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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噢,她等不到黄灯的。
因为人行道没有黄灯。
那宠物狗在另一边跳。
景君庭听见后面好多人叫着,细碎的漫天飞舞的,都是她的名字。
景君庭...
景君庭啊。
你来历不明。
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她感觉心每跳一下就痛一下。
一辆白色的车从眼底闪过,车门一开,谁拽了她一把。
景君庭一回神,她就已经坐上了车。
侧过头一看,延桦。
“别哭。”他说。
景君庭一愣,哭?
摸了摸眼睛。
没有眼泪啊。
她傻傻的看着他。
延桦便什么也不问,把人抱进怀里。
如果让景君庭来形容这个怀抱,大约就是熟悉又安心。
他以前也这样抱过她吗?
她不知道。
延桦拍着她的背,一只手压住她的眼睛。
说:“别哭。”
别哭啊我的宝贝。
哪怕没有眼泪。
可你别哭。
景君庭轻轻应,“嗯...”
可那澎湃汹涌的感觉就越发迅猛。
像海水和崖。
一次一次的拍打,沉重的痛,湮没在无声无息的内心。
还无期限。
“延桦...”我呼吸不过来了。
“延桦...”我不要了...
她闭着眼,下意识咬住了他胸前第一个衬衫扣。
一用力就扯下来,含在嘴里,味道发苦。
延桦怔住。
思绪瞬间就散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跟她说:“星星,衣领正数的一个纽扣,是苦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抬起头来哭了,眼泪滑到下巴,滴在上面了。
胆小鬼才低头默默流眼泪。
“星星。”
延桦摸了摸她的头发。
景君庭睡着了。
他怕她吞下去,揪着露在外面的线头把扣子拉出来。
他想,我多希望你什么也不记得,就愿意在我身边,陪我到老到死。
可你那么固执,追根溯源...
你又看见了什么,才能痛苦到三魂丢了七魄走到街头。
才能后知后觉被人追了三四条街。
哪怕上了车,看也不看我,也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剥。
你叫我的名字,也什么都不说。
甚至吃着最苦的扣子,累到,躲避的姿势就这么睡了。
延桦视之如珍宝,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叫沈一历开车,回家。
沈一历说“是”
才想。
家?
延桦在这里只称一个地方是家。
3 第731章 我就是光
景君庭醒过来的时候,反而天黑了。
她摸不到手机,身上穿着一件单衣,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鞋都没脱。
望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好一会儿,心脏传来酥酥麻麻的,才感觉刚刚活过来了一样。
同时冲进脑子里是,是她之前的疯癫。
和突如其来的真相。
胸口还有几分像是被石头压了的沉甸甸,但至少好受多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能接受的事。
对...
不是。
只是...有点,太突然。
她沉下呼吸,然后抬眼打量了下这间房间。
风格较为冷淡,比袭君清在袭家的卧室布置要稍微柔软一点。
淡米色的窗帘只拉了一边,挡住了一半的室内,想来如果是在白天,应该就正好挡住了她脸上的阳光。
她下床,打开门,随后下楼。
楼梯是镂空的雕花纹饰,看起来很漂亮。
可转了一圈,整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好走出门去。
外面直通着的,是一个小院子,笔直的路,还有中间呈八边墙的一栋小房子。
昏暗的灯光下,她目光一三扫,地上没种植什么花花草草的,和景君庭印象中的延桦有些不匹配,他该是像宫廷中的王子那般讲究才对,怎么会设置一个院子,就单单用心在一小房子。
而一看着那圆边的房子,她就忍不住靠近过去。
门上没有锁,她以为要很用力推的,却没想到轻飘飘的还没用力就开了一大半。
里面很暗,只有很高的地方,开了些小窗,哪怕在白天,太阳没从里面射进来,也几乎如同黑夜。
墙壁上没有灯,景君庭慢慢走进去,眼睛本能的去适应这里的暗度,她先是摸着墙走的,只是摸着摸着,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冰冷的,硬硬的像玻璃一样凸起来的东西。
手去描摹那东西的轮廓。
很高,不宽,像一个相框或者画框。
模糊的可以看见中间有着亮与暗的色彩,这里挂着一幅画或者是摄影作品。
她继续沿着墙摸下去,很快就摸到第二幅,第三幅...
还没等触及到第四幅的时候,身后一角落倏然亮了起来。
景君庭猛然回头!
只见墙边镶嵌的托台上放着一颗珠子,散发着美丽的亮光,而其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手上还攥着一块黑布。
景君庭没见过他,独特的光亮下,只能看见他如雕刻般的立体五官,看不清楚那眼睛究竟是什么颜色。
她转过目光落在夜明珠上,想到那块黑布,就又看向这房间的其他地方,还有三个那样的托台。
走过去,一个个黑布拉下来,四颗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
景君庭这才有心情,打算跟这个始终没说话的人周旋。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对面的男人竟然先一步说话了。
他说:“既然不喜欢黑暗,又为什么要走进来呢。”
这是标准的西语。
景君庭连淡淡的笑都不愿意给了,她有些累。
“这不是有光,也不算黑暗。”
“那你就不要再靠近先生了,他的世界,可没有光。”
“你错了,我,就是光,我就是太阳。”
她眉骨间倏然几分桀骜。
她不愿靠近是一回事,被人警告别靠近是另一回事。
3 第732章 细微的变化
男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因为她...应该是憧憬,而畏惧光明的,就像先生一样才对。
他突然想起先生对他说过一句话。
——别动她,你不了解她。
只有把她当爱人和敌人,才有了解的必要。
在先生心里,她独占一份,而对他伯温而言,非友非敌。
“伯温。”
伯温听见身后淡淡带着威严的声音,退了一步,微低下头,应着:“先生。”
景君庭下意识转了身,面向画。
或许原本就只是一种闪躲,她不愿意见他。
但目光就像被钉子扎住了,钉在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