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尸臭
杀死书楠前任的怨灵即为书楠所看见的那个身体错乱的鬼怪, 同样也是禾嘉泽在楼梯间里遇到的那个女人, 禾嘉泽不禁感到疑惑。
其一,他起初以为那怨灵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那个房子,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整栋楼亦或者整个区也不定,可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获知这个区有其他住户遭遇不测的消息。
其二,书楠看见了它, 却没有被其穷追不舍到屋外,如书楠所描述, 它好像对书楠并没有怀抱怨恨, 但为什么又在那时对自己表现出极大的杀意……
禾嘉泽转过头瞥向凤黎一眼, 没什么诚意的:“希望我们接下来讨论的事不会刺激到你。”
“还好……”凤黎脸色发白, 咽下口中的饭, 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一桌菜更能刺激他。
书楠担忧道:“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是因为我们的这些吓到你了吗?”
凤黎摇头:“我不信鬼神, 对这种话题也不是很敏感。”
书楠点头:“那就好。”她再次看向禾嘉泽,与他道:“就像我刚刚的, 我是在屋子里撞到她的, 在我逃离那所房子后,她也没有追出来,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楼梯道里对你下手?”
禾嘉泽也是纠结这个问题, 一头雾水, 他又看了一眼凤黎, 若有所思的抛出自己的猜测:“或许是新住户吓到她了?”
书楠:“其实我今天就是想和你, 我想再去那个房子里看一看, 现在你是房子的主人,我总得征求你的同意。”
禾嘉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略显怪异:“有些东西我没来得及收拾,你可能不会太想要看到。”
书楠道:“房间乱一点对我来不算什么。”
“嗯……”禾嘉泽回想起来他房间里的上吊人偶密林,干笑一声,“不能被称为乱,只能是诡异至极。”
书楠斟酌道:“让我猜猜……你在房间里贴满了黄符纸,墙壁上泼了很多黑狗血?”
禾嘉泽:“不是那么回事……算了,等凤黎吃饱了我们就去看一看。”
凤黎闻言放下汤匙,快速道:“我吃饱了。”
禾嘉泽眼含关怀的眼神看着他道:“别着急,我们还没聊完,你这么瘦,得多吃点才行。”
凤黎:“我只是穿衣显瘦。”
禾嘉泽握住他的手腕,将筷子塞到他手里,笑道:“吃。”
眼观两人其乐融融的相处,书楠夸奖道:“泽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禾嘉泽发出可爱的笑声:“没错,我的确是。”
凤黎端起饭碗,面无表情的附和他们的话:“是的,他的确是。”
听书楠到要回去那房子里看一看时,禾嘉泽其实多少是有些惊讶的,他以为亲身体验了那种经历后,书楠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与那件事有关的话,这足以成为一个人一生的阴影。
想来这也是他们的共同点之一,都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禾嘉泽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再回到那里?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书楠:“我觉得我可能忽略了些什么,在这段期间,我一直忙着调查我们所居住的区里发生过的命案,可找不到一个符合我们所看到的女人的人选。”
禾嘉泽恍然大悟:“你觉得到目前为止,她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甚至是还没人发觉她已经死了?”
书楠点头:“对,可能是我的职业病所致,我想找到这系列事件的源头。听你提到在楼梯间遇到她之前,我一直在想她的尸体会不会还在我住过的那个房子里?”
禾嘉泽皱眉:“最好不要是这样,我也在那屋里住过两天,而且现在又是房主。”一想到他可能和死者同屋,这比撞鬼还要恶心,禾嘉泽抿嘴敛眸:“我接受不了。”
书楠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心底浮现这个猜测的那几天我一直在做噩梦。”
凤黎反倒安慰起他们:“这件事总得有个结果,如果真的能做个了结,你们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不定她也是因为自己的死讯这么久都不为人知,才会积怨成恨化为恶鬼凶灵。”
禾嘉泽:“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你这种话很不合适你知道吗?”
凤黎闭上嘴,端起碗继续吃。
书楠见状欣慰道:“你的胃口好了不少,看来泽的安慰见效了。”
凤黎:“……”
禾嘉泽端起茶杯,遮掩住因幸灾乐祸而上扬的嘴角,他可真是一个贴心的可人儿,嘻嘻嘻。
书楠道:“凤的不无道理,不论事实是怎样的,总要有人去发掘,我是一个记者,发掘真相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禾嘉泽毫不吝啬的赞扬她道:“有你这样的员工是福气,我想这件事经你手被报道出去,你有很大的可能会升职加薪。”
书楠:“应该不会,我刚递交了辞呈。”
禾嘉泽诧异:“我以为你很热爱你的工作。”
书楠道:“是这样的,但当我开始经营自媒体后,我发现这才是属于我的天职,去探索那些灵异事件的源头,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让我觉得很刺激。”
凤黎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将她这番发言默默记下,他正缺像书楠这样的人手,或许应该撇开个人偏见,让老白私下去联系她。
禾嘉泽闻言僵硬的牵扯嘴角:“听你这么就让我觉得你有点吓人了。”他恨不得分分钟让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我觉得……我吃的差不多了。”凤黎再一次请辞,读作差不多写作极限。
书楠问:“你接下来算去哪?”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有手有脚,总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街头。”凤黎满怀感激之色朝她笑道。
禾嘉泽赞同:“对啊,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包养他。”
“这可不行。”书楠伸手将放在一旁的挎包,低头翻出自己的钱夹,抽出几张红钞递上前:“你是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自甘堕落走入歧途,拿去吧,就当我借你的。”
凤黎没有接她递出的钱,推拒道:“我不能要你的钱,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偿还你这份恩情。”
禾嘉泽:“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这些不够。”他从兜里摸出一叠新钞票,放到凤黎的碗边:“拿去吧,像我们这种人就特别乐忠于各种慈善公益。”
凤黎摇头道:“我不能无缘无故的拿你们的钱。”
禾嘉泽欣赏道:“你是一个有原则遵守自己底线的人。”接着,他话锋一转,笑道:“恰巧我就是那种特别喜欢在别人的底线上兴风作浪,然后践踏他人原则的人,拿去吧。”
凤黎神色忧郁,敛下眉目:“你们不懂,我随时都可能了结自己的性命,不定明天我就不在人世了,把钱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不值得。”
禾嘉泽闻言点头道:“他得对。”然后伸手把钱拿回来。
书楠:“泽,你应该像当初对我那样,去鼓励他安慰他。”
禾嘉泽:“我有啊,可他觉得人间不值得。”
书楠道:“他长得这么好看,你不觉得死了很可惜吗?不定现在和我们坐在一个屋里的就是未来的影帝。”
禾嘉泽端起茶水,声BB:“他现在已经是了。”
书楠没有听清他的话,继续安慰起凤黎:“和我们一起去凶宅看看,如果你真的想不开,你应该搬进去住几天,你会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只是放弃劝他,你这样可就和杀人没两样了。”禾嘉泽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书楠的双重标准。
凤黎:“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现在就去吗?”
书楠:“你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就和我一样。”
的确入书楠所,凤黎确实可以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离这桌子菜远点。
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后,由书楠开车载他们回程,她特意让禾嘉泽去后排与凤黎坐在一起照顾他的情绪,凤黎对此表示感激不尽。
半途中他有些晕车的迹象,禾嘉泽见状道:“你闭上眼睛靠着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凤黎:“好。”然后顺势歪头依倒禾嘉泽的肩头。
禾嘉泽:“……”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书楠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笑道:“看样子凤很信赖你,你可以试着服他去看心理医生。”
禾嘉泽:“其实他的问题缘由不在于愿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而是在于他没有钱。”
停好了车,他们走入地下车库的电梯,恰在这时,电梯内的照明灯不明闪烁两下。
凤黎还想再借机演一波,但这一次禾嘉泽比他缩的还快,叫骂一声退到了角落里,凤黎反应迅速,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他冷静下来。
书楠困惑的看向他:“泽?你没事吧?”
禾嘉泽惊魂未定,痴愣的抬起头,晃了晃脑袋:“我没事,只是……看见灯闪了一下。”
凤黎将他拉到自己身旁,低声道:“别怕,这就到了。”
禾嘉泽呼出一口气:“这部电梯该检修一下了。”
与禾嘉泽做过一段时间的书楠回忆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乘坐电梯的样子?”
电梯抵达所指定楼层,门开的一瞬间,禾嘉泽就跻身蹿出去,然后才转过身回答书楠的话:“上下楼挺好的,强身健体,楼梯总不会出事故,万一在电梯里遇到鬼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书楠:“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谈论起这个话题。”
“我们到了。”禾嘉泽在家门前停下脚步,转移话题:“我再次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书楠好奇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禾嘉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的形容,你看了就知道,顺便一提,我和新住户有过两天恋情,我朋友怀疑他恨我。”
指纹密码验证成功,房门在滴的一声轻响被禾嘉泽伸手一把拉开,迎面扑来一阵寒意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叫人作呕,禾嘉泽也愣了,仅仅隔了一天,这屋子又莫名多了不详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书楠抬手掩住口鼻,嫌恶道:“上任住户是在屋里放了死鱼吗?嘶——你们有没有觉得冷?”罢,她又看向凤黎:“你要不要先去泽家等着?”
凤黎抓着禾嘉泽的手腕,佯装逞强道:“我不要紧。”
禾嘉泽道:“他不要紧,你不如安慰我,我比他害怕多了。”
书楠:“进去之后你得对凤多加照顾才行。”
禾嘉泽不悦道:“我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个,我是个才成年不久的心理未成年人。”
书楠:“可他有病,你又没毛病。”语毕,她稍作停顿,对凤黎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我没事。”凤黎不知道自己今天重复了几次这句话,也许装病不是一个好主意,他笑的颇为牵强:“我们进去吧。”
禾嘉泽纹丝不动,停在原地:“我临时有个计划。”
书楠问:“什么?”
禾嘉泽:“你们先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如果有危险,你们就喊一声,我先跑为敬。”
书楠:“你要不顾我们死活逃跑?”
“总比全军覆没要强,日后有人问起总得有人和他们发生了什么吧?而我有丰富的被询问经验。”禾嘉泽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然而书楠不同意。
禾嘉泽只好又道:“那好吧,我还有另一个主意。”
“你。”书楠不抱期待的。
“你先站到我先前。”禾嘉泽向凤黎示意道,等他走到自己前方后,禾嘉泽一把将凤黎推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
没有听到凤黎或者其他东西的惨叫声,禾嘉泽转过头笑道:“看来里面没什么危险。”
书楠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你怎么能这么做?他比平常人还要脆弱。”
禾嘉泽:“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是如果凤黎是正常人,我这么做就没问题吗?是你建议他来的,你也了他迫不及待。”他将密码重新输入一遍,一边道:“而且自杀不能上天堂,如果他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是我帮助了他。”
房门又一次开,灯光从客厅宣泄而出,虽寒意犹胜,但起码让人多了层心理安慰可凭依。
两人进客厅时,正看见凤黎坐在沙发上,十指相交放在膝盖上,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不高兴。
禾嘉泽出卑鄙人的台词:“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凤黎看向他,狭长的双眸眯起,道:“你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我推出去?”
禾嘉泽:“那你现在知道了。”
书楠介入其中:“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我们得找一下这股味道的由来。”
禾嘉泽环视一圈,问道:“你为什么把窗帘都拉起来了?”
凤黎闻言呆愣片刻:“我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禾嘉泽双眼轻睁,顿时笑意全无,担忧道:“难不成是有其他人来过?”
凤黎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窗帘拉上?不定来的是鬼呢?”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书楠从兜里摸出纸巾,撕下来两块团成球塞进鼻子里,“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除了窗帘都被拉上以外,客厅没有其他异常之处,他们决定去其他房间一探究竟。
当书楠准备将次卧的房门开时,禾嘉泽制止了她的行为:“我认为……最好不要看这间屋子。”
书楠狐疑道:“为什么?你把前任房主的尸体藏到里面了吗?”
禾嘉泽摇头:“我宁愿是这种情况。”他退让开,背过身:“你随意。”
虽禾嘉泽怪异的举动令书楠不解,她迟疑片刻后,仍旧是选择将那扇门开。书楠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
卧室里的景象虽诡怖,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腥臭味,确认这里不是臭味的来源后,书楠原封不动的从房间里退出来,把房门关掩上。
缓过神后,她感慨道:“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挂在屋里,还是那么多!!他有病吗?”
禾嘉泽的视线飘忽到正站在一旁生闷气的凤黎身上,若有所指的丢出一句:“他现在的确有病。”
书楠伸手扶着墙:“我有些腿软。”
禾嘉泽点头:“现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我在这房间里住过两天,那天我来搬蛇箱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即便腿软还是得把生态箱给抬出去。”
凤黎:“我觉得很可爱啊,不定有很多人喜欢,而他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开心。”
禾嘉泽:“不会有很多人喜欢这种东西。”
凤黎:“可你在微博上也了这是个惊喜。”
禾嘉泽道:“你知道什么叫做讽刺吗?”
闻言,凤黎垂下眼睑,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书楠随口问道:“我对蛇也有些研究,你养的是什么蛇?”
他们挨个开其他房间的门,一一检查,无一都被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充斥,除了那间被魔法密林占据的次卧。
禾嘉泽道:“是条很漂亮的白化猪鼻蛇。”
凤黎:“我不喜欢蛇,不过如果你是蛇的话,我想我可以接受。”
禾嘉泽皱眉:“我不接受。”
凤黎疑惑:“你不是喜欢它们吗?”
禾嘉泽道:“我只是喜欢蛇,不代表我乐意被人比喻成蛇,我喜欢吃牛排也不会想要自己变成一块牛排。”
书楠不得不介入他们的话题间和稀泥:“这是从喜欢你的人口中出的,你可以把它当成夸奖。”
“才不会。”禾嘉泽坚决反对,“如果我的朋友对我你闻起来好像一块牛排,我只会想把一桶沸腾的胡椒酱泼到他脸上。”
凤黎:“我看出来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不合你心意。”
这种情况下,书楠只好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规。
她断二人的争执,道:“这味道会不会是尸臭?”
“我记得你前任死后,警察也到这里搜查过,直到前几天我还在这里过了一夜,如果有尸体,要臭早就臭了。”禾嘉泽自我安慰道:“我们还没看过厨房,不定是什么食物腐败的味道。”
凤黎又重复提起:“没有尸体哪来的鬼。”
禾嘉泽:“你能不能闭嘴。”
凤黎:“为什么你像是在刻意针对我。”
禾嘉泽道:“我没有刻意针对你,如果你非得为自己的脑补找一个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你没用还在旁边添乱?”
书楠:“你的确像是在针对他。”
“谢谢。”凤黎感谢她此刻公正的发言。
禾嘉泽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所以看见他就觉得不爽。”
书楠:“不应当啊,就在刚刚我看到那片鬼东西后,我是靠着他这张脸转移注意力才强压下心里不适的,我认为他站在这里有助兴的作用。”
凤黎:“……谢谢。”再次感激不尽,就算是情敌他也认了。
去厨房之前,他们先将屋里所有的灯与窗户都开,但那气味依旧没有淡化的迹象,好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锁在这屋中。
厨房的门是透明的玻璃门,书楠还未推开门,余光就扫视到天花板上一道影子从她的视野中闪过,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禾嘉泽走在凤黎身后,视线被他的背影挡着,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听书楠尖叫了一声,令他神经跟着紧绷起来,抬手将凤黎的双手抓住,躲在他身后探出头。
书楠手指着天花板:“鬼、鬼在那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位,禾嘉泽抬起头,是什么也没看见,但并未因此就放松下来。
凤黎浅声道:“那里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书楠眨了眨眼睛:“我刚刚明明看见了……她在天花板上爬动。”
禾嘉泽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凤黎的手臂不肯松,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凤黎回过头问道:“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