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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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体被压到桌上,衣裳已经被扯得散乱一地。

    他俯身压在她胸前,将侧脸贴在她身侧,轻而满含怒气的呼吸,让她的皮肤不由颤栗:“让朕听听,你有没有心……”

    浔炆的大手顺着她的锁骨渐渐向下,拂过她纤瘦的腰身,慢慢停在她尚未凸起的腹部,凑到她耳边道:“听适当**,对腹中的宝宝有意,你想杀了他?朕就让你再怀上。”

    千宁儿的手捏得很紧,心里一阵绞痛,眼里却干涩没有一地眼泪,她伸手从桌旁拿了个碎瓷,往自己脖颈出划去,碎瓷不似刀锋,要不了命……赌他会不会停手。

    阿娘怀胎十月生下了她,给了她所有的爱和关怀,她曾经是被仔细呵护在手心中,即便现在再没有人对她如此了,也不能让人如此轻贱了她。

    瓷片嵌入肉里,带出了一连串血珠,浔炆的手腕上的血滴在桌上,收手时,千宁儿一把咬在他的臂上。

    尖利的牙齿咬进肉里,嘴里满是血腥,他的身子怔了怔,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点点血渍,妖娆而危险,任由她咬着,任由瓷片划出的血向下流。

    一个旋身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帷幔被他扯下时,她曼妙的身姿重又呈现在他眼下,他的眼神越来越黯然,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袭身将她压在身下,身下叫嚣着,混着愤怒,混着痛心,混着压抑了许久的感情,让他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明……

    她却再也不挣扎了,像一具无生命的躯壳一般躺在他的面前,澈然的眼睛混着清冷,看着浔炆肋下的伤口,那伤口或许早已裂开了,白色的纱布已经全部染成了赭红,她嘴角轻勾,看向浔炆道:“皇上,你是不是也想像你父皇一样,死在我床上。”

    她完这话之后,周围静得可怕,浔炆抬眼看向她,淡淡道:“看来你很想让我死啊。”

    她眼里有些光华在游动,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近在鼻息间的距离让她有些恍惚,恍惚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一身青衫,白面玉冠,只匆匆看了一眼,却不想在这深深的后宫之中,竟不知不觉与他有了这么多的纠葛。

    她该恨他么,是他下令抄了自己的家,让自己的阿爹阿娘迁徙去远方,她该同情他么,他生于这处处危机重重的深宫之中,又以质子的身份被流放到了异国他乡,没有任何倚仗……

    自从阿爹阿娘死后,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却在被他压在身下时,眼泪还是毫无察觉的流下,他竟低头吻过她眼角的泪痕,以一种她从未听到的语气道:“帮朕生下这个孩子好么?”

    她突然笑了,眼角似决了堤一样,她笑他作为帝王竟然有这般天真的时候,这孩子能生下来么,他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世人,惑乱后宫的太妃之子?当今皇上之子?

    现在的朝局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要抓住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的话柄,四面蛰伏的危急蠢蠢欲动,以她现如今这样的污名,就算是帝王又如何能堵下悠悠之口。

    世人的想象该是多么的丰富,她想她的现在名声可堪比妲己、褒姒、连那设了邾林的夏姬都快要被人遗忘吧,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先帝是死于她枕旁,死在令所有人都臆想的软玉温香的榻上,但这是她能预料的到的么。

    她做了什么,她只不过是如宫里的所有女人一样应召来等待皇上的临幸,以一个处子之身,却招揽所有惑乱的骂名,这真是可笑啊。为何先帝于她的榻上死了,她要承担这样的责难与谩骂。

    若是当日死的是她呢,若是她死在了先帝的身旁,怕是会又重新招揽个惊吓圣颜的罪名吧,这后宫中的女子里,时时刻刻有人死亡,死在帝王榻上的应该也不在少数吧,为何她们死的就那样无声无息啊。

    史官连一点笔墨都懒得画上,为着什么啊,她们是红颜祸水,她们早便该死了,她们命如蝼蚁,死便死了吧,没有什么人牵挂,为何有人的命如此轻贱,有人的命却如此重要,为何有些人死了,身边的人的命运也一起下了地狱,再也翻不了身啊。

    她感觉到他的手渐渐移到她的腹之下,里面已经有了的生命,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她没有看他,只静静的躺在那,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重得她这几天越发敏感的嗅觉有些忍受不了了。

    胃里有些翻涌,还好她没吃什么,原来怀孕真的会恶心啊,真的闻不得一点刺激的味道了,入宫前孕妇她是见过几个的,这样的反应算是正常吧,那个生命还未长成,就已经在猛烈宣布自己的存在感了。

    浔炆的呼吸在她颈项之间喷薄,她将头侧了侧,淡淡道:“你能让我出宫一次么?”

    他从她身上翻下,静静的躺在她旁边,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她身子软软的,温热的,带着特有的馨香,让他有一瞬间松懈,他靠近触了触她的唇角,她的嘴里似乎还残留着血腥的余味。

    半晌,他坐起身来,将锦被拉着盖过她的身上:“一天时间,旭阳留在太妃寝殿。”

    他离开时,床榻上的锦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让匆忙赶进来的子翎腿吓得有些踉跄,丫头看着地上碎裂的衣料,什么便也知道了,她静静的看着千宁儿,跪下身子帮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轻轻道:“娘娘,你饿了吧,奴婢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这段时间的宫廷真是动荡,皇上出去了一趟,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就又裂开了,太皇太后赶过去,将他身边的贴身太监都拉出去仗责了三十大板,得皮开肉绽,责他们玩忽职守,没有照看好皇上。

    太妃殿内又加派了一层侍卫,倒是不限制殿内的宫人出行了,只是外面的人若是进来却不很容易,子翎心照顾着千宁儿的身体,丫头那天似乎吓坏了,总以为是自己害了主子,这两天的话都变得少了些。

    千宁儿的咳嗽似乎严重了,却又不能乱吃药,子翎虽没怀过孕,也知道孕期乱用药,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她只能每日想着法子炖些降火的补品,但主子却不怎么能吃得下。

    那天的寝殿内一片狼藉,血渍顺着地面几乎到处都有,匆忙间想要看看是不是主子受了伤,而她只是摇头,后来从其他殿内传来了消息,皇上出行伤口又裂开,阖宫的宫人都被责罚了一遍。

    外面动静颇大,此处却相安无事,她虽然不懂主子与皇上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知道这事被皇上压下来了,祸事没有累及主子,她心里便也稍稍定了下来,但事情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袭妃娘娘似乎从哪听来了风声,从前昭荣殿虽然与这处离得近,却几乎不来往,往日里那里的宫人办事也不经过此处,但最近有好几次子翎发现昭荣殿的宫人在此处鬼鬼祟祟,夜间也有人悄悄的潜伏在一处,似乎要探什么消息,幸而太妃殿外加派了许多侍卫,那些宫人都只能在周围徘徊。

    太妃殿里又来了新人,一个整日里见不到笑容的宫人流穂,年纪看上去不很大,却整日里板着脸,除了娘娘没人能跟她上几句话,她负责娘娘的膳食,每日不论是药、水、膳食,她都一一检查了,试过了,才能让娘娘用。

    她过来后就自行搬着和子翎住在一块,住在一起的日子让子翎觉着颇为煎熬,起初她还以为流穂只是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拘谨了,相处久了才知道,她真的不苟言笑,子翎是个性子比较活泛的人,同她待在一起总觉着有些别扭。

    不过她照顾娘娘事无巨细,周围发生的事情似都与她无关,她来这处的任务好似只是为了保护娘娘的安全。

    这些日子,时不时有人送来些上好的用度,向来清冷的太妃殿似发生了什么了些微妙的变化,娘娘要出宫,这是皇上恩准了的,只是她身子有些不好,咳嗽也尚未大好,出宫的日子便往后缓了缓。

    坤庆殿那边传来了消息,皇上自那次带伤出行之后,也似染了风寒,太医配了好些药,总也止不住咳嗽,还好皇上身体健壮,一段时间的静养之后,伤口大致也愈合了,只是咳嗽起来还总会牵着伤口疼。

    泽妃行刺的事似乎告了一个段落,听琉球的使臣连夜乘船离开京洛城,但半路船似遇险,所有来京洛的人都溺死在返航的途中,皇上对于这次的刺杀竟似无动于衷,他只在坤庆殿内养伤,朝中若无紧要的事,大臣们也进不了宫扰。

    只是朝堂之内一片愤慨,琉球这个弹丸国,和亲的公主竟然有胆来行刺皇上,他们递贴要求立即发兵琉球,以扞卫帝国的尊严,不日,琉球幕府那边便连夜递了告罪的折子到了京洛。

    那送信的使臣来时,已经面无人色,几天几夜的连续奔波,让他在完成任务后,力竭栽下马直接昏死过去,折子上全是谦卑之语,琉球将自己的身份降到尘埃里,称这次和亲的公主是有人假扮,是挑唆两国关系的有心之人有意而为之。

    随行而来的还有大批的美玉,珠宝,草药,幕府称永远在帝国的统辖之下称臣,希望当今圣上深明大义保得两国和平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