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燚沉着脸, 声音有些紧，“你也不清楚这根羽毛的来历？”

    季蓁觉得有些紧张，问：“难道, 这根羽毛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宋燚想捧着珍宝一样捧着羽毛，语气有些祈求, 道：“能把它送给我吗？”

    “不行。”季蓁没有丝毫犹豫，先不论她愿不愿意查自己的身世，这根羽毛陪了她二十几年, 难过了看它, 开心了看它, 可以这是她心里的念想, 怎么可能给别人。

    宋燚沉默片刻, 把羽毛还给她, 问：“能让我拍个照片吗？我想找找它属于什么鸟的羽毛。”

    这点要求当然可以，季蓁大方的让他拍, 拍多久多没事。

    宋燚回到房间前主动问：“你想过查找自己的身世吗？如果你想，我可以……”

    季蓁断他,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

    宋燚没有劝, 道声晚安关上了房门。

    姜半夏凑到季蓁面前，道：“姐, 你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或许他们也在找你呢？”

    季蓁叹了口气, “我宁愿抱着侥幸心理他们会找我, 也不想找到后查到他们抛弃我的事实。不这个了, 天都快亮了，去睡吧，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姜半夏也回了房，季蓁才抱起盒子，低头走进卧室。行动间，一滴透明的水珠滴在了盒子上。

    古色生香的庭院，一名身着玄色外袍，头戴旒冕，坐在庭院喝酒，树上有只黑色的鸟在上下蹦跶，男子摇头失笑，喊道：“黑，过来。”

    这是宋燚懂事后经常做的梦，不知缘由的一个梦，但是以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从来没有像今天看到这么清楚。

    看到黑色鸟如同乳燕归巢，直愣愣的扑向男子的怀里的时候，宋燚上前一步，试图看清男子的正脸。还没等他看清楚，梦境一转，变成一个黑暗的山洞。

    黑暗的山洞里，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在黑暗中摸索，宋燚记起来，这是他幼时的记忆。他不了话，更碰不到男孩，只能看着梦境按照记忆发展。

    男孩大声的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带有回响的声音似乎吓到了男孩，他蹲在角落呜呜的哭着，声叫着妈妈。

    山洞里十分阴冷，穿着单薄的男孩又冷又饿。宋燚还记得，那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像隔壁的老婆婆一样死掉，再也不能回家了。

    突然，男孩身边出现一只黑鸟。那是一只半人高的鸟，红嘴、金色的眼睛、乌黑色的羽毛，看起来很像动画片里的妖怪。

    宋燚一震，这是他记忆里不曾出现的。他屏息静静看着。

    黑鸟很安静，男孩渐渐不怕了，和它招呼，“你好大啊，动物园里的孔雀还大。”

    黑鸟歪着脑袋，金色的眼珠咕噜一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咻的一声，大鸟变成鸟。

    男孩不仅没有被吓到，还高兴的咯咯咯的笑。

    宋燚盯着黑鸟，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明明没有记忆里没有黑鸟的存在啊，而且，为什么这只黑鸟和前一个梦境里的黑鸟一模一样。

    梦境并没有他的疑惑而终止。

    黑鸟啄了男孩的头发，把男孩带进洞深处，当看见洞心那团琉璃色的火苗后，宋燚心神巨震，他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黑鸟闯入阵法，一次又一次的企图夺神火。

    黑鸟的部分

    羽毛被火燎秃，也没见黑鸟放弃。不知过了多久，阵法被不知疲倦的黑鸟撞破，三昧真火挣脱束缚，一缕火苗瞬间变成火海。

    黑鸟身形变大，宋燚躲在黑鸟身后，吓得紧紧抓着黑鸟的羽毛。

    这时候，身处火海的宋燚终于想起来了，他能得到三昧真火，能让自己被医生断定活不过十岁的身体被神火淬炼到强大，都是因为这只黑鸟。

    黑鸟护着宋燚一点一点吸收三昧真火，在宋燚撑不住的时候，吐出一粒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子让他吞下。

    宋燚吸收完三昧真火陷入沉睡，而黑鸟却已经奄奄一息，它啄了啄宋燚的头发，抹掉了他的部分记忆，扇动着伤痕累累的翅膀，离开了山洞。

    宋燚跟了上去，陪它磕磕绊绊到了山脚，最后怎么也追不上。

    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离宋燚太远，他只能待在山脚，眼睁睁的看着黑鸟飞远，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呼……”宋燚一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他喜欢收集鸟的羽毛，不仅仅是因为第一个古色生香的梦，更是因为那只救了自己的黑鸟。

    那只鸟还活着吗？它和季蓁有什么关系？

    他脑子很乱，完全理不清思绪，宋燚挫败的抓抓头发。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宋燚出来的时候，季蓁正在厨房忙碌。

    见到宋燚的时候，季蓁了个招呼，“宋处，你醒啦，快去洗漱吧，我煮了粥，等会儿就能吃了。”

    宋燚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母亲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次都是保姆做的饭，看着季蓁忙忙碌碌的身影，宋燚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觉得心里暖暖的。

    等宋燚洗漱好，食物都摆上桌了，姜半夏坐在椅子上，头上的夭苏指着食物挑剔不已，不是这个没有灵气，就是那个没有生气，让姜半夏不胜其烦。

    季蓁倒是觉得夭苏有趣，时不时的逗她，注意到宋燚后，喊道：“宋处，快过来，就等你了。”

    季蓁做的不多，三个荷包蛋，一锅熬得浓浓的山药米粥，还有一些菜，虽清淡，但对他们这些刚起床的熬夜人来，刚刚好，很有食欲。

    宋燚接过季蓁盛的粥，道：“你没有休息吗？”

    “休息了啊。”季蓁喝着米粥，笑眯眯道：“我生物钟很准，不管怎么熬夜，最迟睡到早上十点，再睡久点就浑身不舒服。”

    姜半夏很是佩服，“姐，你太厉害了，我一直觉得起床就起床，醒了就睡不着的人都是超人。”

    季蓁失笑，“胡什么呢？这是个人习惯。”

    两人笑笑，惹得宋燚也频频失笑，早上的梦境带来的沉重似乎也被他们的笑声吹散了几分。

    放了三天假，没有什么案子，宋燚便带着两人在帝都逛了一番，快要换季了，他们都需要购置一些衣服。

    在蒋行之让他们去神农架的时候，就给所有人办了工资卡，虽然在结界里他们只过了一个月，但现实实实在在是过了半年，半年没有动过一分的工资，够季蓁挥霍了，更何况还有姜半夏主动上交工资卡，更是后顾无忧。

    于是季蓁二十几年唯一一次敞开钱包买买买。

    买完自己的衣服就给姜半夏买，再给宋燚买，商场从一楼逛到十楼楼顶，最后三人的手上全都挂满了袋子。

    东西太多，三人赶到停车场，把买的东西全扔进后备箱。

    手上轻松了，季蓁大手一挥，“走，吃饭去。”

    姜半夏心翼翼的看了宋燚一一眼，见他眼里带着笑便放心了，心里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这不是一个端着架子的领导。

    可谁知还没走出停车场，季蓁就被叫住。

    “季蓁？你是季蓁？”

    一辆黑色现代摇下玻璃窗，一个微胖的男人欣喜的看着季蓁。

    季蓁看了好几眼，也没认出这是谁，只能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你是？”

    微胖的男人笑道：“我是陈明，哈哈哈没认出来吧？”

    陈明？季蓁在记忆里搜索一番，才想起是谁，“是你啊，好久不见。”

    陈明笑道：“对啊，自从高中毕业，我们就没见过了，哈哈哈，董鸿飞那子要是知道我今天遇见你，肯定后悔没有跟我一起出来，对了，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啊，你是一直待在帝都吗？”

    陈明太热情，季蓁不好推却，便把微信给了对方，顺便自己在帝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

    陈明眉毛一挑，惊喜道：“那正好，有时间联系啊。哎，看我，还不知道你身边这两位是？”

    季蓁帮着介绍：“这是我弟弟，姜半夏，这是……我同事。”

    陈明翼翼过招呼，再和季蓁约定再见后开车离开。

    季蓁解释自己先前的辞，“抱歉啊宋处，我怕领导他会追问更多，所以是领导，你别生气啊。”

    宋燚面色如常，道：“没生气，走吧，去吃饭。”

    姜半夏走在季蓁旁边，用手捣了捣她，声问：“姐，董鸿飞是谁啊？”

    季蓁拍开他的手，道：“就是以前的高中同学，别瞎想。”

    姜半夏哦了一声。

    几天过后，一直没看微信的季蓁发现自己突然加到一个群里，点开一看，发现是帝都高中同学群。

    不用想，就是陈明拉的她。

    季蓁点开群成员，只有十来个人，都是目前在帝都工作或者学习的高中同学。

    群里聊得火热，季蓁不好意思话，刚准备退出，就听见姜半夏叫她的名字，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不心发了表情包。

    季蓁：……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炸了，一个一个的艾特季蓁，问她在帝都工作还是学习啊，问她结婚了没啊？一个个的问题季蓁应接不暇。

    季蓁尴尬的要哭了，只能在群里回复自己在帝都工作，没结婚。

    她回复完，董鸿飞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出来聚聚。

    董鸿飞完，其他人不问了，全都是回复“我懂得”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