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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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静坐沉默良久,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似乎披上外袍离开了。

    叶柠,“……”

    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眯着眼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她不怎么聪明,却也知道苏幕当众伤她是为了给她避嫌, 不愿让人误会她勾结无音殿。

    但他如此沉默, 一句话都不愿解释反而叫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眼睛失去光明令她焦虑不安,原本是个有能力保护别人的人,现在却事事都是别人帮她亲力亲为, 她怎么能受得了。

    这里的水质很奇特, 不知道为什么,躺进去后便觉得身上的伤痛轻了许多。

    “妹妹醒了啊?……”是雪妖的声音。

    她不知出去干什么回来了,叶柠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嘟囔了一句,“都无音殿的主人喜怒不行于色,可我总看见他在生气,也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周围似乎起了风。

    她听见雪妖声音更低的嘟囔了一句, “我觉得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一阵略带糊味的食物香味也飘了过来。

    叶柠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

    雪妖将手里烤的油灿灿的野禽塞给她, “给你的,你睡了好久了,应该很饿了吧?”然后她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贴着叶柠的耳朵, 低声而又亢奋的问了出来,“天哪,你刚刚都给苏幕了些啥,我看到他走前竟然恶狠狠的瞪了你一眼……天哪,他瞪了你一眼!而且眼神里有一股不能不能骂又无可奈何的憋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他居然瞪了我一眼?”叶柠脑补了一下他瞪人的样子,有些好奇,啊实在脑补不出来,只好安静吃肉。

    “你到底了些啥啊?”

    “没什么,我就我愿意当个瞎子。”叶柠捧着树叶包着的烤肉,一边吃一边慢慢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雪衣森林里靠北的一处温泉里,苏幕应该早就知道这里有个可以疗伤的温泉,不过这片森林到处都铺着薄薄的一层雪衣,也就只有这方圆几丈因为温泉能看到一片旺盛的绿植,等你眼睛的伤好些了,正好看些绿色的东西。”

    叶柠目光空茫的看向地面,有些失神,“是吗?还能治好吗?”

    “怕什么。你还怕苏幕对你的眼睛不负责么?”雪妖知道她想的什么,慢条斯理的道:“虽然苏幕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叶姑娘,你知道你差点喝下去的毒-药是什么吧?他要是不翻它,你现在可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那么多人在场,他不方便公然救你,但还是不惜暴漏身份将你救了。其实你眼睛的伤本来也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内的,很快就可以治好。可是你和我们偏偏没走同一条路,眼睛又因为中了沼泽的水毒恶化了,这才有点麻烦……”

    叶柠没有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妖自觉无趣,没几句便也住了嘴。

    静默良久之后,她终于问了一句,“他现在去哪儿了?”

    雪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雾气朦胧的山脉,回道:“上首山找禘鸟了。”

    “现在还是晚上吗?”

    “现在是白天,苏幕他之前强行冲开自己身上的封印已然被反噬的不轻,这里的温泉疗伤有奇效,他带着你在这里泡了两天,现在状态应该还可以吧?”

    叶柠的脸慢慢烧起来,“你我和他在这里泡了两天的温泉?”

    雪妖的语气十分自然,“对啊,你们都伤的不轻,还顾及这么多做什么。再,他不是你情郎么?”

    “情……情郎?”叶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你听谁的?”

    雪妖意味深长道:“怎么,他不是你情郎?那你睡着的时候抱他抱的那么亲热,我看他半点抗拒都没有,表现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你们这……哎,年轻人的感情世界好复杂。”

    叶柠,“……”

    两人沉默的相对了好大一会儿,叶柠又忍不住道:“他找禘鸟做什么?既然他身上的封印还没解开,现在应该还是和普通人一样吧?那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雪妖不以为然的一笑:“你担心他?”顿了顿,“先不他还有一成的力量,就光是催眠术和符术这两样绝技,遇到他也该是别人倒霉了。”

    叶柠叹了口气,又道:“那我们闯到别人的地盘来,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雪妖颇感慨的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北冥一直会被十二神启压着了,因为这里人口少啊……估计是仗的关系,以前听人讲北冥有很多妖精部落的,天天来去,专自己人,人口可不是要减少(吐槽脸),就这样种族还没灭绝,也是个奇迹。”

    “你不是北冥的人吗?”叶柠有些诧异。

    “我是极北之地雪山上生出的妖,当然不是北冥的。”雪妖也跳下了温泉,目光安静的靠在一个石头上,“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叶柠起了兴致,“想!”

    雪妖轻轻一笑,“该从哪里讲起呢……”

    因为看不见,叶柠不知道雪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她似乎听了个很伤情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在极北之地的木格雪山上,有一个魔族囚禁重犯的极冰之渊,魔域和北冥大战了一场后,有个特殊的俘虏被关押到了这里。

    冰下十八层极寒地狱,百年来让无数六界之人闻风丧胆。

    那是最冷酷的刑罚,不会让你死,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年冬天,木格雪山上路过一个行人,似乎觉得无聊,她在雪山上堆了一个雪人,给它捏了鼻子,眼睛和嘴巴。

    三百年后,它的眼睛能看见了,耳边可以听见雪山之神操控风雪的声音,于是它变成了人,但她从没见过其他人的相貌,所以它变成了那个创造她的人。

    可是雪山上什么也没有啊,她过的十分寂寞。

    有时候起风了,她就会坐在极冰之渊前对着远方自言自语,有时候夜半山顶升起明月了,她会学着狼对着深渊嚎上几嗓子。后来下雪的时候,她学会了跳舞,自己胡乱编制的舞步,追着雪花,她能飞出很远的距离。

    她从没想过要离开雪山。

    直到一个下雪的夜晚,她依旧追着雪花翩翩起舞,这次却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你的舞姿很美。”

    语气很低很轻,温柔的像三月里的春水。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话,以为见了鬼。

    但四处寻找时,夜色中除了雪花,已然没有别的了。

    “你是什么人?”她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

    “你在哪儿?”她又问。

    那个声音像风一样从远处飘过来,“我在你脚下。”

    她惊呆住了——脚下是极冰之渊。

    不可能有人被关在那里还能自如的和外界交流。

    那个地方连灵魂都会被冻成虚无,再高深的法力也会在那样的折磨下消耗殆尽。

    “你骗我吧?”她死都不信。

    “我没有骗你。”那个声音答。

    不管他从哪里来,她想,总算有人能陪她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没有名字。”

    她觉得很奇怪,这世上怎么可能还有人没有名字?

    那个声音又问她,“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奚忧。山神这么叫我。”

    “山神?”

    “对啊,每次起风的时候,山神都会喊‘奚忧——奚忧——”

    那个声音噗嗤笑了,“好吧,很不错的名字。”

    他们每天都能一会儿话,奚忧其实很想时时刻刻和他话,但他被囚禁的太深,交谈本来就已经在损耗他的法力,她实在不能奢求更多了。

    但他们能得上话的时候,他常常给她讲北冥那些部落的故事。

    奚忧第一次向往外界,是在他,北冥有两个人可以解救他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求助,“可不可以帮我去北冥找到他们,只要带个口信就好。”

    奚忧犹豫了,她没有出过雪山,外界的一切她都不清楚。

    他很快改口,“没关系,他们也不见得就能救我出来。”

    奚忧想了半天,才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在外面需要注意什么?”

    他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出去,我还真不太放心。”

    后来她在他的口述下画了一份地图,并且按照他教的术法藏起自己身上的妖气和雪山之力,又学了几个防身的术法这才出了雪山踏往外界。

    他在她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什么人也不要信,尤其是男人。”

    奚忧还在心里腹诽,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路上历经万难,遇到个无数贪图她美色的男人,但都被他教的方法一一化解了。迷了两次路,历时半年,她终于在山谷深处找到了北冥的入口。

    来很是巧合,当她要进去时,正好遇到一个人出来,她抓住便问,“可曾知道青丘新王宫上月还有羽民少君雁北何?”

    那人抬眼细细量她一眼,“你找我和羽民的少君?”

    她又惊又喜,连忙将事情始末细细与他听。

    “连他的名字你都不知道。”却听他冷淡的问,“你如何证明你的是真的?”

    “他让我带句话……”奚忧回忆着,尽量原模原样复述出来,“天子台下,困龙谷中,诸君可曾记得自己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  雪妖的CP也是最强大佬之一哦,当年的宫上月还很青涩,哈哈……回忆篇很短,下章再有几百字的着墨就完了。(补充:山海经里的di鸟居然被屏蔽了第一个字,所以现在换成了禘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