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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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澄话时一直不敢去看听审席, 直到他发言结束, 池澄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听审席看了一眼, 他随即与安娜的目光对上。让池澄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安娜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埋怨, 相反,安娜正冲着他微笑。

    又经过三个时的审理,陪审团终于做出了决定, 其中六人相信弗拉德.博尔曼就是真凶, 只有两人觉得弗拉德.博尔曼是无罪的, 所以法官也做出了判决, 弗拉德.博尔曼被判处了终身监禁的刑罚,不过他还有再次上诉的权力, 所以这并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 就算弗拉德.博尔曼再次上诉, 他反转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连弗拉德.博尔曼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自从判决宣布以后,他便一直阴沉着整张脸。

    审判结束后, 池澄到处寻找安娜想要再次和她谈谈,他远远地看到了安娜的背影, 于是他追了出去,但走出法院的一瞬间他就被蜂拥的记者包围住了,池澄只能从缝隙里看着安娜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祝安生及时赶来把池澄从记者的包围中救了出来, 艾丹也及时把车开了过来,祝安生和池澄钻进车后才总算摆脱了那些记者的纠缠。

    “我们去哪儿?”艾丹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池澄忽然在想,安娜这个时候会去哪里呢?于是他一下子就有了答案:“去公墓。”

    艾丹随即转向,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池澄和祝安生的狼狈模样。

    “这恐怕是我们奥地利有史以来最轰动的一件案子了,全球的媒体都来了。”艾丹笑着道。

    池澄倒是对此不甚在意,这样的场景他早已见过不少,真正吸引他注意的还是艾丹脸上轻松的笑容:“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啦,我们可是抓到了奥地利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罪犯。”

    “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弗拉德.博尔曼杀人的直接证据。”

    艾丹想起了池澄方才在法庭上的那番话,他当时着实捏了一把汗,好在最后的结果不算太坏,所以艾丹有点不理解池澄:“可是自从弗拉德.博尔曼被捕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命案啦,难道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听到艾丹的回答,池澄先是一愣,然后他笑着弯下了眼角。

    “是呀,对于大多数人来,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艾丹有点不明白池澄的话,祝安生则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池澄,很快,墓园就到了。

    池澄谢绝了艾丹与祝安生的陪同,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公墓,当初海蒂下葬的时候,他特地来维也纳送了她一程。安娜没有拒绝,因为加上池澄,最终送海蒂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的也只有三人。

    海蒂的墓前,池澄果然看到了伫立在那里凝视着墓碑的安娜。

    安娜听到了池澄的脚步,不过她却没有移开视线,她只是平静地道:“你来了。”

    “我猜到了你会在这里。”池澄话间站到了安娜的身侧,他看到了墓碑上海蒂的样子,海蒂还是那么烂漫地笑着,“你是来告诉海蒂结果的吗?”

    “我是来和她告别的。”安娜依然淡淡地道,池澄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我帮多丽丝找到了一对很好的夫妇,现在她终于可以拥有真正的爸爸和妈妈了。”

    “我以为你会留在多丽丝的身边。”池澄没想到安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多丽丝需要的不是我,她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生活。”

    池澄一直张着嘴,他好像是想什么,紧张的情绪使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对不起。”

    池澄的道歉终于让安娜看向了他,安娜的眉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解:“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作为一个朋友,我不应该在法庭上出那样的话。”

    安娜听出了池澄没有出的话,然后她笑着道:“可是你是池澄啊,如果你不出那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开口呢?”

    “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池澄没有料想到安娜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我确实很生气,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池澄,谢谢你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

    “已经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记了。”

    安娜的声音仿佛这阴郁的天气,带着悲戚的苦涩。

    “你接下来算做什么,还是继续当赏金猎人吗?”

    “不然呢?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安娜着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离去,只不过她还没有走多远便停住了脚步,安娜转身再次向池澄问了一个问题。

    “池澄,你还记得我的外号吗?”

    池澄不明白安娜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但他还是犹豫地回答了:“你是红发忒弥斯吗?”

    “对呀,正义的女神忒弥斯。”

    安娜最后给了池澄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她就离开了墓园。

    池澄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复杂感情,他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海蒂,随后他从原路返回找到了等待他的祝安生和艾丹。池澄没有发觉,安娜与他离开的方向是截然不同的。

    ————

    五天后,池澄与祝安生来到了英国。

    在当地警察的带领下,祝安生和池澄走进了那间教堂。

    今天原本应该是教徒礼拜的日子,可教堂里却没有一个人影,祝安生和池澄是这间教堂今天的第一个访客。

    刚走进教堂,祝安生和池澄就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他们一直随着血迹前行,直到在耶稣的神像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祝安生着从怀中的文件里拿出了一些照片。

    池澄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而他所跪的地方正是池澄和祝安生此刻所站的位置,只不过现在这个男人早已不在这里,而他留在这里的也只有地上一滩干涸的血迹。

    池澄又翻了几张照片,他自然看到了男人的样子。照片里的男人紧闭着双眼,他赤-裸着身体,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所有的特征都明了,照片中的男人已经死亡。

    只是虽然这个男人已死,但他却还一直保持着跪立的姿势,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还背负着一个荆棘的十字架。

    “死者名叫凯文.布拉纳,是这间教堂的神父,于四天前被人发现死于教堂,死因是割喉导致的大出血。”

    池澄一边听祝安生讲述,一边走向了墙壁,墙壁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正好与死者割喉致死的原因符合。

    “另外死者生前遭受过一定程度的虐待,比如他背负的那个荆棘十字架,另外根据教堂地板上的血迹来看,死者应该遭到了凶手的胁迫,他是被逼着走到了这里,然后凶手在他跪下以后将他割喉。”

    池澄脑补着那样的画面,赤-裸着身体的凯文神父在黑夜里背着一个荆棘十字架缓慢前行,疼痛令他的五官都变得扭曲,然而他不敢停下,因为在他的身后便是紧随着他的凶手。

    凯文神父依照凶手的话跪在了耶稣神像下,他泪流满面地向凶手求饶,可是他还不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根本无法拯救自己的性命。

    最终在耶稣的神像下,凶手割开了凯文神父的脖子,血液仿佛洪水那样喷涌而出,而凶手就静静地伫立在一旁,他欣赏着这一切。

    “这是报复性的杀人,不管是荆棘十字架还是凶手对凯文神父的折磨,以及让他在耶稣神像下受死的行为,这一切都是在复仇。”池澄很快出了自己的结论。

    “可是据当地警方的调查,凯文神父似乎拥有着很好的人缘,他们正是因为找不到嫌疑人所以才会委托我们前来。”

    祝安生补充地道,正在两人思考时,突然一个修女走了进来,她一直走到那滩血迹前,做了一个简单的祷告后她才看向祝安生和池澄两人:“很抱歉两位,我必须要请你们离开了。”

    祝安生和池澄面面相觑,他们俩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是被邀请来破案的吗,怎么现在调查现场还要被赶出去呢?

    但两人也不愿意与修女发生冲突,所以他们只能暂时离开教堂,而他们刚走出教堂,修女就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等修女离开后,祝安生向带领自己前来的警察问道:“发生了什么?”

    警察抱歉地看着祝安生和池澄,然后他无奈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突然接到了警长的一通电话,电话里让我按照修女的吩咐去做,然后警长就挂断了电话。”

    祝安生与池澄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案子里一定还有什么隐情,有人不想让真相曝光。

    可操纵这一切的人不会想到,恰恰是他的这种行为激起了祝安生和池澄的好奇心,两人决定去警察局问个明白。

    不过就在池澄和祝安生准备上车时,池澄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祝安生看到池澄的脸色随着电话变得愈发铁青。

    “怎么了?”池澄一挂断电话祝安生便开口问道。

    池澄复杂地看了一眼祝安生,然后他十分艰难地道:“弗拉德.博尔曼,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