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和苏策过后, 第二天傍晚就找来了几十号群演。只是晚上八点, 天擦黑的时候副导演去接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山上风大, 在即将全黑的光线下, 看见脸色有点儿太白的群演时，副导演只觉得背上汗毛一阵一阵的炸起来。

    ……回去就先吞两颗感冒药再。

    副导演默默想。

    “副导，人早来了, 你看怎么安排？”站在最前面的苏策笑眯眯的问。

    “啊！哦。那个……就安排在之前那个院子吧？可能稍微有点儿挤, 就麻烦大家将就两晚上了。”副导演冲静静站在苏策身后的众“人”歉意点头。

    眼对上苏策身后那一片惨白的脸后, 心里又咯噔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移开了眼，伸手搓了搓突然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现在的孩难道都不喜欢出门活动, 老宅在家里吗？

    脸色也太不好了吧？

    但稍微吐槽后，倒也觉得十四五岁的年纪, 趁着暑假出来体验一下生活，本质上还是挺乖的。算等下回去和导演商量一下，看看到时候等他们结束拍摄时, 多给点儿钱。

    毕竟之前苏策的价格, 是太少了点儿。

    不如加到之前走掉的群演价格一样吧？反正也就是市价。

    总不能他们剧组抠门儿到欺负未成年吧？

    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哦, 那太好了, 一点都不挤, 我让他们老师来安排吧。”苏策笑眯眯的回答。

    哦？还有老师呢？那就更好了。副导演顺着苏策的视线朝“老师”的方向看去, 等和年轻的, 同样脸色白白的老师对上眼后，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两声后冲“老师”点头，“那个……就麻烦老师了。”

    这个……怎么连老师都脸色白白的。

    嗯。一定是被学生给摧残的没错了。不见网络上总吐槽老师是个“当之前美少女，当之后变大妈”的职业吗？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过……面前的老师倒是没变大妈，反而跑偏变成了……“灵异美少女”？

    ……好像更惊悚了？

    就在副导演各种跑偏，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确定没问题后，副导演又和苏策闲聊了几句便率先离开。他得回剧组给剧组场务一声，这样好确定明天晚上拍摄的情况。

    所以等副导演这个“外人”一走后，众学生鬼们瞬间放松下来，开始脚不沾地飘到苏策面前叽叽喳喳。

    【老师，明天我们拍戏是拍什么啊？】

    【是呀，需要化妆吗？】

    【能见到荣后，可以要签名吗？】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行了行了。”苏策笑着连声阻止鬼宝宝们的各种提问，简要回答，“要签名的让你们老师帮忙汇总，我去找他们签，不需要化妆，本色出演。”

    【本色出演？】众鬼学生们好奇，均微微偏头瞅着苏策。

    顿时阴风阵阵鬼气弥漫的场景里，就多了点儿风格迥异的萌态。

    鬼萌鬼萌的。

    “是啊。”苏策笑眯眯。顿了顿补充。

    ——“明天演的是镇万鬼追杀。”

    哦~~~一听名字就很刺激。

    鬼学生们眼睛亮亮，略发绿光，跃跃欲试。

    所以需要我们转换形态，断手断脚，肠穿肚烂，脸露白骨吗？

    头断掉，只留一点点皮肉相连，耷拉在肩膀上的造型也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呀呀呀呀……

    嗯。不知道导演知道这群群演如此建议，会不会很感动？

    万殊少君听着学生们的踊跃建议，连连点头，并笑得像个好人儿。

    ————————————

    拍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甚至当在片场亲眼看过后会生出“原来拍摄是这个样子的啊”的恍然。

    有了然，也有点儿和自己设想不同的一点点失落。

    比如现在蹲在片场角落的鬼学生们，就有点儿这个意思。

    【突然觉得好像演戏也没有那么好玩儿了。】其中一女学生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正在拍摄的演员，和身边的同伴头也不回的吐槽道。

    同伴们听了，跟着默默点头附和。

    确实是这样没错。

    【可是你们不觉得，他们长得都很好看吗？】旁边的同伴，也跟个花儿似的双手捧着脸，笑眯眯的微微偏头，星星眼看着苏策他们在的方向，一副花痴的模样。

    听了她的话，众人又默契十足的朝那边看去。

    荣缈裳、殷玄、影萧疏、封莫染、暖凌霜、敛霄。

    还有老师和老师的名誉男朋友。

    以及其他演员。

    哎呀……到底应该看谁才好。

    【好像也是。】眼睛有点儿忙不过来的鬼学生认同自家同学的话，出声附和。

    而其他同伴也跟着默默点头。

    这其中，还包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和鬼学生们蹲一起的花妖，等众鬼学生发现时，还不心吓了一大跳。

    忍不住瞪着她和鸠优。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出现的？】班长瞪着花妖和鸠优，就像隔壁班的学生突然到自己班串门了一样。

    “刚才啊。”花妖冲鬼学生们眨眨眼，老实回答，“我最近在学习怎么做人，所以少君让我多和大家接触一下。融入……人群？”

    ……她是让你融入人群，不是让你融入鬼群吧？

    鬼学生们听了，有些无语的默默斜睨花妖。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情商低点儿也没关系，再人花妖又不是真的情商低，只是有点儿傻……单纯而已。

    所以很快就融入了同样单纯的鬼学生们。

    倒是一言不发，唇瓣轻抿的鸠优显得不是那么合群。

    鬼学生见了，凑到花妖耳边嘀嘀咕咕，【她是谁？为什么不和我们话？】

    【哦，她是少君叫我看着的魔女，叫鸠优。】花妖认真回答问题，继续，【少君让我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嗯？？？？！

    居然是坏人吗？！

    众鬼学生们听了，纷纷侧首看向鸠优。

    被花妖硬拽着拉过来一起蹲着的鸠优，面对这么多目光没好气的开口，“我是被她拉过来的。”不然她才不想过来呢。

    顿了顿后又补充，“还有我真想跑你们也拦不住我。”

    不管怎么她也是魔女，哪儿是这群才变鬼连一甲子都没有，以及不久前才变成人形的花妖能拦住的？

    不过她后半句话好像没人在意，反而在思考其他什么事。

    【鸠优？这个名字好耳熟。】语文课代表微微偏头，一脸突然想不起来的表情，【好像在哪里听过。】

    听语文课代表这样一后，其他鬼学生也露出了有些耳熟的表情。

    可是一时半会儿反而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直到一直没话的数学课代表抬眸看了语文课代表一眼，有些傲娇的开口提醒，【你们忘记你们在什么剧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语文课代表和其他伙伴儿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眼睛亮亮的看向鸠优，【你就是那个傻乎乎喜欢白骏任的魔女啊？】

    【谁谁谁？啊？她就是……？】

    【鸠优？是那个鸠优吗？】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就是。】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突然出现的围观情况让鸠优越发不自在的同时，还感到另一种古怪的情绪从心底升出。

    ……身为魔女的自觉告诉她，这种时候离开会比较好一点。

    不过还不等她起身，几个女学生便迅速朝她靠近，一副“恨铁不成钢，有好多话早就想和你了”的表情，凑了过来，并顺便阻断鸠优想走的后路。

    【优啊。这个……虽然你比我们好像要年纪大点儿。但是外表看上去也就比我们大一丢丢，所以应该不建议我们叫你优的哦？】

    ……她介意有用吗？

    鸠优抿着唇，微生闷气，偏头看了一眼对方已经自来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气鼓鼓。

    不话。

    【嗯，不话就是默许了。】鬼学生点点头，继续语重心长，【优啊，我们想和你深刻的讨论一下白骏任这个渣男的事。】

    【不许你们骏任的坏话。】鸠优瞪眼鬼学生。

    第一次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叫熊孩子。

    不过话音刚落就被众鬼学生默默斜睨，一副“你看看你，居然还帮这个坏人话”的表情。

    ……不是，她和他们有那么熟吗？！

    鸠优气。

    【花妖姐姐也来旁听，免得以后遇见渣男。】众鬼学生们冲花妖招手，让她快来旁听，并围观什么叫现实生活的失败案例。

    花妖不话，依旧蹲在那儿双手拖着下巴，像朵花儿似的往鸠优的方向横移了两步，一副迅速靠近的模样。

    ……鸠优更气了。

    又欲走，却立刻被众鬼学生给摁住。

    不由又忍不住瞪眼他们。【你们干嘛？！】

    【我们要跟你将道理。】班长插嘴，并冲鸠优认真点了点头后继续补充，【而且我们算从感性的文学方面，慢慢探讨。再衍生至理性的层次，之后再进行大局上的检讨，最后再回顾往昔进行仔细剖析。】

    班长一面在时，语文、数学、物理课代表相续站起身，示意众人。一副准备好了即将出赛的样子。

    然后是一本正经的组织委员、学习委员，以及班团委书记。

    【……】你们有病啊？！

    鸠优瞪着众鬼学生。连话都不想了。

    【好，先从语文课代表开始吧。】向来负责主持班会的班长一拍手，冲语文课代表点点头。

    这位鸠同学。我们可是重点学校，火箭班的优秀学生唷~

    今天一定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群稳坐年级前五十名的好学生，是如何看待你在《白龙啸九霄》的表现的。

    首先从擅长写读后感的语文课代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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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步。搞定！

    看见场外鬼老师冲她比了个“OK”的姿势后，苏策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很细微的动作，但还是被站在她身边的宋九察觉，微侧首看来，低声笑问，“……怎么？”

    “哦。没事。”苏策眼底带着即将忍不住的笑意，回答自家男朋友，“就是为自己又做了件好事而感到开心。”

    ……是吗？

    九爷听了，看着苏策，慢慢挑了下眉峰。含了一分惊讶在里面。

    真没想到他的女友还能做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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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时后。苏策接到荣华来的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招呼，就从电话那头传来了荣华努力忍着怒气，语气里跟带了冰渣子的话。

    ——【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咦？”苏策握着手机，微微偏头，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知道啦？”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似有人深呼吸。

    【……我没夸你。】

    工作很忙很忙很忙，却突然接到电话“C市的鬼学生们都不见了，好像被少君带走去拍戏了”这个消息的荣华，很想人，【你把学生们带出去干嘛了？！】

    “哦……”苏策想了想，好声好气的回答，“放假了嘛，带他们出来体验一下生活，顺便感受一下赚钱不易，增加点儿社会经验？”

    【……】增加个鬼的社会经验啊？！

    荣华深深深的，又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对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他们不需要增加社会经验！你赶紧的把人给我弄回来！】

    “好吧好吧，那……我明天让他们回去吧。”苏策叹了口气，用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的口吻继续和荣华，“我让他们增加了经验，这样以后才不会顺便出来吓唬认真工作的人嘛。”

    明白了别人的辛苦，才会去吓唬那些不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坏人呀~

    是不是好棒棒？？

    万殊少君觉得自己好棒棒，等夸奖。

    身为同门的荣华道君怎么听不出来苏策的言下之意？

    她只是又深深深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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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十个“帮忙”的毛毛，都抵不过一个突发奇想想“帮忙”的万殊少君。

    荣华道君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