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剑指江南(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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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阳烈烈,酷热无风。官道路边,单容靠在树边,席地而坐。

    “将军,乔德已经被解决了。”

    一个年轻的侍卫捧着一个大木盒子,走到他的面前。

    单容看了眼那木盒,转头又看了眼身边的亲卫,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亲卫点了点头,便上前开查看了一眼,然后接过箱子,让那侍卫离开,自己则捧着那个已经被开盖子的箱子,走到单容面前。

    单容起身,看到箱子里装着一颗头颅。头颅边上,放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满了字。他漫不经心地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白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字,嗤笑了一声:“我以为我耶耶早已放弃了我,将我当成了废人,着力培养他那第二个儿子,没想到啊……我不过在长安做出了一点成绩,他便巴巴地派人潜伏在我身边……”

    他这话不好回,亲卫便捧着木盒子没有话。

    单容将纸条放回盒子里,“啪——”地盖下了盒子的盖子,看着官道远方,轻声问道:“这是第几个人了?”

    亲卫低着头回道:“这是第十个了。”牛车上放着九个盒子,九个盒子里全是头颅。因为夏天天热,这种东西容易发臭发烂,为了保证这东西的完整性,他们还特意配了奇怪的药抹上。

    来奇怪,这药倒也有用,抹上了之后,那东西就跟雕塑似得,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已经第十个了。”亲卫低着头。

    “已经十个人了,我们快到长安了,要更加心些。”单容吐出一口气,嘱咐道。

    自从云笙从他离开江南之后,他这边的破事就没有停过。现实他的人里面,有人勾结单江的人,算里应外合杀人灭口。幸亏他警惕,设了陷阱将他们瓮中捉鳖了。自那之后,单容便明白,从他下江南开始,他的每一个决定单江都知道。后来是因为他将人分散了,单江的人无法跟在他身边通风报信,所以他才有机会拿到那些证据。

    他一怒之下,将那几个内奸的头砍了下来,抹了药装在盒子里,带着一起回长安,以示震慑。

    然而即便如此,他遇到的暗杀一次都没有变少。

    直到后来单江病重无意识的消息传出,这样的刺杀才算消失。但之后,不断有人暗地里来劝他,让他不要去长安揭发单江,他们觉得他带着证据和人马杀回江南,夺取单江的地位更好。

    他冷笑了一声,将那些来劝他的人都杀了。

    “是。”

    养精蓄锐以后,大部队又开始起航。也不知是单江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已经都被他杀了,还是临近长安,天子脚下,他们不好动手了,单容一行人顺顺利利进入了长安。

    回到长安后,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进了宫。进宫前,又让亲信挨个去将军府、霍国公府和长孙府送了信,让他们赶紧进宫。

    唐太宗心里牵挂着江南的事情,一接到单容的消息,就立马推了所有的事情,急急地接见了他。恰巧云翼、柴哲威和长孙无忌都在宫里和唐太宗商议事情,也不需要特意从宫外赶过来。

    单容一见到唐太宗,就先给他行了一个大礼,跪拜认罪。以单江的罪行,足够圣人对单江株连九族了,他身为单江的嫡长子,自然也在株连之内。

    回来的路上,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拼死送回了证据还丢了命,以他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这么做值不值得,但是一想起云笙的面容,一想起她对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他就无法容忍自己背叛她。

    哪怕死,他都不能再伤害她。

    他宁愿就这么死去啊。

    江南的消息一传入长安,满朝哗然。唐太宗大发雷霆,在御书房里破口大骂时,直接将手边的砚台朝单容砸了过去。单容不躲不避,那砚台就直直砸在了他的额角,砸地他鲜血淋漓。

    长孙无忌大吃了一惊,忙跪下求情道:“二郎虽是单江长子,但他大义灭亲,可见其对朝廷的忠诚。陛下,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责罚他,而是想办法控制江南的局势。要知道笙娘、柴世子和马周都还陷在那里呢!”

    听到他这话,云翼和柴绍忙跟着跪下。云翼道:“陛下,笙娘是我和灵娘的骨血,是我云家的珍宝,为了她,臣愿意付出一切。眼下笙娘身陷险境,不知能撑多久,还请陛下立即发兵,解救江南百姓!”

    柴绍跟着道:“陛下,江南形势紧张,长安毫无防备,单江极有可能借此造反。此时追究谁的责任都没有用,我们应当及时商量对策,把人救出来才最要紧啊!”

    “陛下,请陛下三思!”

    三个重臣跪在地上求情,唐太宗的的怒气收敛了很多。好在现在突厥已经臣服,北方战事已经结束,不然南北夹击,大唐就要腹背受敌。

    “来人,宣李靖、尉迟恭见驾!”

    云翼和柴绍得对,现下稳住江南局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单容,日后再吧。

    —

    云笙一行人回到杭州后,又重新整理了单家犯上作乱的证据。马周则在两日之内,再一次稳定了江南的局势,安抚了那五万人数之多的边防大营,遣人向长安送出了密信。

    于此同时,云笙还为单江一家解了毒,将他们关进了监狱。

    单江毕竟服了毒药很久,就算是服了解药,也将近过了一个时辰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刚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场景几乎要疯了。高高的石头院墙上,只有最上方有一个仅供五岁儿进出的窗口,窗口上安装了坚固的铁柱。除了三面高墙之外,剩下的那一面用几十根成年男子手臂粗壮的木头拦住,这中间的缝隙,只允许一只手伸出去。

    更糟糕的是,他的手上和脚上都被锁上了铁链!

    “放肆!”

    单江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跑到木栏边上,疯狂大喊:“怎么回事?来人!来人!快放我出去!”

    牢头和狱卒原本在监牢外面的桌子上剥瓜子吃,一听到他的怒喊声,想到云笙带回来的那几个至今还萎靡不振想着寻死的妇人,就气不一处来。谁家没有妇人孩,谁家没有长辈亲人?就因为是贫民百姓,就活该因为这些当官的私欲,就丢了性命吗?

    牢头拿着木棍带着怒火,几步上前,狠狠敲在木栏杆上,呸了一声后骂道:“你还当自己是长安府呢?单江,我可告诉你,马钦差可不是那等佣人,你们做过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如今,你单家人也不过是阶下囚了!对了,你还是和儿子一起玩女人的阶下囚!”

    他嘲讽地笑了:“你们单家所有相关人员都下了大狱,不日便要被压往长安听候圣人发落,和水匪勾结,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单江,你的报应来了。”

    牢头的没错,单江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自从单容将江南形势上报给唐太宗后,长安和朝堂都十分关注那里的情况。唐太宗甚至已经点将,准备让手下名臣讨伐江南。

    这个时候,杭州的信,几乎是以驿站最快的速度被送到圣人案前的。唐太宗一看到马周的信,火速派了几个人去杭州接替马周,然后命令马周押着单江返回长安。

    这里面毕竟涉及到两个重臣之子,一个他心爱的臣子,无论哪个出了事,他心里都舍不得。

    还是快回来吧,这一出出的,就算是作为皇帝,他的心脏也快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