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干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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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桌上, 林蕊一言难尽地盯着无苦, 恨恨地往嘴里头塞了勺蘑菇汤。

    和尚警觉地护住了自己面前的饭碗。

    他老觉得他师嫂会抢了他的晚饭。

    苏木在桌子底下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角, 示意她别再这么看着无苦了。

    其实师弟可比她更苦恼。

    林蕊愤愤地踩了下苏木的脚,哼,就护着和尚吧, 她就知道他对和尚比对她好!

    凭什么啊?

    明明是她先发现的劫匪,明明是她力战匪徒, 警察叔叔口中没她的名字也就算了, 怎么连老太太都当她不存在?

    少女跟百爪挠心似的, 连外婆做的鸡炖蘑菇都吃不香。

    沉香木啊!那么一个算盘,还有多少克沉香木?这可比金算盘值钱多了。

    苏木被踩得后背汗毛直竖, 面上却表情不变,直接往林蕊碗里头夹了只鸡腿:“你吃。”

    和尚眼睛盯着另一只,死活不敢伸筷子去夹。

    还是林鑫看不过眼,直接伸出筷子, 夹了放在他碗里头:“吃,不用管她。”

    林蕊顿时要爆炸,委屈不已:“姐,凭什么啊?”

    林鑫冷笑:“就凭人家愿意。”

    “可明明我也救了人。”为了增加话语的可信度, 她连苏木都拉上, “苏木也一样。”

    要是没有那桶热水,他们还没那么容易抓到那三个强盗呢。

    林鑫拉下脸:“我问你, 你救人就是为了图人家回报?”

    林蕊兀自强辩:“这两者并不冲突,凭什么就给无苦一个人啊?”

    她就是羡慕嫉妒恨, 她就是不乐意。

    当姐姐的人作势要揍她,还是老太发了话:“好了,各有各的缘法,人家也是怕呢。”

    怕那沉香木不详,会召来祸事呢。

    无苦顿时连鸡腿都顾不上啃了,连连点头,愁眉苦脸道:“我今儿晚上又没觉睡了,师兄,你给我护法,我要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哎哟,师兄,你记不记得下一句是什么啊?”

    林蕊差点儿没笑掉大牙,听听,广大人民群众,你们竖起了耳朵好好听听。

    就这连装神弄鬼连基本功都做不好的人,假都嫌弃浪费功夫!

    无苦委屈的很:“我又不持往生咒,我持的是准提咒。”

    因为那个短,他师父不容易记错了。

    林蕊的白眼恨不得飞上天,压根就不想理睬这个光葫芦脑袋。

    广大人民群众肯定是叫眼屎糊住了眼睛,竟然由着这些人招摇撞骗。

    苏木也犯难:“我记不清楚了啊。”

    他更绝,他压根就不念咒。

    和尚苦着脸,连鸡腿都吃不香了。

    要不,他去找个庙里头问问?

    “我们无苦想师父了,要回山上去了?”

    院子门被“嘎吱”推响,走进来个穿着皮草的中年男人。

    林蕊瞅着那青岛贵妇造型的男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干爹!”

    她激动地推开饭碗,放奔子飞到何半仙跟前:“干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还要再待个礼拜吗?”

    哎呀呀,这身皮草华丽的,要被当成老财主倒了啊!

    何半仙美滋滋的,得意洋洋地跟林蕊显摆:“知道这衣服怎么来的吗?牛仔裤,五条牛仔裤就换到这件了。”

    林蕊捂住嘴巴,眼睛眨得跟扇扇子似的。

    天啦!她干爹是去苏联当倒爷了,肯定是!不然哪儿会有五条牛仔裤换裘皮大衣的好事。

    何半仙得意洋洋:“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那边的留学生啊,从国内带几件皮夹克过去,一年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哎呀,这挣钱呀,谁都挖空了心思。还有人更精明,从那边买了油画啊钢琴啊大提琴提琴啊还有望远镜什么的,带回国内倒卖,一进一出又是一大笔收入。

    苏木跟无苦哥俩对于何半仙他老人家的倒卖经没什么兴趣,只追着问往生咒到底应该怎么念。

    何半仙原本还滔滔不绝呢,叫两位晚辈一问,立刻跟咯咯叫的母鸡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眼睛瞪得老大却不出话来。

    往生咒啊,这个往生咒,好端端的念什么往生咒。

    无苦愁眉苦脸地拿出了那把算盘:“师伯,你这怎么办?”

    半仙他老人家一贯肆意潇洒,直接挥挥手道:“念什么往生咒啊?你要真想念咒语,直接南无阿弥陀佛不就结了。”

    无苦急了:“他们管的不是一处。”

    何半仙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这人与人之间还要拉拉家常嘞,那佛与佛还不得常坐在一起唠嗑。”

    天上多寂寞多无聊,不自己找点乐子的话,还不得活活把自己给闷死。

    他大言不惭,信誓旦旦:“没事,就是我的,南无阿弥陀佛就行了。”

    无苦狐疑地看着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伯,相当不确定他的话的可信度。

    和尚琢磨半天,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地念准提咒,比较靠谱点。

    好歹准提咒他从持到大,那准提菩萨跟自己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吧。

    不行的话,帮自己跟同事递个话总成吧。

    林蕊觉得菩萨还是不要听到他的念叨比较好,否则准要被这和尚给活活气死。

    这都是什么人啊?连她种标准的无神论者都要替佛祖掬一把同情泪,亵渎佛门。

    何半仙看丫头满脸不快的模样,笑呵呵地摸摸她的脑袋,炫耀道:“蕊蕊,你自个去摸摸,看看干爹给你带了什么?”

    林蕊眼睛放出光来,哎呀呀,听苏联的宝东西可不少,她干爹给他捞了什么宝贝呀?

    苏联的重工业武器,现在可是能跟美国对抗的。

    据就是因为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跟美国较劲上,结果搞得国内轻工业发展跟不上,才民不聊生。

    美国人还一天天地号称自己多么淳朴多么憨厚,山姆大叔的形象多老好人。

    论起坑人来,全世界也没谁比得上他们。

    想想啊,两次世界大战他们都能独善其身,还从中捞钱。

    全世界除了他们,谁能做到这一点啊。

    搞和平演变,煽风点火,挑起别国内乱,是他们最擅长的。

    林鑫听妹妹嘀嘀咕咕,白了她一眼,责备道:“平常不是自己最孝顺吗?这会儿给你干爹盛饭都不知道?”

    外婆已经端了饭碗出来,笑着推到何半仙跟前:“有些年头没见了啊,你可还好?”

    何半仙连忙笑着谢过,声音都轻快了起来:“好呢,我老婶婶,我就想着你给我做的炖臭鱼,那叫一个香啊。”

    外婆笑了起来,嗔道:“好好的鱼不吃,你非得吃臭的呀,赶紧的,吃饭吃饭。”

    外公看着他,示意道:“要喝酒的话自己拿,分金亭,我们家郑云不让我喝酒。”

    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院子门又传来吱嘎一声响。

    郑大夫从院子走进家门,抱怨父亲:“爸,你的血压得留神。不能喝,这天冷了,容易出事儿。”

    林蕊欢喜地蹦哒到母亲面前,朝她身后张望,满怀期待:“爸,我爸呢?”

    郑大夫没好气地揉揉女儿的脑袋:“哎呦,到底父女亲,就惦记着你爸呢。”

    林蕊朝母亲做鬼脸:“我不是怕我爸一个人在家上班,好可怜嘛。”

    “都不在家呢,已经出去了。”我回了娘家自然不会要自己的母亲伺候,已经去厨房盛了碗饭出来,“你爸出差去山西了。”

    林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现在出差?这马上都要快过年了呀。”

    郑大夫叹气,无奈道:“年前要是不备好了款子,年后厂里就得停工。”

    江州钢铁厂欠人家的货款已经欠了几千万。

    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供应厂商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往外头供货了。

    以前都是货到付款,现在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太叹了口气:“哎呦,这么大的厂子也会这样啊。明明啊,厂里对你们有恩得,你们可不能对厂里没良心。更困难的时候都经历过,现在就是要勒紧裤腰带,好好干。”

    林蕊在心中叹气,办企业也不是请客吃饭,讲究的是市场经济规律。

    要是熬不过,就算工人对厂子再有感情,厂子终将也会倒闭。

    她撅起嘴来:“才不是呢,有些人永远内斗比外斗强。现在厂里头都这情况了,他们不想着发挥我爸的才华,好好抓生产,竟然让我爸去讨债。”

    当领导的人,屁股都不知道歪到天边去了。

    也不知道成天都想什么。

    哼!到底,是忙着当政客,而不是经营者。

    否则能爬到这位置上的人,又怎么会不懂得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道理?

    林母沉下脸,厉声呵斥女儿:“蕊蕊!”

    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头?

    外婆赶紧劝女儿:“没的事,自己家里头,又没有外人。”

    林母却不肯轻轻揭过,皱着眉头道:“妈,不能惯着她。讲话不过脑子,什么都往外头倒。总有一天她还会吃亏在这张嘴上。”

    以为就他聪明?多的是人看破不破。

    言多必失的道理,这丫头怎么就不懂呢?

    老太倒是开口维护孩子:“就是你们这些聪明人太聪明了,老百姓才糊涂。”

    林蕊三下五除二地扒完饭,跑到边上去翻她干爷爷的行李包了。

    哼,她要好东西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待看到包里头的伏特加跟望远镜时,少女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就这些啊?干爹你也不带点儿好的。”

    何半仙啃完一根鸡翅膀,赶紧咽下嘴里头的东西:“不是这个,是那个什么票,你要的。”

    林蕊耳朵一竖,赶紧拉开侧边的拉链,看到里头整整的一大沓子的票证时,她简直惊呆了。

    天哪,她干爹究竟买了多少股票啊?

    何半仙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没细数。”

    离开海南前,他想着该给丫头带点什么礼物。

    半仙老人家琢磨来琢磨去,那些水果好吃是好吃,但要拖回去的话,肯定得坏了。

    既然丫头喜欢股票,那就全都换成股票吧。

    于是何半仙很有风范的,就这么将身上所有的钱,统统换成了股票,施施然地离开了海南岛。

    郑大夫一听这里头的股票价值三十几万,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恨恨地看着欢天喜地的女儿,心里头简直想把这丫头抓到手上,狠狠地拍一顿屁.股。

    挣钱挣钱,连到底怎么挣钱她都没搞清楚。

    三十五万,她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拿三十五万去买国库券的话,倒腾几回手就能变成一百万!

    可惜这话,当妈的怎么也不能对女儿,她唯有责怪何半仙:“你也真是的,哪能这么惯孩子呢?这是数目吗?”

    何半仙压根不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咱蕊蕊不让干爹去海南的话,不也挣不来这三十五万嘛。”

    林蕊兴奋得直点头,大声宣布:“干爹,我跟你保证,将来这些股票肯定要比现在涨两倍三倍四倍五倍都不止!”

    老太倒是安慰自己的孙女儿:“哎呀,这买股票不也是支援国家建设吗?不是坏事。何,你做的好。”

    林母一噎,忍不住苦笑。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她一门心思想的也是挣钱了?

    当初买国库券,她跟丈夫的可都是要支援国家建设的主意呀,钱从哪里来就回到哪儿去。

    郑大夫心中百味杂陈,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也罢,就当这些钱是他们支援国家吧。

    林蕊美滋滋地看着手上的股票,跟良心发现似的,关心了一句大表哥的下落:“他还没回来?去干嘛了啊?”

    何半仙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学问很不够,要在苏联留学呢。”

    林蕊瞪大了眼睛,十分佩服大表哥的无耻劲儿。

    看看人家为了挣钱,可真是挖空心思,什么招儿都能想出来。

    吃过饭,在她姐跟姐夫的联合督促下写了三门课作业,又洗漱完毕,林蕊总算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

    少女掰着手指头,美美地算了半天帐。

    哈哈,三十五万的股票,那个,她要求涨个十倍,应该不算贪心吧。

    天哪,那可就是足足三百五十万啊。

    少女捂住脸,在床上拼命地滚。

    嘿嘿嘿嘿,让和尚在她面前臭显摆。

    姐是那么容易轻易就能被压倒的人吗?

    三百五十万,她怎么都能够压了和尚一头?

    沉香木再值钱,就那一个算盘能有多少。

    咱们凭借数量取胜。

    少女翻了一半,突然间愣住了,不对,那算盘到底多重来着?

    林鑫洗漱完毕,进屋抹雪花膏,就看见她妹妹跟只兔子似的从床上蹿下来,直接往隔壁屋跑。

    “干嘛呢你?这么冷的天也怕冻死你!”

    林蕊这会儿哪里还感觉到寒冷,因为她的心已经坠入了冰窖。

    少女看着手中的秤,欲哭无泪。

    她不甘心地看向外公:“真的是三斤四两重吗?”

    一个算盘而已,有必要这么重吗?

    她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曾经拿那算盘当武器,跟菜刀对砍了。

    外公认真地点点头,是这个分量。

    林蕊简直要不顾形象地在地上滚嚎啕,三斤四两重啊,一千七百克,一克三万块。

    她不活了,她刚才为什么要带着无苦复习九九?

    她为什么要知道1700×3=5100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