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逼王
其他几个女生脸色不太好看, 但却强壮着胆子嘲讽刘倾:“哎, 至于么?见着傅从夜胆子都吓破了啊。名声是听过,我就不明白了, 就这模样至于让同学们都躲着走么?”
刘倾确实胆子都吓破了。
没人比她更恐惧傅从夜,毕竟傅从夜知道她都干过什么,只是因为她那时候狡辩自己不是主谋才放她一马。
而另外那个躲都躲不开的主谋,却被傅从夜踩着腿按在地上,惨叫的像只被活着开水褪毛的猪。
刘倾还记得,几个月前, 就在这里。傅从夜摘了眼镜,慢慢的把手中的烟头, 接近那个惊恐惨叫的主谋女生,:“我绝不会女生。但女,是人类的性别。你算是人么?”
那时, 他转着烟头, 还:“你们这么对她, 却只是批评教育,还能回学校上课,不就是因为家底硬么?那你硬的过我么?我保证, 我把你们对她做的事在你们身上还回来,我连批评教育都不用。”
事实证明, 傅从夜确实连批评教育都没受。
那主谋女生的家长来找学校算账的时候,学校反而是疯狂压风头的那个,最后不知道为什么, 连主谋女生的家长都灰溜溜的选择了息事宁人。
但最重要的是,刘倾从心底知道,傅从夜跟那些天天名声在外混社会的所谓“校霸”不一样。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甚至堪称安静温和,但如果真的让他想动手了……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了。
刘倾倚着后头的树,冷汗一股股往外冒,她吃力的笑了笑:“我们都追徐竟甜的漫画,跟她闹着玩呢。谁也没怎么伤着她,你是不是。”
徐竟甜半边脸还红着,巴掌印清晰可见。
这纯属睁眼瞎话。
刘倾怕成这样,但那几个女生只是听过傅从夜名头,也不信一个瘦高的在学校连朋友都没有的男生,能怎么着她们。
一个双马尾女生冷笑起来,抱着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哟傅同学,英雄救美听过,没听过英雄救猪。怎么着,还敢动手女生?”
傅从夜捏着烟屁股,轻轻吸了一口,低头看向这双马尾女生快掉的假睫毛,他问道:“你叫什么?”
双马尾女生嗤笑:“你以为你是谁,排在我桌前想搭讪男生已经都把队伍甩到三楼了,想问我什么名字,你不如慢慢排队。”这女生完,忽然抬起手来,一巴掌朝傅从夜脸前甩过去:“滚远点,这跟你没关系!”
傅从夜握住那女生胳膊,反手拧了一下,他动作轻微,那女生却痛叫一声,肩膀都别过去了,那跟眼影盘扣脸上似的妆容也扭曲了。
双马尾惨叫道:“你放手!我胳膊要让你拧断了。”
傅从夜声音很轻柔:“不会,尺神经浅表卡压脱位,顶多让你后半辈子爪形手畸形。”
刘倾惊恐道:“别——你别这样!我给徐竟甜道歉就是了!我们不是故意的,以后肯定不会来找她了!”
另外几个女生急眼了,冲过来:“你干什么!女生算什么东西!”
傅从夜很烦这样的场面,他也并不乐意于做这样的事情。
但他却忍不住走了过来,忍不住又把自己搅和进这种校园欺凌的事儿来。
哪个学校都会有人渣、破事——一向不冒头不沾别人事的傅从夜想服自己。
可他不想让这种破事儿在他眼前没完没了。
可对被欺负的那个人来,是一辈子的事儿。
而这次幸好,徐竟甜没像那个女孩一样,没有被烟头烫了满身的疤才被发现。
傅从夜退了几步,他躲开那几个女生冲上来要他的动作,他琢磨:徐竟甜让人拿了把柄,不那么好解决,就算威胁,这几个女生也可能逼急了让徐竟甜搞得没法做人。
他还在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一个身影从他旁边冲过,一脚踹向那张牙舞爪的双马尾:“他不动手,老娘来教你们什么叫仙女人,校花踹脸!”
阮校花突然登场,她一脚蹬在双马尾膝盖上,把人踹的四仰八叉,她比这几个妹子都像恶霸似的站住了,冷笑道:“三中一哥一姐的名号没听过么?”
傅从夜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愣了愣,却也满脸拒绝:……一哥不是鲁淡么?别扯上他,他愿意把这个光荣的称号让给鲁淡。
其他几个妹子跟双马尾也真是塑料花,双马尾被踹倒在地都快疼哭了,几个妹子都没管。
她们可能听过阮之南,脸色稍微变了变,但又笑起来了:“一姐?谁封的啊?哟,是徐竟甜姐妹?还校花呢,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跟徐竟甜玩的好,那你俩挺配啊。”
阮之南:“甜甜不是我姐妹。”
徐竟甜正在地上捡稿子,听着这话肩膀抖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
阮之南伸出手,指着这几个妹子:“她是你们的妈。给你们一个机会回头喊她一声‘亲爱的母亲’,否则我社会主义的铁锤把你们这群不孝子教训到哐哐磕头。”
傅从夜不得不承认,阮之南喷人还是有水平的。
气势足,用词妙,占人便宜,还满脸骄傲。
只是他也在阮之南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把烟掐了扔在地上。
傅从夜莫名不太想让阮之南看到他抽烟。
但这样掩饰,也不是为了当她天天叫的亲热的“白兔”。
刘倾已经退到这空地的深处,摇着头掉下眼泪不敢话。
双马尾爬起身,疼的气急败坏,眉目狰狞,尖叫朝阮之南冲过来:“草你妈!”
傅从夜看到阮之南突然原地高抬腿,身子一倾,脚抬到那双马尾头侧,腿猛地一弹,啪一声响,极其标准的高鞭腿,甩在了双马尾后脑。
双马尾直接身子一歪,滚倒在地上,腿撑了半天没爬起来。
阮之南腿停在空中,一条腿站的稳稳的,看双马尾被的直咳嗽吐口水,才笑嘻嘻垫步收回脚来:“我也不对女生动手。”
……只动脚。
傅从夜不是没见过学校的散课,鞭腿脑袋力量很猛,容易伤到人。他开口:“别出事儿了。”
阮之南甩甩脑袋,一脸不服:“不可能,我有数的很。你信不信我侧踹腿,只会到她下巴脱臼,绝对伤不着别的。哎,扎俩蟑螂须的,起来我给他演示演示,你这身高我起来正好。”
她竟然管人家的双马尾叫蟑螂须……
那双马尾女生在地上咳了半天,竟然哭了起来。
阮之南一脸没劲:“哎哟什么玩意儿啊,这才挨几下就哭。”
双马尾当然要哭:她委屈,凭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在挨!
另外几个女生确实也被阮之南吓到,急道:“我告诉你,你们不是护着徐竟甜么?你要是敢跟我动手,我现在就举报她出版淫|秽色|情,她要是被抓进去,可别怪我啊!”
徐竟甜的厚瓶底眼镜都掉了,她蹲在地上捡稿子,阮之南正想教训教训她们的嘴硬,忽然听到徐竟甜冷冷开口:
“你去举报吧。我我出书了,可我我在国内出书了么?”
徐竟甜吹了吹稿子上的灰,她脸上还红肿着,有一点点泪痕,脸色冷漠:“我这一年多苦学英语和日语,没人帮我谈,我自己向国外的贩售中介或者出版商联络,现在已经谈妥在三个国家的漫展出书了。而你们这些渣子,连我买个化妆品都嫉妒的要死,那我不如告诉你们。”
她抬起手来,拿稿子指着这几个女生,冷笑道:“我到20岁之前赚的钱,你们就是卖一辈子批也赚不到。”
几个妹子脸色难看,气急败坏到笑出声来:“哎赚点钱了不起了?你的那些粉丝要是知道你的样子?要是我把这些东西给你班主任——发到贴吧去,你还有脸混么!”
徐竟甜缓缓站起身来,她手有点抖,戴上了眼镜,轻声道:“我刚刚特别害怕,害怕你们的威胁,怕的要死,我甚至还想……”
如果她的照片被发到她披着二次元马甲的微博上。
如果她的漫画被发到同学们天天卡的贴吧里。
她真没法活了。
但,没法活了——就去死么?
如果真的发生了又怎样?
她微博就当洗粉,嘲笑她的人她都一一拉黑,甚至可以不看评论转发,就只闷头发自己的图,谁爱看就看……她就用在微博粉丝吹嘘下自我陶醉的时间多画点图。
同学们知道了她画漫画也无所谓,她反正也没有朋友,她反正也被男生明里暗里嘲讽过不知道多少回……大不了转学,大不了装死,那她也有很多萌梗想要画,也有很多故事想要。
她恐惧的事儿真有那么可怕么?
被这群混蛋各种揭短露丑跌到谷底又怎样呢?
到时候就没有什么事重要了,除了她自己。
突然一想,她想开了。
大不了撕破脸,这群女生已经问她要了三四次钱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她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她不怕被戳破原形。
她更讨厌这种蛆拿她日夜赶稿的钱吃吃喝喝。
她更讨厌自己被人扇巴掌时不争气掉下的眼泪。
徐竟甜扶了一下眼镜,平静道:“去啊。发吧。我是丑,是胖,可我自信的来源已经不在于此了。我不论怎样都是我,你们不论怎样都是蛆。发吧,现在就发。”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脸色惨淡,还想冷笑威胁她。
徐竟甜已经不想听了,她站起身想走,阮之南忽然笑起来:“都不怕她们那些威胁了,还不还手么?”
徐竟甜有点惊讶的抬头,阮之南抿嘴笑的两眼如弯月,若不是因为她的话,这笑容堪称甜美:“今天没外人,我在这儿给你做主,她们敢还手一下我就给我亲爱的同桌再表演一下高侧蹬。”
徐竟甜犹豫了一下:“算了吧……我只想让她们把钱还给我。”
傅从夜倚在旁边的黑铁门上,把地上的烟头踢远了一点,问道:“拿了多少?”
徐竟甜:“从上学期开始,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上万了。刚刚又让我给她们每个人一千多……”
徐竟甜倒是真的赚了钱。
刘倾:“我可以还!这次的、可以还的——之前的,被我用掉了……”
刘倾转过满脸是泪的脸,却是对傅从夜求饶的。
阮之南看向刘倾的大白脸,又看了一眼侧着身根本不看刘倾的傅从夜,挑了挑眉。
其他几个女生也一脸僵硬:“还这次的可以,之前早没了。”
阮之南顿了一下,揽着徐竟甜,笑容更大:“甜甜,我建议你别要了。你要是手头有钱,再给他们转一两万,咱凑个三万。”
刘倾不可置信的看过来。
阮之南胳膊搭在徐竟甜肩膀上,笑道:“我现在就报警,敲诈勒索罪两千元以上即可立案,三万元至十万元及以上属于刑法规定的‘数额巨大’,再加上勒索未成年人属于犯罪性质恶劣的严重情节,二年内敲诈勒索三次以上的,认定为‘多次敲诈勒索’。”
她轻轻启唇:“这几条加起来,你猜法律怎么——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傅从夜倚着黑色铁门勾了勾唇。
他认识的那位背着刑法从天而降的逼王,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