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玫瑰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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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蕊回家就开始写信。

    她在信中表达了对于现在重金属污染以及抗菌素滥用的担忧。

    不管黑猫白猫, 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但猫也得关进笼子里头, 否则对人类造成的灾难可能远远超过于它捕鼠的功劳。

    扁鹊家里有三兄弟。大哥在疾病发生之前就解决了问题, 二哥在疾病没有转严重之前,直接治好了病,扁鹊自己则是在疾病进展到严重阶段开始发威。

    从名气角度来讲, 肯定是扁鹊最受欢迎。

    但从真正的效益上看,却是大哥最厉害。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杜绝了人们受病痛的可能。

    与其等到重金属沉寂成灾以及抗生素泛滥时, 再动手不如从一开始就卡住源头。

    林蕊记得自己穿越过来前几年, 国家开始严格管控处方类药品。

    用的抗生素少了, 可是疾病并没有更加严重啊。

    就像郑大夫的那样,一病毒感冒挂什么抗生素, 抗生素压根就对病毒感冒没有任何用处。

    林蕊整整写了三大张纸,详细地述了自己的担忧。

    她不想生活在一个将来要成天担心自己吃进去的每一口食物都有毒的地方。

    其他国家工业化进程当中,走的弯路,吃过的教训, 他们能够避免就要尽量避免。

    因为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施加给大自然的恶,终有一天会被千百倍地报复回头。

    她放下笔,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管这封信会不会被看到, 但她写了, 她心里头就能踏实一些。

    少女吸吸鼻子,直接拱上床, 蜷缩进姐姐怀里头,闭上了眼睛。

    林鑫摸摸妹妹的脑袋, 不知道是该气她不将精力好好放在学习上,还是该心疼她老是去烦神一些对一个高中生而言过于虚无缥缈的问题。

    她甚至有点开始怀念那个兴致勃勃在夜市上摆摊子的妹妹。

    起码那个时候,怀里头筋疲力尽的姑娘,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才能躲着父母师长偷偷挣钱。

    林蕊累坏了,几乎是在鼻端感受到姐姐怀里头温暖好闻的气息的瞬间,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她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鹏鹏带着她去钓龙虾。

    哇!满水沟都是龙虾,她立志要养好龙虾,横扫天下。

    原来冥冥中,真的有天注定。

    林蕊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在姐姐怀里头蹭了蹭,砸吧了两下嘴巴。

    好温暖的大.胸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现出鱼肚白的时候,林蕊就匆匆忙忙起了身。

    赶到学校去早读之前,她还要去大学实验室观察加了乳酸菌发酵液过后的龙虾壳粉末性状。

    王师姐虽然主动提出会帮她跟苏木盯着实验进程,但实验条件的设定,还得他们自己进行。

    饭店的白案师傅刚开始揉面团,什么早点都还没做好呢。

    王奶奶只来得及赶紧给他们下了两碗清汤面,在里头加了几片菜叶子,又舀了两大勺虾酱做浇头。

    老人忍不住抱怨:“就急成这样?”

    林蕊呼呼啦啦干掉碗面条,一抹嘴巴,义正辞言道:“我们要与生命奔跑。”

    王奶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这丫头的肩膀上,年纪什么生命。

    林蕊老人做了个鬼脸,拖着苏木就往外头跑。

    王奶奶没错,她真跟了鸡血一样,那激情澎湃的势头,看得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目瞪口呆。

    大师兄最冷静,相当淡然地冷眼旁观。

    热情这东西,未来的师妹从来不缺,她却缺乏的是恒心与耐性。

    当初她还跃跃欲试,天天都想帮忙养超级蚯蚓,连基因测序都跟着上手做。

    得,坚持一个礼拜下来没有?

    还美名其曰,她手笨,不想给师兄师姐们增加额外的负担。

    只是这回林蕊的表现真可谓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她居然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是正儿八经地连着做了快两个月的试验。

    就连马教授都被这丫头的激情澎湃惊动了,还特地跑到实验室里头看了她一回,顺手了林蕊准备用来当培养基的牛奶。

    老教授血糖不稳定,教授夫人严禁他喝加了糖的牛奶。

    奈何千防万防,防不住人家是有实验室的人啊。

    路博士冷眼旁观了两个月,总算对恩师点点头,觉得这个师妹可以考虑招进来,将来搞生物学研究。

    大师兄可真看得起这个未来的师妹。

    反正林蕊的文化课成绩有其他人操心。

    苏木只犯愁,怎么趁着期末考试前,赶紧想办法突击帮蕊蕊平安渡过考试。

    女高中生倒是无忧无虑,坐在人家自行车后座上,欢快地叽叽喳喳强调:“秦师兄还笑我呢,他哪里知道我有多重要。”

    老天爷干嘛不让其他人穿越过来,就偏偏安排了她,那注定了她是要改变世界的女人啊。

    从穿过来开始,她就一眼相中了龙虾。

    泱泱中华,地大物博,祖国河山如此壮美。

    为啥不是其它东西入了她的法眼吗?那肯定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命中注定她与龙虾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

    他们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你侬我侬,好比水和着泥,泥溶于水。

    苏木在前头听她肉麻兮兮的描述,眼皮子直跳,面无表情地冒出一句:“你前头也过,水面蔬菜是你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呵,何止呀,树莓是她的亲亲,芦笋是她的darling,鸡爪是她的最爱,袋装酸菜也必须有姓名。

    这是看谁挣钱快,来钱多,谁就是心肝宝贝吧。

    林蕊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人贴着少年的后背甜言蜜语:“可谁也比不上你呀,我的玫瑰。”

    这话不还好,一苏木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

    他也好意思提玫瑰这两个字,答应送他的水上玫瑰园呢?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就连公园续订的水上花床,她也只负责出了张草图,还是他想办法准时交货。

    林蕊见堵不住人家的嘴,赶紧将魔爪伸上少年的腰,在人家的人鱼线上一阵乱摸。

    哎哟哟,姐姐就是因为有苏木在,所以才什么都不怕。

    “我家苏木最好最能干了,肯定能帮姐姐做好所有的事。”

    少女的禄山爪不停。

    手下皮肤触感甚好,年轻人果然需要积极锻炼。

    摸摸,要紧致的皮肤与蓬勃的生命力,是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

    少年被她摸得一阵心慌意乱,立刻扭起身子,试图将她的手甩下去。

    林蕊哪里肯,两只咸猪手愈发放肆。

    苏木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脚一点地,停下车子,扭过头警告地瞪着她。

    林蕊才不怕他呢,笑嘻嘻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直接跳下车,到旁边的花坛里头折下一朵花,夹在他的耳朵上,声音活像流淌着蜜糖:“宝剑赠侠士,鲜花予佳人,我的玫瑰。”

    苏木被她折腾得不上不下,只得没好气的强调一句:“月季,这是月季花!”

    林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哎呀,都一样,月季也是中国玫瑰。”

    花店里头的玫瑰花基本上都是月季呀。

    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一个愿,一个愿挨而已。

    哎呀,等情人节的时候,大家可以上街卖月季花啊。

    “呼”的一声哨子响起,戴着红袖章的大妈雄赳赳气昂昂冲过来,声若洪钟:“随意摘花,罚款五元。”

    平地起惊雷,吓得林蕊赶紧一屁.股又坐回车后座,拼命地捶着少年后背,催他赶紧开动。

    中年大妈是战斗力最强的人物,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能正面对上。

    苏木却故意折腾她,直到大妈都快追上了,他才猛的一蹬自行车,车子跟风一样往前冲。

    林蕊得意洋洋,咯咯直笑,还人得志地冲气喘吁吁的大妈做鬼脸。

    六月天微蓝,早的太阳露出了红彤彤的脸,朵朵白云与它作伴,从此再也不会寂寞。

    风中,林蕊看着少年耳朵上夹着的红花,忍不住笑出声。

    少年不明所以,只奇怪:“你笑什么?”

    林蕊憋着笑,开始贴在人后背,唱起了《The rose》:“……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And you, its only seed.”

    奋力蹬着车的少年,偷偷竖起耳朵倾听,在心中默默地翻译歌词:“……我爱情是花,而你是它唯一的种子。”

    一股甜蜜在他心间流淌,苏木只想她永远这么唱下去。

    夏日繁花,种子早已发芽,生如夏花之绚烂。

    可惜林蕊只唱了一段就闭了嘴巴,开始郑重其事地为自己辩白:“不冲突的,种菜跟我提炼甲壳素一点儿也不冲突。水面蔬菜重点任务在于推广。”

    至于其中的技术难题,那肯定是种多了就发现问题,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啊。

    农业问题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必须要因地制宜,从实践中得到真知。

    这个需要时间嘛。

    但是甲壳素的研究就不一样了呀。

    对于眼下国内而言,它还是一门刚起步的新技术。

    所以他们必须得积极的全身心投入进去,尽快实现市场化。

    少年气不顺,正要她几句,别强词夺理,就是迫不及待的地要挣钱。

    前面的巷子口传来争吵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

    邱老师扯着男人的衣领,怒气冲冲:“你又想去找那个女人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你敢起歪心思,我就去公安局告你流氓罪。”

    男人狼狈不堪,形象颓丧,哪有当初为人师表时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同样怒火中烧:“谁流氓了?当初还是你拉着我上了床。我就好端端的,吃个饭为什么还要喝酒?喝个酒,你怎么还把孩子送到楼下大妈家去。你就是故意给我下了套。”

    邱老师手扶着后腰,声音尖刻:“你这是连你家的孩子都不认了吗?哎哟,我要去找妈,让妈给我做主。”

    林蕊还想竖着耳朵听八卦呢,结果前头的少年脚一蹬,居然将自行车给骑走了。

    少女只来得及捕捉到风中男人的咆哮:“你那是诱女干。”

    林蕊这回才叫风中凌乱呢,我勒个去,这人可真够有脸的。

    她捶着苏木的后背,强烈表达不满:“你跑什么跑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作为学生,他们应当时刻关心老师的潜在敌人的情况,好,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苏木连眼皮子都懒得跳了,早就习惯了她这种胡八道都能冠冕堂皇的做派。

    吵闹哭泣的声音从巷子里头传出来,林蕊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真可怜。”

    渣男威胁过狄老师不久后,处于被抛弃危险中的邱老师就迅速地怀了孕。

    据怀的是个男孩。

    林蕊也不知道,这才个把月,到底从哪儿看出来是男孩的。

    可惜这一招捆绑术并没能动男方,男的照样执意分手。

    结果邱老师你不做二不休,居然直接冲去了公安局报案,男的强女干她。

    这下子事情彻底闹大了。

    男方父母找邱老师谈话,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允诺一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门。

    邱老师又趁机提了一系列条件,这才同意改口只是情侣间争执。

    从此以后,邱老师就拿捏住了男方的把柄。

    只要男方敢有想头,她就威胁要送男的去蹲大牢。

    一家人鸡飞狗跳的,真是让旁人白白看了好多热闹与笑话。

    林蕊只可怜孩子。

    邱老师在上幼儿园的孩子跟她肚里头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样的爹妈。

    孩子最大的悲哀在于,他们既不能自主选择父母,还时刻都有沦为被父母当做利用工具的危险。

    仿佛他们不是活生生的生命,只不过是道具而已。

    拥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不如当个孤儿。

    碰上渣男渣女怎么办?坚决不能让他们分手啊,绝对得让他们相爱相杀,恩爱永不移。

    自行车停在了车门口,苏木下来推着她往前头走。

    郭大炮捏住了车刹,惊奇地指着苏木的耳朵:“你居然带朵花!”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苏木的脑袋上看。

    苏木的脸一下子比红月季还要娇艳。

    丁子霖下了他的少年专属版自行车,奇怪地瞥了一眼议论纷纷的学生们,诧异不已:“新科进士花游街的习俗,你们没听过吗?”

    古代皇帝宴请进士们,还要探花簪花呢。

    班长高傲地扬着脑袋,施施然进校去了。

    郭大炮摸着下巴,半晌才疑惑地开问:“你,他是不是在嘲笑我们没文化?”

    的好像他多有文化一样。

    苏木没搭理他,直接推着自行车往前头走。

    林蕊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总算伸出手,拿下夹在他耳朵上的花,调笑道:“我的美人真是人比花娇。”

    她摩挲少年耳朵的手愣在了原地。

    虽然她摘花的时候已经很心,没有碰尖刺,但是月季花茎上的毛刺仍旧将苏木薄薄的耳后皮肤磨出了一片红印,已经渗出了红血丝。

    林蕊下意识地就拍了下他的后背,气得骂起来:“你傻不傻啊,不知道疼吗?”

    简直就是末梢神经迟钝,居然不晓得自己将花拿下来。

    少年却伸手接过月季,直接放进自己衬衣口袋中,神情肃穆:“这是你送我的话,我永远都不会摘掉的。”

    少女目瞪口呆,瞅着挺聪明的娃,怎么是个二傻子?

    郭大炮推着自行车过来,茫然地看着这两人大眼瞪眼。

    他听见苏木轻声念叨:“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And you, its only seed.”

    Flower是花,那个seed是啥?

    还有大早上的,好端端的,还没进教室呢,干嘛在自行车棚这儿就念叨英语呀?

    哎哟喂,苏木那是什么眼神,这么瞅着林蕊,总觉得有点渗人。

    林蕊胡乱地推了把少年,随口郭大炮:“你完蛋了,就这水平还考什么托福?”

    高中生愁眉苦脸:“我觉得我的生活越美,我离美国越远。”

    林蕊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只加快脚步往前头跑。

    郭大炮急得在后面喊:“哎,你干嘛?你们慢点儿。”

    林蕊头也不回:“快点,别忘了咱们的水上蔬菜今天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