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就知道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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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天真地忽略了学渣与学霸分别隶属于两个不同的品种。

    学霸用来自我冷静的方法, 明显不适用于学渣。

    心平气和时写数学卷子都能够让林蕊火冒三丈, 何况现在她还心烦意乱。

    面对着数学试卷, 她没有直接一把揪着扔边上,纯粹是出于最后的良知。

    老李刻写油印试卷委实辛苦啊。

    少女双手托腮,开始反复思考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

    不, 跟她没关系。

    她还让无苦出门帮她买过油炸臭豆腐呢,不也没见无苦在夜市上碰见什么大事。

    这些事情之间肯定有联系。

    所谓事件三要素, 无外乎时间, 地点, 人物,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 这好像已经是四要素了,哎,不管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要不要再加一条, 事件发生后产生的结果?

    因为随手在草稿纸上罗列了无苦的大事记。

    她一条条的写着,目光突然间落在了事件关联人的名字上。

    今天,无苦的同学,食堂职工, 托儿所阿姨, 元元,哦不, 还有一位是宝生。

    虽然这娃没台词,可他的确出场了啊。

    她想起干爷爷曾经过的话, 上辈子跟生叔叔根本没有儿子。

    准确点儿讲是宝生被胎下来以后直接闷死了。

    这一世宝生是多出来的灵魂。

    林蕊吸气再呼气,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少女脑洞大开,脚店的那一次,是因为有苏木。

    干爷爷过,苏木的魂是强行拽下来的。

    可是,那个持枪杀人案又怎么算呢?

    当时的出场人物繁多,光林蕊认识的就有周师傅、大军哥、还有就是孙泽。

    林蕊心中一咯噔,上辈子他没听过周师傅跟大军哥都正常。

    因为周师傅本来就跟邻家交集不深,后来钢铁厂倒闭了,筒子楼的邻居也是各自奔天涯。

    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大军哥跟林主席应当会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有多少人在长大成.人之后,还记得少年时的朋友呢?

    尤其是在他们的人生再无交集之后。

    可是他始终难以理解的就是孙泽,上辈子为什么林主席从来没有提起过孙泽这个人?

    那次在夜市抓那个吸毒发狂的偷,旁边站着的也是孙泽。

    难不成他也是强行留在这世间的灵魂?

    少女捂住嘴巴,觉得自己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顿时惊得什么都不出口。

    天呐,好像孙泽去夜市卖泡椒凤爪,也是她的主意。

    啊,不不不,她可没有撺掇和尚天天跟着王奶奶,专门去夜市上混吃混喝。

    完全是他自己的责任。

    林蕊毫不犹豫地在纸上总结出关键点,出示二要素,无苦以及本不该存在的人。

    嗯,肯定就是这样。

    少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开始疑惑,那为什么上辈子没孙泽而这辈子有他呢?

    林鑫帮忙收拾干净厨房回房间,手上还端着热好的杏仁牛奶豆腐,敲了敲妹妹的书桌:“你还是先吃点再写吧。”

    林蕊接过碗,食不知味,眨巴两下眼睛,试探着问她姐:“姐,那个孙哥时候是不是身体特别差?或者生他的时候难产什么的。”

    林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蕊心虚地挪开眼睛:“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林鑫无可奈何,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你还好奇别人呢,你先好好好奇一下你自己。预考算考多少分啊?”

    林蕊开始哼哼唧唧:“哎呀,你怎么能这样,我老师都夸我成绩进步了,今天默单词,龚老师还夸我了呢。”

    居然第一次默写就全对。

    咳咳,按照她的习惯,一般都是第二次默写时才可能做到。

    由此可见,龚老师没有天天罚她站黑板,实在是因为生性温柔可亲。

    林鑫叹气:“那你进步的伐子得卖大一点。”

    她摸着妹妹的脑袋,迟疑道,“你想好了以后上艺术学校了?我可听,艺校练功很辛苦的。”

    林蕊骄傲地一挺胸膛:“我不怕,我能吃苦。”

    再苦也比不上她时候练武吧,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她赖在姐姐身上撒娇:“姐,你就告诉我嘛,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呀?”

    “孙泽,他时候是不是差点生不下来?”

    林鑫不耐烦地拍拍手:“是我哪儿知道啊?”

    林蕊一噎,的确,这么隐晦的事,她姐要知道反而奇怪了。

    看样子只有直接问无苦了。

    可惜和尚现在对他师嫂很有意见。

    他昨儿晚上念了一夜的静心咒。

    托儿所阿姨还有自己五位同学,每个人都得帮着念。

    不然他们会吓得魂魄不得安宁。

    他都累死了,不恨师嫂才怪。

    第二天一早,和尚推着根生叔叔特制的,可以坐两个宝宝的婴儿车,背着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公交车站,看都不看陪着笑脸跟上去的林蕊一眼。

    少女勃然大怒,立刻威胁:“你给我等着啊,子。”

    回答她的,是力大无比的无苦单手拎起婴儿车,直接上公交。

    他那绒线帽子上的球,一晃一晃的,清清楚楚地标注了两个大字,蔑视。

    苏木在边上拉她的胳膊:“好啦,你找他问什么呀?”

    “哎呀,了你也不知道。”

    苏木不服气:“你不,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

    林蕊脱口而出:“你哪知道孙泽的事情啊?”

    少年蹬自行车的动作慢了下来:“你干嘛这么关心孙泽啊?”

    少女一噎,下意识地吞吞吐吐起来:“没,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千万不能让苏木知道,他本来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好像有一种法,一旦这样的人知道了,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少女下意识的抱住了苏木的腰。

    可怜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差点儿车龙头一歪,直接冲进护城河里头。

    他吸气再呼气,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孙泽有女朋友了哈。”

    林蕊阴险地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快会被甩掉的。”

    苏木不高兴起来:“你干嘛这样?”

    林蕊靠在他背上,乐得不行:“因为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时刻处于失恋边缘的气质呀。”

    标准的二逼青年欢乐多。

    苏木背上一暖,神差鬼使的,又开始问:“那你家楼上的那个男的有对象没?”

    林蕊莫名其妙:“我家楼上?我们不是住顶楼吗?哪来的楼上?”

    苏木急了:“就是那个老骑车带着你的。”

    “嗨,你我们哥哥呀。”林蕊笑嘻嘻的,“他可不能有对象,要有的话他的粉丝会疯的。”

    苏木疑惑:“他有没有对象,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啊?”

    林蕊理所当然:“他是爱豆啊,爱豆就是贩卖梦想的职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都是商品,必须得按照消费者的喜好去设计,如果谈恋爱,那就是偶像失格。”

    苏木听得目瞪口呆:“那他还是人吗?”

    话音刚落,他的背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林蕊瞪眼:“怎么话呢?我家哥哥怎么就不是人了?不仅是人,而且是个很帅的人。”

    当初他出道,她可是为哥哥疯狂call呢。

    苏木理解不能,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世界认知:“可是都不能做自己,他图什么呢?”

    “为梦想而奋斗的人是闪闪发亮的,承载了众人的理想,在舞台上发光。”林蕊激情澎湃了半天,最后翻白眼,“你知道流量偶像多有钱吗?他出道一年挣的钱是他爸妈一辈子的收入。”

    当初哥哥过来问她,自己要不要出道当偶像时,她毫不犹豫地鼓励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

    娱乐圈龌龊?那世界上哪有地方毫无龌龊?

    顶级高校爆出的丑闻也不稀罕啊。

    苏木抿了抿嘴巴:“那他不能谈恋爱了啊。”

    林蕊惊诧莫名:“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只有恋爱吗?”

    的恋爱好像想谈就能谈一样。

    开啥玩笑,上辈子她一没有沉迷于学习二没有出道当偶像,不照样母胎单身solo。

    呵呵,放弃爱情的前提是,你要有爱情可以放弃呀。

    苏木加快了脚上的动作,自行车骑成了电动车,呼呼往前头冲。

    林蕊吓得掐他的胳膊:“你疯了啊,你慢点儿,慢点儿。”

    可惜少年根本不听她的,一路呼啸到校门口才停住车:“都要考试了,快点儿吧。”

    林蕊龇牙咧嘴,觉得这孩子实在太不会话了,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而考试如火如荼,都是架在锅炉上的水,总归有烧开的时候。

    林蕊还觉得刚才刚开学呢,预考的通知单就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可怜的林蕊,时运不济,没能抽中本校考场,得跋山涉水去江州外国语学校。

    现在预考的规格堪比中考,林蕊看着欢天喜地放考试假的初一初二学生,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

    于兰奇怪地看着她:“咱们以前不也放过吗?”

    林蕊咬牙切齿,这才是她最愤恨的地方,她没享受过预考假啊!

    芬妮的学籍不在钢铁中学,她还要去港镇初中安排的考点考试。

    于兰拥抱了自己的朋友,跟她道别,念念不舍道:“你可得赶紧回来啊。”

    林蕊看的牙酸,赶紧拉住于兰:“行了吧你,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真是琼瑶上身。”

    她拍着芬妮的肩膀,认真地鼓励心事重重的姑娘,“没事,记住姐姐的话,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陈乐稀奇:“这是什么话呀?”

    林蕊煞有介事:“先哲的话。”

    可怜陈乐同学作文也是短腿,立刻认真的拿出了本本,要好好记录。

    苏木看不下去,轻咳了两声:“意思就是她自己随便的。”

    林蕊半点儿不害臊:“记住我的绝招,绝对有用。备好了范文啊,模板在手,天下我有。”

    苏木忍无可忍,赶紧拽着人回家去。

    明天他们还得一大早赶去外国语学校呢。

    回家的路上,林蕊一没背单词,二没背课文,三没背政治,还在兴致勃勃的跟苏木讨论:“参考书,学习辅导参考书。听我的准没错,你现在让出版社再出版那些诗集呀什么的,越高大上越没有人看。”

    属于它们的时代,已经渐渐过去了。

    上次来店里头吃饭的那个什么出版社的主编不在抱怨效益不好吗?现在卖的最好的是各种拳头加枕头,可是人家又有精神追求,觉得过于庸俗低俗。

    林蕊兴致勃勃地问苏木:“你我问他要多少钱的点子费才合适啊?”

    哎呀,拿的少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把老李跟龚老师他们推荐给主编,让老师好歹也挣点润笔费。

    钢铁厂中学老师的收入在整个教师群体当中已经算高的了。

    能够想象吗?其他学校一个已经工作30年的老教师,一个月竟然只有80块钱的工资,什么奖金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你让知识分子还怎么困守于清贫的书桌?

    “就是咱们用的那些资料,明显他们是花了很大的心血做这件事。”林蕊兴致勃勃地吹着口哨,“老师不能在外头兼职,可是没理由老师不能拿稿费吧。”

    对了,还可以出高考范文选,分门别类列好文章,只要背熟了范文,总有一款你能够用上。

    这可以帮助广大莘莘学子少走多少弯路啊,反正也没有老师指望能够从高考作文中看出真情实意。

    所谓高考作文就是官样文章,你来真格的,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苏木听着她一路胡八道,只能将脚上的自行车蹬得飞快。

    林蕊快活地哼着曲儿,美滋滋的勾画着她的发财蓝图。

    进了饭店,今天的气氛尤其热烈。

    少女正好奇呢,再转头看着外面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她顿时冷哼一声,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

    肯定是无苦啦。

    按照他神奇的体质,每次他出手总归能够招来大姥,这回人家又算给他多少奖金啊?

    她不嫉妒,她凭本事挣钱,她肯定能够挣到大钱。

    那个,菜刀收好了。

    她一武林中人,万一忍不住要提刀怎么办?

    上了二楼楼,林蕊才听到有人在哭。

    周会计跟玲玲姐母女俩正抱头痛哭,旁边的元元趴在无苦怀中,茫然地看着外婆跟妈妈,徒劳的吹着气:“痛痛飞,妈妈外婆不痛。”

    王奶奶拍着母女俩的背,安慰道:“这是喜事,哭什么呀?”

    “就是。”王大军在边上高兴地搓着手,“叔叔沉冤得雪了,应该高兴才对。”

    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有点尴尬:“对不起这事儿我们早就开始调查的,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涉及到的情况又比较复杂,所以到现在才有结果。”

    王大军咧着嘴巴笑:“没事没事,你们能为我叔叔洗刷冤情就很好了。”

    当初从歹徒枪下死里逃生之后,有个看着像大领导的人去医院探望了他们,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解决。

    当时他们心惊肉跳的,哪里敢有什么要求啊,王大军也是脑袋瓜子一激灵,莫名其妙就想到了玲玲姐父亲的事。

    其实林玲姐父亲自杀的时候,王大军还没出生呢。

    但是他早早就成了孤儿,喜欢在外头跑来跑去,陆陆续续隐隐约约的大概就拼凑出当年的冤案。

    玲玲姐的父亲是位大师傅,做了一手好菜。

    当年涉外招待,经常借他过去帮忙,结果就发生了一起中毒事件。

    虽然最后外国友人死里逃生,只是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但是外交无事,发生如此严重的事,当然得从里到外好好调查。

    作为掌勺师傅,大师傅自然被当成重点怀疑对象。

    在那个出身成分论天下的年代,大师傅曾经被国.民.党招去烧过半年饭的黑历史,愣是被人给挖出来了。

    这下子可好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就是国.民.党潜伏在大陆的特务,伺机破坏我国的外交工作。

    大师傅觉得冤枉,当年正是两党合作,共同抗日的时候。

    人家也鬼子的,他给人家烧饭又怎么了?难不成叫人饿着肚子去鬼子?

    这话哪里能,这就是他向国.民.党效忠的宣言啊。

    半点意外都没有的,这件投.毒案有了定论,就是心怀叵测的狗特务在搞破坏。

    赶紧交代特.务集团的其他成员。

    以为写了血书自杀就能够逃脱人民专政的惩罚吗?没用的,狗特务会永远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周会计松开了女儿,拍拍女儿的肩膀,然后安慰急得不行的外孙女:“外婆跟妈妈不痛,我们是高兴的。”

    元元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外婆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女孩的认知范畴。

    在孩子的世界里,痛了要哭,高兴了要笑。

    为什么外婆跟妈妈哭了,还自己是高兴的呢?

    周会计擦擦眼泪:“我们母女没有别的要求,你就告诉我们当初到底是谁下的毒,我要问他一句亏心不亏心?”

    穿军大衣的男人有点儿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没人投.毒,当时是食物中毒,霍乱。”

    周会计立刻就明白了,建国以后,我国曾经宣布已经消灭了霍乱。

    既然如此,那这些上吐下泻的人就只能是中毒了。

    刚好有个历史不清白的大师傅在,那还有别的怀疑吗?

    所以尽管有参与调查的医生跟警察提出了疑问,在主持调查的领导明察秋毫之下,这桩案子还是定性为投.毒事件。

    后来再随着领导步步高升,此案更加是板上钉钉。

    好在青天朗朗,日月昭昭,终于拨.乱.反.正,还了大师傅一个清白。

    周会计古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突兀地笑了:“原来不是投.毒啊那从我们家收出来的砒.霜,又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投毒,果然是内鬼,鬼在人的心里头。

    既然都是投.毒案件了,那当然得有毒.药。

    领导有,自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