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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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静谧的午后, 还在上幼儿园的她跟楼上哥哥趴在党办旁边的会议室里头玩积木。

    他们放暑假了, 家里没大人带, 父母只能将他们拎到单位。

    会议室平常空着,就成了他们游戏的乐园。

    哥哥问她要不要吃酸奶冰淇淋,他听卖部有酸奶冰淇淋。

    她点头好。

    哥哥拿着饭卡跑出去, 培训中心的卖部可以刷职工的饭卡买东西。

    的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手边是连环画。

    她还记得封面上面有三只猪。

    旁边的办公室里头的大人在聊天。

    那位被她称为胡伯伯的人慢条斯理地喝着绿豆汤。

    “不要嘲笑他们, 曾经历过那个时候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 谁的智商都不低。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第一, 五.四运动还有七六年的天.安.门事件,最终都被定义为革命。

    不要惊讶, 当时参与的绝大部分人认为这些事情的性质是一样的。

    天.安.门事件距离当时并不遥远,其中参与者在政治上获得了不少好处。

    自古都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成者王侯败者寇。

    进行政治投机的人,并不少。

    当年, 不是所有的大学生都跟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他们当中确实有人抱有政治投机的目的。

    第二,前面还有几次类似的学.潮,规模的。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看一看,86年以及88年的, 现在网上应该还有资料。

    当时都是怎样处理的?基本上都是以安抚为主。后面的人看, 还有闹一闹就有好处,那自然有样学样。

    第三, 其实当时全盘西化才是主流,起码在大学校园是如此。

    那时国内外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改革开放以后,公派出去的留学生一批40多人,没有一个主动回国的。

    就好比一个人从乡村里头考上大学,来到大都市,他会想方设法地希望自己留下,这是人类的本能,无可厚非。

    而乡村的人看到了大都市的繁华,或者是只看到了繁华的一面,自然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的所在的地方能够完全复制大都市。

    咒骂政.府,要求推翻政.府,在那个年代会获得掌声。

    现在不也一样。

    你看看大学里头,哪些人的课受欢迎?公选课天天骂娘的选的人最多。

    骂街多容易,做事多艰难。

    做事的永远要挨骂,不如先当骂街的,总有人跟着叫好。

    如果谁胆敢为这个政.府辩论的话,他会成为校园里头的过街老鼠。人人都会嘲笑他是民主的叛徒。

    那个时候,少壮的领导人都号称要摒弃黄河文明,拥抱蓝天的。

    比起耄耋老人,自然是少壮派更得人心一些,尤其是得学生的好感。

    康熙爷的太子为什么要造反啊,觉得老爷子该让位了呗。”

    林蕊非常惊讶,时隔多年,她竟然还能够清晰地回想起当时胡伯伯都了什么。

    只是剩下的话她没能够听清楚,因为哥哥回来了。

    哥哥手里拿着酸奶冰淇淋,高兴地递给她:“没事,我爸跟你妈都在开会呢。”

    大人的会,起码要开一个多时。

    大人没空管他们吃冰淇淋。

    她欢欢喜喜地揭开了冰淇淋的盖,用木头勺子舀着一口口的送进嘴里头。

    隔壁的胡伯伯在笑:“我?我为什么没参与?废话,我又不蠢。

    前面闹过事之后,当年的毕业生分配,像我们这种学校出来的,原本要去省级媒体的,结果全都下放去了市里。

    到底谁真有权力话,这还不是明明白白的吗?”

    高校自联的人到处拉人上街的时候,他们一个宿舍直接将门反锁了,在屋里头整整了三天的牌。

    最终毕业的时候,就他们寝室顺利分配到了工作。

    胡伯伯轻轻地叹气:“就那个谁,林的姐姐……”

    他的话没有完,旁边人好像提醒了一句什么,屋子里头的声音低了下去。

    的她还在一口口的,吃着酸奶冰淇淋。

    那个味儿真美,到现在她的口腔似乎还能够记住那个味道。

    林鑫担忧地看着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跟要哭了似的?”

    林蕊一把抱住姐姐,泪珠在眼眶中转。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林鑫感染SARS产生严重的后遗症,导致股骨头坏死之后,当年的大学同学曾经来看望过她。

    大学同学的情况也不好,毕业之后在单位一直郁郁不得志。

    后来她咬牙主动申请去西.藏,结果却不幸染上重病,一直需要激素治疗,甚至连组建家庭都成了奢望。

    她哭着她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她无论如何不会上那列火车。

    她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呀,她只是希望处理那些官倒。

    凭什么人民受苦受难,那些人却赚得满脑肥肠。

    她没反动,她没想推.翻.政.府。

    外婆过来叫外孙女儿,让孩子陪着他一道去菜场买菜。

    学生立刻答应,赶紧跑到外面换鞋子,跟着外婆出去。

    临关门的时候,她听到了姨妈的声音:“陈妍,你别哭。”

    这个名字,今天上午,林蕊在江州大学女生寝室里头刚刚看到过。

    那本解剖图谱的主人就是陈妍。

    林蕊抓紧了林鑫的胳膊,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哑着嗓子叫了声:“姐。”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林鑫执意没有嫁给卢定安,反而选择了一位各方面都不怎么样的对象。

    因为自卑,从天之骄子跌入泥潭中的自卑。

    对于体制内的人而言,那是档案中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

    任何提干进修上升的机会,都将与她彻底绝缘。

    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林鑫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担忧不已:“到底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躺会儿?”

    林蕊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包着兰花豆的纸上。

    “他的可能是真的,我感觉我看到了血。好多的血。”

    林鑫吓得的赶紧张拿开纸,推着妹妹先上床躺着。

    今天她就不该将妹妹带去宿舍,一学生的寝室。肯定是看到姐夫吓到这丫头了。

    林蕊哪里睡得着。

    她心中翻江倒海,反复想的都是要出事了,出了大事。

    大到多年以后,所有人都忌讳莫深的事情。

    怎么办?现在她应该怎么办?林蕊急得六神无主。

    她知道要出事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件事。她甚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爷爷呢?她要找干爷爷。

    可是眼下她要去哪儿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干爷爷。

    苏木,对了,她要找苏木商量,现在她唯一能够找到的人就是做苏木。

    少女捉住了姐姐的手,央求地看着姐姐:“姐,我要苏木过来。”

    林鑫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好端端的她不舒服不睡觉,找苏木干什么。

    林蕊脱口而出:“我难受嘛,他得帮我顺顺气。”

    林鑫出了房门,心情复杂地去叫少年。

    她盯着苏木看了半晌,扭过头,毅然决然的喊着正欢天喜地吃春卷的和尚:“你二姐不舒服,你跟着一块儿上去看看。”

    和尚郁闷地端起碟子,垂头丧气地跟着师兄走。

    上楼梯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盯着厨房方向。

    奶奶今天做了好几种馅儿的春卷,他还有三鲜口味的没吃到呢。

    和尚嘀嘀咕咕:“二姐懒,从来都不肯跟着练武功。”

    苏木看了他一眼,和尚立刻识相的闭上嘴巴,讨好地给自己师兄塞春卷:“师兄,你吃。”

    林鑫将两人带进房之后,自己却被妹妹赶了出来,因为妹妹坚持要吃杏仁豆腐。

    临出门前,当姐姐的人将无苦拉到边上叮嘱,切记不许苏木上他二姐的床。

    无苦目瞪口呆,大姐反了吧,该防着师嫂硬拉师兄上床才是真的。

    和尚没挨揍纯粹是因为大姐不习惯他。

    林鑫瞪着眼合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林蕊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床,伸手去拉苏木:“怎么办?”

    苏木被她吓得不轻:“什么怎么办?”

    林蕊跟只没头苍蝇似的,张张嘴巴却不知该从何起。

    她扭过头想要找那几张纸,然而她姐担心她看了之后会受到刺激,把那包蚕豆都直接拿走了。

    “出大事了,会有游.行,会有人死的!”

    她跟机关枪似的,没头没脑地突突突了半天。

    无苦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口袋中掏出蚕豆包。

    他就知道他师姐觊觎他的蚕豆,他本来算一个人吃的。

    林蕊毫不犹豫地一把抢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蚕豆。

    她将纸包拉开给苏木看,然而这张纸上的内容,跟先前的那一张不太一样。

    上面文章分析的是如果国家陷入动乱,那将会民不聊生,经济建设起码又要几十年停摆,具体情况可以参看军阀混战时代。

    林蕊将纸推到边上,认真地看着师兄弟两人:“这人的是真的,确实会有一场混乱。”

    苏木也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在哪儿?”

    林蕊张张嘴巴:“就是今年,应该是北.京。”

    天.安.门在北.京啊。

    可是具体什么时间段,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搞不清楚。

    她只记得隔壁姐姐写的入.党申请书里头强调了198.9年自己刚出生,与风波无关。

    苏木偷偷摸着蚕豆往自己嘴里头塞,抱怨道:“你不是穿回来的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少女勃然大怒:“你不是修行中人吗?你一个和尚竟然都不会占卜未来?”

    无苦骄傲地挺起胸膛,理直气壮:“术业有专攻,我是来普度众生的,我不会占卜。”

    林蕊气得要揍他,无苦嗷嗷叫着往自己师兄后面躲。

    苏木不得不举起手来缓和气氛:“那个,我学过占卜,可以看推背图。”

    传中神秘莫测,上下五千年,没有什么是没被推出来的推背图?

    林蕊惊讶地捂住嘴巴,抬眼看苏木。

    少年郑重地点点头,起身要回自己房里头找推背图。

    现在市面上流传的版本早就被乱了,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要拿的是他们祖师爷爷留下来的孤本。

    门一开,何半仙立在房门外头,手里头抓着烤山芋,兴冲冲地招呼几个孩子:“哟,都在呢?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山芋出奇的香,简直勾人的魂。

    何半仙他老人家回归带给孩子们的礼物就是几个大山芋。

    然而此时苏木哪有心思吃什么烤山芋。

    他急急忙忙往屋外走:“爸,我要去拿推背图呢。”

    少年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去,待看清包着烤山芋的是什么时,顿时面色大变:“你怎么拿推背图包山芋啊?”

    完了,本来就焦脆不堪纸,这么一裹,粘上黑灰,什么都看不清了。

    林蕊也急了:“干爹,这可是孤本!”

    多少钱啊!你老人家就一点数都没有?

    何半仙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什么孤本,老子自己抄的。你这傻子,还真好哄。”

    苏木才不相信呢,他爸的字他从看到他,一手比蕊蕊好不到哪儿去的狗爬。

    何半仙抵死不承认,他老人家的书法明明仙风道骨,当世米沛。

    林蕊急了,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现在的关键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苏木苦着脸瞪自己的师傅爹:“好,既然你是你自己画的,你再画一个出来看看!”

    何半仙顾左右而言他:“哎哟,我老人家这么大把年纪,哪里还记得清这些。来来来,吃山芋。无苦,咱们下去,有烤羊腰子呢!”

    和尚顿时欢喜起来,蹦蹦跳跳要跟着下楼。

    林蕊哪里肯依,直接一巴掌胡撸上光葫芦脑袋:“吃什么吃!这会儿还吃,要死人了!”

    和尚委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林蕊懒得理会这个没轻重的家伙,直接抓着何半仙不撒手:“干爷爷,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何半仙十分之为难:“哎呀呀,我老人家管不了啊,我早开过天眼了,不能再开。”

    无苦满脸无辜:“我的天眼就能看姻缘。你跟我师兄有线牵着。”

    始终沉默着的苏木鼓起勇气:“我来!”

    何半仙半点儿不客气地一巴掌照顾上去:“你他妈的还想占卜国运?我看你子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苏木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服气道:“那总不能眼看着不管。”

    何半仙冷笑:“也不看看你的命是怎么拽回来的。没轻没重的东西。”

    林蕊吓到了,赶紧抱住苏木。

    她不懂占卜,可也听泄露天机会遭到天谴,不得好死。

    苏木的魂儿不稳呢,哪里能让他去占卜。

    少年安慰她:“没事,我不怕,咱们要是拦下了这件事,大姐不就没事了吗?”

    林蕊张张嘴巴,姐姐,对了,还有姐姐。

    这种事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不知道贼什么时候怎么出手,就永远拦不住。

    “天命不可违,窥探天机的后果谁都受不住。”何半仙神情肃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他依稀仿佛占卜过一回,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哎呀呀,他跑去学校想找林家的大丫头拉住人来着。

    结果那些学生凶的唻,就是这些神棍误国。

    他老人家被推翻在地上踩断了腿,眼睁睁地看着林家的大丫头叫人拉着上了辆车。

    等他醒过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逆不了的,一切都是天意。

    原来是这样。

    她就上辈子为什么干爷爷没管姐姐的遭遇。

    “没人要你窥探天机。”少女脑子一个激灵,“这是我的,我本来就知道。老天爷让我穿回来了。”

    穿越回来的她自己就带着天机。

    无论她因此做了什么,产生的一切后果都该由老天爷自己承担。

    又不是她要穿的,她还没地方找人理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