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我帮你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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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蕊坚持爬起来了一套拳活动身体。

    她还想练腿法, 被苏木硬押着回去继续写物理作业。

    南拳也就算了, 北腿想都不要想, 也不看看家里才多点儿大的地方。

    林蕊一边跟电路图奋斗,一边叹气:“得盖房子啊,人类其实就是蜗牛。”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林工, 林工在吗?”

    要是平常,林蕊肯定直接回一句“不在”了事。

    可现在, 这呼唤声对她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她立刻双眼放光, 激动地跳下床去, 急急忙忙给人家开门。

    “陈叔叔?”林蕊惊讶地看着外头的陈副厂长,“我爸不是去西板桥了吗?”

    陈副厂长满脸愁容, 连跟屋里头的孩子招呼都顾不上,焦急地问林蕊:“你爸还没回来吗?我电话到西板桥问过了,那边他是下午四点钟走的。”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钟,无论如何, 林工都应该回江州了啊。

    苏木好奇地伸长脑袋,试探着问:“会不会去其他厂里了?”

    姑爹是技术骨干,其他厂生产仪器碰上问题时,也会找他求助。他又是出了名的脾气和软好话。

    “我了一圈电话问过了。”陈副厂长摇头, “几个有联系的厂子都没找过人。”

    他急得团团转, 厂里有台机子出故障了,排查不出来问题。

    每停工一分钟, 都会造成生产损失。

    林蕊面上跟着茫然无措,心里头却不动如山。

    她爸又不是总工程师, 她爸今天也不上班。该谁的班谁的职责范围之内的事,谁去处理啊。

    没理由让人坐在买白菜的位置上,操着卖白粉的心吧。

    “蕊蕊,你爸晚上没回家吃饭吗?他到底去哪儿了呢。”陈副厂长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思考当中,自言自语一般,“西板桥那边他回来了啊。该不会是……”

    林蕊生怕他嘴里头冒出来“金山县”三个字,立刻强行转移领导的注意力。

    她恍然大悟一般,拍着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我爸好像去我姐学校了。上次有个什么技术问题,我爸摸不准,晚上回来要去找学校教授问问。”

    陈副厂长双眼一亮,满怀希望地看林蕊:“哪位教授,你知道吗?”

    林蕊茫然地摇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今天我忙广播剧的事情去了。”

    大约是广播剧三个字后面蕴含的意义太深远,陈副厂长甚至不好再追问下去,只能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准备想办法再去听。

    林蕊暗自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好险,差点儿被他看出不对劲来。

    陈副厂长突然转过身:“蕊蕊——”

    林蕊吓得赶紧大力拍自己的胸膛,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不好意思,陈叔叔,我这两天有点儿咳嗽。”

    陈副厂长叹了口气:“你注意休息,心身体。叔叔想跟你,好好加油,叔叔等着听你的广播剧。”

    林蕊虚虚地笑,连连点头:“好的,叔叔再见。”

    门板一合上,林蕊差点儿直接刺溜到地上。

    妈呀,原来背着领导偷偷挣钱这么刺激。

    这状态,快赶上1969年的华西村了,明面农业学大寨,背地里偷偷搞五金厂挣外快。

    冒天下之大不韪挣钱啊。

    苏木赶紧过来搀她,焦急道:“你怎么了?”

    林蕊大言不惭:“就是你们逼我学习,我腿都坐麻了。”

    苏木默默地将她扶到床边,决定还是不出事实。

    就按照她那不到五分钟就要换一次盘腿姿势的频率,想要腿麻也不容易。

    再,平常她靠在床上看电视两个时不挪窝时,也没见她腿脚麻痹过啊。

    林蕊威胁地瞪苏木,再给姐这种一言难尽的脸色试试?

    憋着,不服也给憋着。

    林蕊屁.股还没挨到床边,就听见外头传来她姐的声音:“陈叔叔。”

    夭寿哦,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

    楼梯口,陈副厂长满怀期待地看着林鑫:“你爸爸呢?还没跟教授谈完事情吗?”

    林鑫“啊”了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对方在什么。

    林蕊连滚带爬跑下床,冲到门口大喊:“姐,我爸到底找哪位教授啦?陈叔叔找爸爸有事。”

    隔着老远,林蕊朝自己的姐姐挤眉弄眼,脸都要抽筋了。

    不是亲姐妹都有心灵感应吗?姐你可千万别漏嘴啊。

    林鑫立刻做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我不知道啊,我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我爸就不在了。不知道他在学校碰到哪位教授。”

    她冲陈副厂长礼貌地微笑,“叔叔,您还是赶紧找其他人吧。我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蕊立刻跟鸡啄米似的点头,企图增加她姐法的可信度。

    陈副厂长叹了口气,朝姐妹俩摆摆手,心事重重地走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林蕊立刻倒在她姐身上:“姐,我头晕,你赶紧抱抱我。”

    林鑫满头雾水:“怎么回事啊?”

    苏木跟芬妮都出门过来帮着扶人,闻声更茫然:“姐,姑爹不是去找你了吗?”

    林蕊偷偷拽她姐的袖子。

    林鑫清清嗓子,立刻又是另一副腔调:“我是问你们仨作业写好没有。写好了就赶紧收拾东西,我带你们洗澡去。”

    芬妮立刻扭捏起来:“鑫鑫姐,我还是在家洗澡吧。”

    钢铁厂的澡堂是给职工家属洗的,她一个外人进去会给姑爹嬢嬢添麻烦吧。

    “我们又不是不给澡票,有什么关系啊。”林鑫不以为意,催促她赶紧回家拿衣服。

    苏木也安慰芬妮:“没事的,我从都在钢铁厂的澡堂里洗澡。”

    芬妮这才扭扭捏捏地跑下楼去拿洗澡用具。

    她当然愿意在澡堂里好好洗刷自己。

    以前还在家的时候,每到冬天要洗澡,她跟姐姐都是在灶房里烧着热水,借由灶膛散发出来的热气保温。

    苏木也去王奶奶家收拾自己的换洗衣物。

    终于只剩下林家姐妹。

    林鑫看着迫不及待关房门的妹妹,狐疑道:“怎么回事?爸爸去我学校了?”

    “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林蕊抱着她姐的胳膊,神神秘秘地跟她咬耳朵,“爸爸出门赚外快去了。”

    林鑫一愣,下意识地反驳:“胡八道什么啊,你也不看看爸爸到底忙成什么样儿了,哪儿来的时间。”

    “我没骗你。”林蕊猴在她姐身上,“我亲耳听到的。”

    林鑫心中警铃大震:“蕊蕊,你……”

    他们都这样心了,怎么还是叫妹妹看出了端倪?

    这丫头素来话痨好显摆,心里头压根憋不住事情,该不会跟人了吧。

    “你想哪儿去了,姐。”林蕊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要能藏事,全天下应该没谁比她更能藏。

    否则她早就勇往直前地蹦跶去著名的某研究机构,作为有特异功能的大师预测三十年后的未来了。

    咳咳,苏木跟干爷爷不算,他们又不是外人。她才不会轻易泄露秘密呢。

    “我心里有数,这事儿我连苏木都没。”林蕊满脸求表扬的迫切。

    看,她多有分寸啊。

    她看到她爸的信封里头有五千块钱也不吭声。

    爸爸才不是去免费工,人家金山县相中了爸爸的人才,爸爸利用知识创造财富呢。

    她就以她爸的才华跟技术,上哪儿都是抢手的香饽饽。

    少女嘀嘀咕咕跟姐姐描述自己发现事情的经过,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骄傲。

    别成天老指望她爸免费加班,她爸跟工厂就是雇佣关系。下了班大家不熟,她爸又没卖给厂里头。

    知识是什么啊,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金钱。

    “姐,咱不,以后所有免费加班咱们都能推就推。”林蕊满脸严肃,“这都是惯出来的坏毛病。爸爸以前动不动就出差的时候,厂里不过了?”

    呸,就是怕担责任。

    生产出现问题,拉她爸过去顶着。

    处理好了没什么,万一情况有变,最后莫名其妙就成了她爸的不是。

    这种低级把戏,当人眼瞎,全都看不出来啊。

    她爸的才华不是免费派送的,拥有更高的价值,而且必须得被尊重。

    林鑫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她微笑着倾听完全程,满意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我真高兴你能够正确认识到知识的价值。洗完澡回来,你别忘了背语文,明天早自习要抽背的。”

    林蕊目瞪口呆,她姐肯定是被郑大夫附体了。

    大家好好聊着爸爸挣钱的事情,她姐为什么能扯到她的学习上头呢。

    谁出卖了她?她家又没电话机方便老师电话随访。

    肯定是芬妮那个叛徒,已经沦为老李的帮凶。

    苏木没机会,苏木一直被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呢。

    林蕊立刻扭过头:“哎哟,姐,我要不要换毛衣啊,半个月没换了,肯定有味儿。”

    “懒味儿。”林鑫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不背完的话,今晚不许睡觉。”

    “谁,谁转移话题了。不是你要我拿衣服洗澡的嘛。姐,我给你也拿件毛衣换掉吧。”林蕊突然间抽动鼻子,狐疑地贴在林鑫的胸口上。

    不对,毛衣上这是什么味道?

    她立刻不满地嘟起嘴控诉:“姐,你吃火锅还烧烤了。”

    嗯,这个是烤羊排的孜然味,这是火锅热气浸润衣服后留下的味道,火锅里头还烫了牛肉卷跟黄鱼。

    嗯,寿司,这是芥末的味道!

    这简直就是去吃了自助餐吗?

    林鑫听得心惊胆战,她妹妹这是什么鼻子啊,居然连这个都能闻出来。

    没办法,无苦都来回在火车上倒腾六天了,圆脸也被折腾得憔悴了不少。

    难得礼拜天银行也休息,她跟母亲自然要带着辛苦了一个星期的无苦逛街玩耍。

    这孩子实在太招人疼惜,又乖又无辜。

    即使在火车上闷得要死,他还能自娱自乐,欢欢喜喜地跟她们炫耀。

    火车上的叔叔阿姨可喜欢他了。因为有他在,偷都不敢出手。好多乘客给他们写表扬信,还送锦旗呢,夸他们列车环境好。

    等到逛累了,母女俩自然要带无苦去好好吃一顿。

    介于无苦的情况,还真没有比自助餐更合适的吃饭地点。

    种类繁多,他想吃哪样就吃哪样,不用担心添饭太多,被饭店老板直接赶出门去。

    林鑫胃口,吃得有限。

    临坐火车回家之前,她还特意去她妈的寝室收拾了一下自己。外套换下,连牙都刷了,却不想最后居然在毛衣上露出了马脚。

    嗯,肯定是自助餐厅温度太高,她中途脱下大衣时,毛衣沾了味儿。

    林鑫琢磨着要怎样跟妹妹解释这件事。

    现在江州第一家自助餐厅还在装修中,根本没营业。她无法蒙妹妹自己是在江州吃的饭。

    不是他们非要瞒着她,只是她现在上学排练已经忙不过来,家里真不希望她在这件事上分心。

    现在毕竟是最关键的时候。

    “蕊蕊,你听我,其实……”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少女抬起手来,做了个抗拒的姿势,悲愤难当,“姐,你太坏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跟姐夫下乡烧烤还带火锅。”

    你们自己跑去吃好吃的,丢下我吃糠咽菜,你们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林鑫愣了下,面对妹妹都要瓢到天边去的嘴巴,只能尴尬地笑:“那个,他们村上分羊肉。胡厂长爱人太客气了,请我们吃。几位师兄又爱热闹,这才弄了不少。”

    林蕊不满地强调:“不行,下次你得带我去。我都好久没吃过火锅了。你们从哪儿弄来的黄鱼?西板桥又不靠海。”

    林鑫虚虚地笑:“现在天冷了啊。刚好有人去东海拖货,给捎了两箱子过来。”

    “那你也不带回来给我吃。”林蕊再度趴在她姐怀里头撒娇,一个劲儿哼唧,“姐,你都不爱我了。我成了没人爱的孩。”

    林鑫狂跳不已的心脏终于趋于平缓。

    她后背上全是冷汗,只能无奈地摸摸妹妹的脑袋:“好好好,下次给你带。快点起来拿衣服吧。”

    林蕊心不甘情不愿地直起身体,眼睛珠子一转,突然间又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姐:“不对,你骗我,你们吃火锅为什么还要芥末酱?哪儿里的寿司?”

    林鑫从善如流:“什么寿司啊。哦,你酱啊,拌凉皮用的。有位师兄是山西人,他们那边经常这样吃。”

    “大冬天怎么想起来吃凉皮啊。”林蕊声嘀咕了一句,好在她的注意力一向转移的快,“我卢哥呢?卢哥为什么不送你上楼,喝杯水再走?”

    林鑫蹲下.身翻找衣服,努力维持语气的平静:“你又想干嘛啊?他都忙死了,没空陪你玩儿。”

    “谁玩儿了。”林蕊不依地拽她姐的袖子,“我是要给我卢哥介绍门大生意。”

    她得意洋洋地画出护翼卫生巾的示意图,跟她姐炫耀:“你看,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不担心渗漏问题了?”

    人类在卫生巾的发明史中,表现得可真不算聪明。

    明明二十年代就有卫生棉和胶带,偏偏要等到七十年代,才有人想到自黏式背胶卫生棉。

    在此之前,他们宁愿用别针将卫生棉固定在内裤上。

    真的不怕戳死自己吗?

    还有直条式卫生棉,没有尾翼跟侧翼,没有U形防渗漏,就没人感觉用得非常不熟吗?

    林蕊现在相信现代卫生棉发明者与生产者都是男性了。

    因为他们自己没有经历过例假,所以才这么长时间都想不到要升级产品。

    林蕊信心十足地抓着她姐的手,双眼闪闪发亮:“姐,你相信我,将来这种卫生巾肯定能够败现在市面上所有的品牌。”

    不三十年后,就是上辈子她有记忆的时间里,她就没见林主席用过直条式卫生巾。

    嚯,全世界多少育龄期女性啊。

    这笔生意简直广袤无边,就是敞开来等着人挖的金矿!

    林蕊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她姐。

    林鑫同志,女性卫生革命的伟大时代就要到来了啊。

    郑大夫不也了,现代医学对人类健康最大的贡献在于提供了清洁卫生的生活方式。

    不然为啥部队里头的医生护士统称为卫生员,而基层医院又叫卫生院呢。

    “姐,我们动起来吧。时间就是生命!”

    林鑫同志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样:“你怎么知道市面上没有你的那种卫生巾卖?你又用不到卫生巾。”

    “嗐,我不会调查啊。”林蕊不假思索,得意得很,“今天下午我调查了江州市面上的卫生巾市场,没有!”

    “今天下午?”林鑫微微一笑。

    “嗯,我把几个大商场大超市都跑遍了,友谊商店也去了。”她扬起头,眉飞色舞,“姐你就放心吧。”

    少女话音刚落,瞥见她姐的手势顿觉不妙。

    “哎哎哎,姐,大晚上的你拿鸡毛掸子扫什么灰啊?”

    那个,林鑫同志,我可以解释,我真没有逃课。

    我政治跟英语都及格了啊。

    好的人权呢?孩就没有人格尊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