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专
“咣啷”酒桌上蒲素和莫权、梁庆、王宗羲三个战友,还有杨劲松一起碰了一杯。
莫权是蒲素在轮训队就在一个中队一个排的战友。当年绿皮火车开动,一群新兵蛋子一起唱着郑智化的“水”去的部队,到轮训队后就被打散了。
蒲素清楚记得他在到达轮训队第一天,被推完光头坐在马扎上写家信时,听到外面走廊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做自我介绍:“我叫莫权,莫斯科的莫,权利的权。”
“”
同样的介绍词,在一个多时里重复了十几遍,一点不走样。
轮训队结束后,莫权被分在了省广播电视台,没多久就下了炊事班。而梁庆和他一个中队,在电视台执勤,属于战斗班。王宗羲下连被分在了省监狱看守看押,那个监狱犯人生产的50带挎摩托车,当时非常有名。
杨劲松也是同年退伍老兵,只不过他在野战部队服役,和莫权是发,都是铁路系统子弟。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父亲是周边赫赫有名的杨老大,又叫杨百万,靠着铁路运输的便利贩运假烟,早早就发达了。
蒲素和他以及莫权的关系最好。和莫权是在服役期里两人就一直保持着来往,后来服役期内一起又经历了很多事情,感情非常深厚。
和杨劲松则属于一见如故,一拍即合。退伍后战友间走动,互相请客都会叫些自己的朋友,莫权把杨劲松介绍给大家后,两人脾性相投很快就打成一片,倾心相交。
“我靠,我到那里一看,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还有几个是体校摔跤队”
到这,酒桌上梁庆停下和哥几个碰了一杯,接着道: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去打了一套组合拳,来了两个空心翻,后来要对练,我”
这是梁庆在讲自己前两天去应聘工作时的场景。
据他,博物馆旁边新开了家俱乐部,正在招聘保安,薪水高的不可想象。估计是巡场打、老板保镖那一类,否则要求不会那么高。
其实在蒲素看来,在部队里梁庆的身体素质和军事动作就很一般,打打杀杀的工作不适合他。梁庆比他大三岁参的军,很成熟稳重,总感觉他去应聘这个工作和他实际人设很不相符。
莫权和劲松这时都已经接受了分配,在铁路系统工作。梁庆家里有想法,想谋个好单位,还在待分配。王宗羲年龄最,初中还没毕业家里就想办法给他入了伍,现在也同样,等家里活动安排工作。
和他们几个入伍目的是为了谋出路不同,蒲素其实入伍前已经有个很不错的准工作了。
在暗恋无疾而终之后,蒲素在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里,白天去体育场游泳。每天傍晚,依然和梁琦、蒋俊他们去母校的操场里打篮球。
只是虽然原本坏掉的那个球台已经被修好,他却再也没碰过乒乓。
偶尔看到有学生在那里打球,少年蒲素的眼中充满了复杂。
冷饮店一到夏天就开业,打完球蒲素他们还是会去喝冰水,只是和去年相比,几个少年中少了一个短发萝莉。
蝉鸣依旧,斯人不复。
那个夏天蒲素发生了很多变化。
首先是中考结束,当晚睡梦中他迎来了人生初次梦遗。虽然梦遗对象在梦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蒲素内心坚定的认为一定是那个人。
这一生理现象,被蒲素认为极具个人里程碑般意义重大,这代表着他正式进入了青春期。
之前迟迟没有进入这阶段,让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难隐之疾。
特别是当学校里,同样发育迟缓的几个难兄难弟,陆陆续续兴奋地告诉他完成了自我突破之后,蒲素干脆拒绝去生活区公共浴室洗澡了。
还有一件让蒲素全家都觉得意外的事情。穿了一夏天运动短裤的蒲素,在开学前准备衣服时发现,之前的长裤统统短了一大截。
在老蒲拿出卷尺,给蒲素测过之后全家人都惊了,暑假前只有一米六二左右的蒲素,一个夏天居然窜到了一米七二,整整长高了十公分。这么明显的变化,天天生活在一起,全家居然都没注意到。
蒲素自己到是没什么大惊怪,他认为这是打了一夏天篮球的原因。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蒲素考上了当时很热门的金融职业中专。
当时中专学校都是单位委培定向招生,一般中专都是三年制,而蒲素考上的五年才毕业。不出意外五年后毕业的蒲素,不是进银行就是当时刚兴起的保险公司参加工作。
至于上普高然后参加高考,蒲素从来没有想过。八十年代末期千军万马闯独木桥这条路,对他来遥远到未曾做过考虑。
甚至连老蒲都没为儿子如此规划过。
即便如此,金融中专的招收分数也高到不可想象。而且还有面试,竞争非常激烈,以至于蒲素所在的城金班里,同学大多都是官二代。
比如胖胖的安路劲就是公安厅某领导的儿子。面貌姣好,却非常遗憾被一口四环素牙破坏颜值的童炎,她父亲是区工商局局长。
戏剧的是另外一个独来独往的女同学,艾海燕的父亲正是童炎父亲的上司。
有必要,慷慨的炎同学很够意思,经常从家里偷偷带整条白纸包阿诗玛给蒲素。
有一次,蒲素他们几个居然在童炎家楼下吹口哨,等着她把香烟偷出来从阳台给他们扔下来。
只是离开自幼生活相对封闭的生活区,进了中专的蒲素有点过于放飞自我,和一帮官二代同学很快就一拍即合形影不离。
记得开学日班级点名,第一天上课大家都是随就坐,班主任在讲台上挨个点名,当班主任点到:“张凯凤”时,蒲素分明听到了后排两个之前一直窃窃私语讲话的男生之一飞快低声接了一句:“王立松”
这一句快速完美的衔接让蒲素在想了很久才明白,之后差点当堂噗嗤笑出声来。
熟悉以后蒲素还专门问了当时接话的余兵,当时反映怎么这么快。余兵的回答很简单,他初中有个同班女同学叫“娄凯风”,而同年级有个男生叫“王立松”。
余兵是挨着南洲市区边上郊区某镇镇长的二公子,长相白净斯文,私下里被同班女同学评为本班第三帅。
余兵台球打的相当好,因为镇上的台球桌老板没人收他钱,包括当时昂贵的斯诺克桌球他都可以尽情练习。
需要补充的是,余副镇长在镇上主抓计生工作,对待基本国策当年很是认真负责,一言不合就能抗着被窝,睡到工作对象家里去做工作。
后来有段时间实在是没钱,蒲素甚至把家里给他买公交车月票的钱都花了,自己画了一张票花贴在月票卡上蹭车。
于是他和余兵结成台球二人组刷夜,两人骑着自行车一路哼着“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到处找路边台球桌。
发现了就停车观察一会,然后提出和别人玩几盘来点刺激。
规则是盘费五角由输家付,套路是从一盘一元开始收收放放,逐渐提升赌资。
那段时间几乎没有输过,只是偶尔会遇到社会上的流氓输了不认账。毕竟他两虽然努力在向社会青年靠拢,但本质上也只是两个学生,和流氓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算了。
好消息是,付出的任何努力都不会白费,直到很多年以后,蒲素当年苦练出来的台球技术在业余选里依旧鲜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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