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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鹰扬已经在愉快地畅想他领着徒弟们每天吃得上饭、吃得上豆腐花、穿得上新衣服的日子了,此刻他的步履特别轻快,领着侍卫长直奔老王爷的书房去。

    “就在里面啦,”迟鹰扬得到钱钱,上翘的唇角已经压不住了:“要么你们把书房拆了,要么老王爷亲自来开门。”

    侍卫长皱眉道:“不可能在这,今早老王爷才在这里看书。”

    迟鹰扬反驳道:“就是因为你们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怎么找也找不到啊。”

    侍卫长只得向老王爷回禀,老王爷快步赶了过来,瞥了迟鹰扬一眼,接着独自一人进了书房。老王爷人一进去,就马上关上了书房的门。

    老王妃随后跟来,她走得比较急,身边的丫鬟都紧紧地扶着她。当老王妃拄着拐杖在书房门前站定,狭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祈祷。

    迟鹰扬看了她几眼,道:“安南王的娘,安南王还活着,只要你把他的姓名或者八字给我,我就能准确算到他在哪,能早点接他回来。”

    老王妃闻言,扭头过来,上下瞧了迟鹰扬一眼,抿了抿薄得不见唇肉的唇,轻声道:“伙子,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就别骗老身了。”

    本来别人不听,他不应该积极送卦,可此刻迟鹰扬却积极推销着自己:“我没骗您,安南王还活着,您看,您家的内奸,是我抓的,您家的世子,是我指路找的,您家王妃肚子里的男女,我也能看出来,怎么会骗您?”

    老王妃却轻轻摇了摇头:“老王爷的,你要不是同犯同谋,怎么知道这么多?”

    迟鹰扬:“……”

    老王妃又道:“但是念在你最终良心发现,王妃又临产在即,我们不愿多作杀孽,要是世子平安无事,那我们就放过你。”

    迟鹰扬:“……我是修道的,不是同犯,我会算卦,寻人寻物对我来很简单的。”

    但这话,听在老王妃的耳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老王妃满不在乎地笑了:“我儿子失踪整整八个月,在这八个月里,无数道士和尚找上门,给他做法事,招魂,找他的下落,都没有办法。他们都比你年长,到现在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这么年轻,还没及冠吧?能比他们都厉害?”

    迟鹰扬:“我三百多岁了!”

    老王妃噗嗤一笑,明显不信。她劝道:“你年纪轻轻,长得又好,良心还在,老身劝你早点走回正道,别再做这种伙同别人害人的事。”

    迟鹰扬:“……”

    算了,道法自然,算了算了。

    迟鹰扬都想着算了,可老王妃沉默一阵,双目饱含期待地看了过来,浑浊的双眼里是仍不放弃的光:“我被不敢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伙子,而且这个伙子还有同犯的嫌疑。”

    迟鹰扬无力地道:“……我不是同犯,要不我变个仙法给您看?”

    老王妃摇了摇头,她道:“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见儿子,即使被骗也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放过。你我儿子还活着,你能算卦寻人,真的是真的吗?”

    这片慈母之心,使迟鹰扬原谅了她之前的纠结,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寻人的事,我在行。”

    老王妃又问:“能有具体的位置吗?不是在东边,在东南这样含糊的,而是更具体的。”

    迟鹰扬回道:“能。”

    老王妃抿了抿唇,终究是报出了她失踪儿子的姓名和八字。迟鹰扬谨慎起见,取出师父传给他的太乙九宫飞星罗盘,看了一阵,又问老王妃要地图和笔。

    地图很快便送来了,迟鹰扬在宁国南边某县画了一个圈,老王妃一见,便道:“这不就是流放犯人耕田的地方?”

    迟鹰扬道:“他的命中本就有此一劫,应该是长得和某个流放犯人很像,半路上被换了。您让人带着大夫去吧,他身体情况应该不怎么好。”

    应该是被毒哑了,容貌也毁了。

    从安南王府去流放地,来回只需一个月。换人的人狠毒之至,相当于把哑了丑了的安南王放在王府的眼皮底下受苦,王府寻不到人,只能把安南王的儿子请封成世子。

    更狠的是,还要让世子失踪,把安南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都害了。

    这时候,老王爷终于拎着世子从书房里出来。

    老王妃一见到他,马上扑到他身上去,用帕子给他抹走脸上的灰尘。老王爷见状,“哼”了一声,愠怒道:“你自己,怎么躲进书房这么久?”

    世子用两袖子掩住自己的脸,羞耻道:“梅姐姐,要和我玩抓迷藏,因为我占了我爹世子的位置,所以我爹回不来。梅姐姐会作仙法,如果我不见了,我爹今天就能回,于是我就躲在书房的密室里了。但是——呜——我被找到了,我爹回不来了——”

    老王妃一听,把乖孙按在怀里,她的手不停地摸着世子的后脑。老王爷一时讲不了道理,只能干着瞪眼。

    迟鹰扬则是在世子面前蹲了下来,微笑道:“你爹能回来的,我刚刚作了仙法。”

    世子停止了抽泣,湿漉漉的双眼看了过来,真诚地问道:“哥哥,您长得真好看,您是神仙吗?”

    迟鹰扬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比神仙差一点,所以他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老王爷:“!!!”

    老王爷正想让人把骗孩的迟鹰扬给抓起来,老王妃却抢在他前头,用眼神制止他。

    老王爷:“???”

    老王妃拍了拍世子的肩膀,问迟鹰扬道:“谢谢神仙做法,要是能找到世子的爹的下落,我必定重重酬谢,不知神仙要收多少卦金?”

    迟鹰扬听了,喜滋滋地摊开右手,伸出五根手指,报数道:“要五两银子。”

    世子本来会在王妃被害死的时候,乘乱被杀死。这样世子、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姑娘三条人命,酬金是三十两银子。

    安南王只是失踪而已,还活着的,收五两银子差不多了。

    迟鹰扬觉得自己给的价钱还是挺公道的,然而老王妃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居然只要这么点吗?

    花了这么多时间耗在王府里,只要区区五两银子?

    是不是他算的根本不靠谱啊?

    迟鹰扬见老王妃神情错愕,便试探道:“这酬金应该合理吧?”

    老王妃回过神来,点头道:“合理。”

    老王爷:“……”

    得了,他的王妃又被骗了,还是被骗区区五两银子。

    迟鹰扬又道:“对了,再赠老王爷一句吧,我要三份杏花糕带走当酬劳。”

    老王爷:“不,我不听,杏花糕你要就要走。”

    老王爷简直想缝了迟鹰扬的嘴。

    他猜出来了,迟鹰扬肯定要提在藏书阁提过的、他肾亏的事!

    是的,老王爷猜中了,迟鹰扬是个收了酬劳就送卦的好道士,他道:“我收了酬劳就要的,老王爷您外强中干,经常用那虎狼之药,房事过度。妾被抓了,没人对老王爷继续用药,老王爷的身体必然出问题。半个月内,老王爷您必犯水厄,下利严重,最好提前找男科大夫看看。”

    “……”老王爷真不想听,更不想迟鹰扬当众出口!

    迟鹰扬才不管,老王爷本来就对他无礼,他当然是有啥啥啦!

    傍晚,迟鹰扬美滋滋的捧着三十五两银子,提着一个内藏香软杏花糕食盒离开了王府。

    身后,传来了老王妃高亢的骂人声,还有老王爷咿咿呀呀的惨叫声。

    迟鹰扬听着那惨叫,心情挺美的,哼着歌诀,又到官府领了赏钱半贯,愉快地回到草草搭的草屋里。

    一见草屋,迟鹰扬的笑容全没了。

    两个乖巧可爱的徒弟听到师父回来,都出来迎接他。大弟子迟谨言见师父脸色不好,问道:“师父,被赶出来不要紧,我们问过附近村民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他们的地里挖花生吃。”

    迟鹰扬痛心道:“不是,吃的不要紧,花生能买,师父赚钱了。”

    弟子迟慎行目不能视,虽然看不到迟鹰扬的痛心疾首表情,但他仍能从迟鹰扬痛心的语气中猜到一二:“师父遇到什么悲惨的事了吗?没事的,什么都能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