈郁白进来,附和了一句:“对,不关她的事。”
包括陈郁白也为她话:“外婆,你冷静点,不要失了风度。”
“你们都向着她。”
陈老夫人收回手,看向自己的外孙:“她把你害成这副惨样,你还向着她。你想什么呢?为她昏头了?”
“她是我……弟弟。我应该保护她——”
“才不是!”
陈老夫人提到这个,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瑶,你,她是谁!”
宁心瑶就等这一刻了:“宁格不是你们的弟弟,她是个女人,不知道怎么骗了你们的父亲,假扮私生子来跟你们争家产。”
真相就这么突然被揭开了。
猝不及防。
除了姜行澜,其他两兄弟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仿若凌迟。
宁格顿时觉得身上衣服被人扒光了,只能任人肆意量。她感觉羞赧,又感觉愤怒:宁心瑶坏了她的事。
“啪!”
宁格拽下输液针,下了床,伸手就甩了她一耳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怒道:“对,我是女人,跟你一样,是宁家的女儿,差点被你跟你妈算计,替嫁给了陈励远。真可笑。你们脸皮就这么厚吗?我一次次放过你们,你就这么坏我的事?行,走着瞧吧!看谁后悔!”
“你可真猖狂!”
这是陈老夫人的话。
宁格听笑了:“不猖狂,怎么敢来女扮男装争家业?不过,我可没骗姜总。当然,我也没必要跟您解释。”
她烦心透了,完这话,迈步就要出去。
姜行澜拉住她:“你还不能下床。”
他这才注意到她把输液针拔了,手背一片殷红浸湿了输液胶带。
“你拔它做什么?”
他皱眉,把她按回床上:“好好躺着,我喊医生来。”
在喊医生前,他让姜森把无关人等“请”出去:“不要让人来扰她!”
陈郁白也没脸见自己的外婆了,跟宁格道了歉,气呼呼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老夫人跟进去,还不觉得自己有错:“那女人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白,你心性单纯,可别被她骗了。”
“她骗我什么?”
“她知道我孤僻,没有朋友,送我书,送我盆栽,跟我一起填词,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开心。”
“外婆,她对我好,你知道吗?”
他大吼大叫,发了脾气。
多年来,他看似安静,喜怒也安静,可内心深处是郁郁寡欢的。
因为被母亲抛弃,他觉得不配人爱。
直到遇见她,他才有了快活感。
看到她就觉得开心,想跟她在一起,想看到她。
在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前,他觉得兄弟或者别的什么关系都好。
危险来临的时候,他的手脚快于理智保护了她。
他觉得自豪,觉得值得,可她几句话全毁了!
现在,她肯定讨厌死了他。
一眼看到走进来的宁心瑶,他抓起枕头砸过去:“滚!谁许你进来的?”
宁心瑶抱头叫一声:“啊!”
陈老夫人皱眉提醒:“冷静点,她是你表嫂。”
陈郁白嘲讽:“你让我冷静,刚刚你怎么就不能冷静下?你还想她!”
“我那是气坏了。”
“她害你受伤!”
“就是个害人——”
陈老夫人话没完,看外孙扶着额头,身体晃,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冲门口喊:“医生!来人啊!医生!”
“我、我没事——”
陈郁白气得头昏脑胀,捂住嘴,忍住呕吐感。
医生很快进来了,扶他躺到床上,检查一番,回头跟陈老夫人:“没什么大事,就是病人受不得刺激。您还是先出去吧。”
陈老夫人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加重孙儿的病情,自责之余,认错了:“白,别生外婆的气,外婆太担心你了。你从到大,都没受过伤。外婆太心疼了。”
她是把陈郁白当命根子看待的,但凡他头疼发热,自己是比他还难受的。
悉心养到大的宝贝外孙,忽然一身伤痕,哪里受得了?
又听宁心瑶,是宁格摔下来连累了他,哪还能控制住怒火?
“我知道了。外婆你回去吧。我好累。”
“嗯嗯。你好好休息。外婆晚点来看你。”
“别来了。”
陈郁白看到她旁边的宁心瑶,眉眼一冷:“那个搅家精!表哥根本不喜欢她,你非逼着他娶!”
陈老夫人不敢多,立刻带着宁心瑶出去了。
她们在门口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姜应伦。
不知为何,陈老夫人有点心虚:“应伦啊——”
姜应伦微躬身,言语恭敬:“妈,你怎么来了?担心白吗?没什么大碍。”
“都伤成那样,还没什么大碍?”
陈老夫人一听他那话,也不觉得心虚了,只觉得他偏疼私生子,更为外孙儿叫屈了:“如果不是你那个私生子,我们白会伤成那样?听事发时,你在现场,你一个当爸的,怎么连孩子都照顾不好?”
姜应伦不以为然:“白是成年人了。危险发生时,他主动救人,这种精神,我身为父亲,引以为荣。”
“你就是被那个私生子骗了!”
“心瑶跟我了,她是宁坤原配的女儿。”
“女扮男装来骗你的钱!”
“你那样精明的人——”
她絮絮叨叨到这里,被姜应伦断了:“妈,她是这样告诉你的?”
语气充满了讽刺。
陈老夫人一皱眉,终于觉得事有蹊跷了:“你什么意思?”
姜应伦扫着宁心瑶,讽刺的语气更加明显:“你可娶了个好孙媳!”
陈老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心瑶怎了?”
宁心瑶神色不安地开了口:“姨夫,您可别听宁格一面之词。”
“你们母女对宁格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姜应伦面色威严,语调严肃:“我以为结束跟宁家的合作,算是警告了。没想到你们还敢胡作非为。”
“姨夫,您什么?我不明白——”
“行了,别装傻了。回去告诉你妈,这次的事,我不会轻易罢休。”
姜应伦到这里,话题一转,眸中厉色更甚:“至于宁格,她是女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愚蠢的东西,你坏了我的大事!”
宁心瑶吓得脸都白了:“姨夫……”
她懵了,心里又惊又怕,还听他谈起母亲的事,难道宁格摔下山,不是意外?
母亲——
她顾不得许多,拎着包包就往外跑。
陈老夫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出事——”
“我的猜测,跟宁家脱不了干系。妈,你这门亲结的真是……”
蠢死了。
他知道人越来越糊涂,可糊涂到这份上,也是一桩稀罕事了。
可他能什么?
身为前女婿,没有多嘴的余地。
陈老夫人还残存着一丝侥幸:“宁格跟宁家的关系那么恶劣?”
也许是意外呢?
如宁心瑶所言,宁格爬山被人撞倒,摔下时,连累了她的白?
“她是个好孩子,宁家母女容不下她。我不知道宁坤参与了多少。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很狼狈,也很坚强。你知道我那三个儿子,都无心家业,我也没办法了,就请她女扮男装当我的私生子,好刺激他们继承家业。事情还算顺利,可惜,功亏一篑了。”
“我不知道……抱歉……”
“你欠宁格一个道歉。”
姜应伦到这里,神色分外严肃:“那孩子心善,知道我血压高,关心我的身体,就陪我去爬山。还有白,他性子闷,像是会去爬山的人?多亏了宁格。那孩子性子灵巧可爱,才改变了白。”
“原来是……这样?”
陈老夫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白那么生气。”
姜应伦点头:“白很重视这个弟弟。他们兄弟三个都很喜欢她。”
“看得出来……那白,我……害了白?”
“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
姜应伦安慰两句,回头看一眼韩威,让他送她回去。
陈老夫人也带了佣人,跟在她身边很久的女管家,见姜应伦使眼色,就上前扶住了她:“老夫人,先回去吧。您吩咐人给表少爷煲了汤呢。”
“哦,汤,是骨头汤,白骨折喝这个好。”
陈老夫人失魂落魄般离开了。
姜应伦叹口气,推开了病房门:“宁格——”
里面一片安静。
两兄弟看到他来,微微点头致意:“爸爸。”
宁格没跟着喊,而是客气疏离地喊了声:“姜总。”
这是暗示回归上下属关系了。
姜应伦听着不舒服,没接话,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你们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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