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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君清,抱歉,你能毫不犹豫把心脏掏出来给我,我却还无法对你安心依赖,是我的错。
……
景君庭一眼就看见靠窗坐着的男人了,他气质出众,周身又孤独又冷清。
景君庭也很少见他笑了。
真心的那种笑。
当初她第一次失忆之后,延桦变成阿夏的那段时间里,她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起初,她半秒钟都离不开他。
他一不在她就哭,瓦恩会叫她小哭包,但也会把她抱在怀里哄。
那时候的瓦恩,没有这么偏执的模样。
当然,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景君庭紧紧抓着他,而现在,她想远离他。
前不久的几次神经性手术,把曾经的情分冲垮了。
瓦恩在反射出影子的透明玻璃上看见她了,回头看见她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瓦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是他明白了一件事。
当袭君清前不久私下里在网络里跟他视频通话的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让他知道,全部的努力,已经变成小丑可笑的举止。
从头错到尾,唯一没错的是那份感情。
可那份感情却没有变成双向的可能了。
他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想,一步一步的把她的记忆复苏,把她的神经缺陷修复,再完美的植入记忆,植入她爱的人叫延桦,是他海迪格兰·瓦恩,这辈子他便几乎可以无欲无求。
可是如果植入记忆,她,就不是她了。
而是,一具玩偶。
他要洗掉一个人的全部。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他的星星了。
他的救赎,他的光。
像万物新生,却昏天暗地。
“瓦恩。”景君庭把自己走的神拉了回来,结果她对着发呆的瓦恩,也回看着她,走了神。
他肯定在想过去。
景君庭心酸的想。
只是她面色淡淡,目光淡淡,坐下来的动作也轻轻淡淡。
“把炸弹撤掉。”
延桦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推了过去,“紧张什么...尝尝,我没喝过。”
他知道她不会喝。
确实景君庭点了点头。
看也没看面前的咖啡。
气味很浓,应该很苦。
3 第905章 越扎越深,像树生根
“他在附近吧。”瓦恩看着她。
那目光很细致,像是一笔一划在描绘她的模样,景君庭被这目光弄的有些不舒服。
但她也没别来脸。
“他当然在,他...我不放心你。”
这故意说出口的防备,扎进肉里。
瓦恩接受她送过来的刀。
笑着接的。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给他发个消息吧,让他跟着,既然你们都不放心。”
延桦笑的不到眼底。
这一次,他就是要袭君清跟着,否则,他自己,也不放心。
景君庭看了一眼京城大酒店,那里还埋着液体炸弹,这家伙向来言出必行。
景君庭在心里叹了口气,给袭君清发了条消息。
瓦恩站起身,上前一步,想摸摸她的眉眼,但被景君庭一个闪躲的动作,转而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的手有些抖。
他想,他知道,怎么在这个人的心里,每一笔每一划都带血的刻下自己的名字了。
景君庭感受到他手在自己头发上的流连,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瓦恩真的笑了。
景君庭心中一颤,猛然拽住他的手。
她张嘴想问什么。
问什么呢?
她忘了。
那个想问的东西从脑海里迅速的窜进来,又窜了出去。
……
景君庭上了车,又下了车...然后又上了飞机。
景君庭惊诧的看着看着面前的私人飞机,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家。”
家?
景君庭瞬间心慌。
能被瓦恩称作家的地方。
应该就是那座岛屿了吧。
“你知道,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踏进那个地方。”
瓦恩知道他为什么讨厌。
换成是他,他也不愿意。
可是...
“给孤狼打电话吧,保持通话。”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踏上去。
他抓稳了景君庭的心思,她一定会跟上来。
一是因为京城大酒店里还有他布置的炸弹,二是因为她刚刚已经察觉到什么,但不明确,有了好奇心。
三,看在他曾经,是夏威的替身的份上。
“真奇怪,在你那里,我竟然连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身份都没有。”
可他爱她,却十年如一日。
树扎根一样。
越来越深。
只是土地有些神奇,越深越干,一点水都没有了。
景君庭握着手机和袭君清通了气,看着上面的通话中,把手机抓的紧紧的。
瓦恩刚刚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飞了三个小时,瓦恩还给她提供了一个充电器。
她没和瓦恩说话,也没和袭君清说话。
只坐着,看着窗外飘过的一朵一朵巨大的云,成片成群。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阵琴声。
通话还在保持,景君庭知道,这附近就有袭君清乘坐的飞机。
这里很稳,瓦恩坐在钢琴边,弹奏着《星星》。
他眼里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也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等弹奏完了,他抬起头,看向景君庭,开口,问她:“你还记得吗?”
记得,这支曲子吗?
景君庭点头。
“那你,还会吗。”
景君庭默了一会儿,“会,只是你弹的比我好多了。”
当初,是阿夏教我,我教你的,现在,你弹得比我好了。
3 第906章 要多久,你会忘记我
“是啊,我经常弹。”延桦起身。
他拉过她的手,把人牵到钢琴边,动作轻柔的摁坐下去。
瓦恩:“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星星啊,这是我的请求。
再救我一次。
他想,最后一次。
景君庭的心脏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给压住了。
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放在钢琴上,只触碰一下,滑出清亮的声音。
她只放了一只右手。
瓦恩的左手配合的放在另一边。
《星星》其实是一首很轻快的曲子,但景君庭已经一点也不记得夏威当初弹出的感觉了。
她手指僵硬了,甚至还弹错了,但瓦恩一点都没有。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空气陷入无边寂静。
瓦恩手以一种无力的状态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
他想,根本没有什么最后一次。
他面对景君庭,想要的,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