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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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回家,路过夜市,看见街边一间水族店,玻璃柜里游着各种模样的金鱼。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调头停在了路边。

    到家时,客厅里没有人,魏邵天进到卧室,见她戴着耳机在桌前看材料,便没打扰她,拎着一袋子金鱼到厨房。

    之前的房主留了些奇奇怪怪的摆件,有花瓶花盆,还真就没有鱼缸,最后只翻出个长相奇怪的玻璃醒酒瓶。他想,总比养在碗里强,至少能看清鱼长什么样。

    魏邵天把“鱼缸”摆在电视柜上,退开两步看了看,虽然不搭调,但还挺有观赏性。他觉得满意,坐下沙发开电视看。

    宋瑾瑜出来倒水,看到客厅横空多出来的人,摘下耳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邵天应一声,“没多久。”

    他扔下遥控,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过来。”

    她应召过去,一坐下,就看见电视旁边多出的东西。

    宋瑾瑜转头望他,“你买的?”

    “……你用花瓶养鱼?”

    他纠正她,“是醒酒瓶。”

    她咽口水,“你买了金鱼,但是没有买鱼缸?”

    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他无法辩解。

    “你不觉得……还挺有创意?”

    宋瑾瑜看着醒酒瓶里的金鱼,只觉得可怜兮兮,游两步就撞壁,根本施展不开。她抬眼瞪他,“你怎么不干脆放进酒瓶里,更有创意。”

    魏邵天歪头看她,话到口边,又收住。应该是已经洗过澡,她身上沁着沐浴乳的味道,还有一丝天生体香。她的皮肤底子好,白里透着红,睫毛细密,眉眼清秀,就是一点妆都不化,也不显憔悴。

    他没忍住,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就委屈它们一晚上,我明天再去买个大鱼缸。”

    这样处理倒还算满意。沙发大,宋瑾瑜脱了鞋,把腿搁上去,侧躺在他怀里。他只是松弛的坐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却都有力量,比什么沙发都舒服。

    电视里在播动物纪录片,成群的角马穿过热带草原,黄沙铺滚,追赶在他们的身后的,是一只黄瞳猎豹。草原上的肉食动物有着绝对的力量优势,整个捕猎过程毫无悬念。

    而醒酒瓶里金鱼瞪着眼睛绕圈圈,只要有一池水,它们就能安然生活。这两个画面放在一起看,好似一出黑色幽默。

    “怎么好端端的想养鱼?”

    只要坐下来,他就会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跟你的名字像,就想养着。”

    养金鱼,养瑾瑜。

    她当然听懂了,眉眼是笑着的,“想用小恩小惠收买我?”

    魏邵天不否认,捏了捏她粉色的耳垂,“我送你大甜头,你要吗?”

    “别的不稀罕,就稀罕这两条鱼。”

    他歪着半边眉,“连我也不稀罕?”

    她的手指顺着他小臂的线条一路往上舞蹈,像是步行的小人,最后抵达他的心口。答案显而易见。

    他捏住她的下巴吻她。

    原来他从前展示的都只是引导,攻守兼备,进退有度,只有现在才开始认真。她终于知道他的吻技一流,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带着燎原的火,瞬间便能让她天旋地覆。

    宋瑾瑜被他吻的浑身发软,要靠气雾剂来缓神。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但哮喘需要控制,她也知道他其实每次都有所克制,不想让她到抵临界体力。

    意识到不对,魏邵天立刻停下,起身去给她拿气雾剂。

    宋瑾瑜吸了药,很快就没有了不适感。而他坐在一旁平复,神情琢磨不透。

    “我最近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原本冬天情况会更严重。”

    魏邵天没说什么,把她搂在怀里,搂得比之前还紧。

    其实她是喜欢和他一起看电视的,至少在那两集的时间里,岁月是静好的,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都不重要,这座沙发便是他们的栖居地。只是那时候她尚不明白,两颗心隔着一米的距离,跳着同样节拍,同样是一种浪漫。

    宋瑾瑜问:“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嫉恶如仇,正义凛然,像个女战士。”

    她反思了几秒钟,“我有吗?”

    那时她浑身上下都是刺,一米内都是生人勿进,仿佛地上扔了一个烟头也会同人讲法律,骨子里就没有顺从两个字。明明有那么多的情绪,心里藏了那么多的事情,脆弱的就像只剩一根弦的吉他,在他面前却没有一次泄劲。

    她就像生长在热带的水果,用坚固的外皮来贮藏水分和甜美,只有肯划破手的人,才能尝到其中滋味。

    他们就是这么一路硬碰硬过来的,碰到满身疮痍,才终于尝到甜头。只是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扒掉了她身上的刺是好,还是坏。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过完元旦。”

    也没剩几天了,所以她才把材料从办公室搬过来看。

    他的下巴抵着她,没两天,胡子就冒出来了。

    “写简讯还是太麻烦了,不如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不想打扰你做事嘛。”尾音里有撒娇的意味。

    “明天想吃什么?”

    “你做?”

    魏邵天没否认。

    “那就洋葱炒蛋,尖椒土豆丝,还有排骨汤。”

    一样的菜单,这样他也不必再学。

    她冲他笑,“上次没吃到,这次不能再错过。”

    他更加确信,是上帝把她送到他身边的。要她指引他前路,赠予他欢喜,救赎他前罪。

    节目播完,跳转到了晚点新闻,宋瑾瑜拽了下他的衣服,“没意思,去睡觉好不好。”

    其实天还早,才过了九点钟。魏邵天关掉电视,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沿路走过每个开关,她腾出一只抱着他脖子的手去摁。

    他双臂很稳,抵达目的地时,连呼吸也不喘。

    她稳稳地落在床上,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却没有松,她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些扎手,“该刮胡子了。”

    她有私心,想他擦上她送的须后水。

    魏邵天轻笑了下,拉下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转身进了浴室。

    刮完胡子,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毛巾擦干后,他拿出柜子里的那瓶蓝色须后水,拧开拍在下巴上。

    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等了一会儿,想让味道散一散,这样不至于太浓烈。期间看了眼瓶身,宝格丽,她挑的不赖。

    拉开门,魏邵天将长裤脱在地上,衣服扔在椅子上,刚躺上去,她人就贴了过来。

    前调是薄荷加香梨,中调是海水,尾香是雪松和琥珀。是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这一刻,她的心离他的很近,仿佛两颗心调试多年,终于跳转在了同一频率。不需要赤身裸体,也不需要性来证明爱意。

    宋瑾瑜摸到他腰侧留下的疤,心里揪了一下,算算时间,其实才过去五个月。她却感觉认识他已很多年,如今也只是久别重逢。

    “很奇怪,我这几天都没有做噩梦。”

    “你经常做梦?”

    “嗯。有时严重到神经衰弱,要靠吃药才能睡着。”

    “梦到什么?”

    她没有刻意去回想,因为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摆脱这个噩梦。

    宋瑾瑜没有答,他也没有追问。

    “等办完手上的案子,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想去哪?”

    她想了想,说:“我想看雪。”

    看雪是个很笼统的概念,北半球有雪,南半球也有,今年是寒冬,运气好的话,可能往北开两个小时车就能看到雪。她没有说去哪里看,就是交由他来选择。

    他吻她,说:“好。”

    第二天一早,魏邵天开车去买菜,附近没有市场,他开回到昨晚经过的那条街市。农贸市场里买菜的男人不多,开跑车来买菜的男人更稀有,魏邵天只挑菜,不讲价。买好菜,他将颜色不一的塑料袋堆在副驾上,又去了一趟水族店。

    回到家,阳光洒满整个客厅,空气里有食物的香味,他看见厨房有人影晃动。

    宋瑾瑜挂着耳机,正在煮牛奶,炉灶边是已做好了的培根煎蛋。她光着腿,头发松散的撇在一旁,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衣,衬衣袖口被折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皓腕在锅里搅动着什么。

    这一幕不真实的像是电影男主人公的幻想。

    魏邵天搁下东西,从后将她困住,吻在她后颈,手摸到她的腿根时,没有犹豫。

    她身体颤了一下,想转过身来,却被他按住了腰臀。

    他扯掉耳机,一边落吻,一边在她耳边问:“试过吗?”

    “没有……”

    话音刚落,人已被放倒。他早有预谋,甚至不忘把一旁的火关掉。

    料理台面的大理石很凉,与她只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全靠身后的热源源不断的传导,才不至于跌落冰窖。

    他是濒临沸腾的水,她是被扔进热水里的冰块,瞬间两人都抵达沸点。

    ……她所有的体验都来源于他。

    魏邵天把人从料理台上抱起来,吻去她鼻尖的细汗,“乖。”

    她落地,腿还是软的。她好心好意给他做早餐,哪知道他精力充沛,根本是多此一举。

    他将她身上的衬衣拉好,藏好春光,再掐一把臀。看似服务周到,其实不过是吃干抹净后,再装虚情假意。

    虽然天气有回暖的趋势,但毕竟是十二月。他体贴嘱咐,“下次多穿点,比较安全。”

    宋瑾瑜知道“后果”,分秒不沓进屋去穿衣服。

    再出来,牛奶已经重新热好了,早餐齐整的摆在桌上,而魏邵天在给两只金鱼换新屋。

    她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见他正要拿起鱼食投喂,赶忙喊,“养金鱼十有八九都是撑死的,你少喂点。”

    “昨晚就没喂。”

    “宁愿饿着,也不能撑着。一天只能喂一次。”

    魏邵天听话的放下鱼食,在她对面坐下,目露深意,“一天一次够吗?”

    她脸红的一塌糊涂,目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意犹未尽的不止他一个人。

    “快吃,吃完我帮你打下手。”

    “就三个菜,不用。”

    “真不用我帮忙?”

    他笑笑,“真的。”

    他也不是不会,只是很久没有做饭,手艺生疏了。何况她点的两菜一汤,都不是复杂的菜。

    宋瑾瑜喝完牛奶,盘子里还剩半个煎蛋,她吃不下,挑起来又放下。魏邵天看见了,于是张口,扮演她的垃圾桶。

    给半个煎蛋找到了好归宿,她满意的放下叉子,“那我就等着吃住家饭了。”

    魏邵天继续打扫战场,“我什么时候能吃上住家饭?”

    “人家有煮饭婆,我有煮饭公,也不赖嘛。”

    宋瑾瑜绕过饭桌,跨坐在他身上,双臂交叉架着,一双美目微眺。

    魏邵天扔下刀叉,舔了舔下唇,很期待接下来的甜品。

    “你整天不回家,煮了饭也是我一个人吃。”

    他握住她的后臀,“那我以后多回家。”

    他想要的生活,其实和世间所有男人都一样,无非深夜有人为他留门,回家能吃一碗住家饭。

    他们贴的极近,本是暧昧至极的姿势,象征生命本源处无比炽热,可是她望着他,眼神里的东西,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阿添,只要你能回来,我给你煮一辈子的饭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