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炼血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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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离在吸收那名杀的死亡气息之后觉得心神晃荡。

    死亡之气直冲命门一窍,冲击不止,发出阵阵轰鸣之声,过了片刻方才止歇。

    步离稳住心神,一拳轰出,杀的身体化为一阵血雾。

    步离连忙坐于琴边,静心抚琴,以琴音化解那道戾气,久久才散。

    在步离离开梧桐树时,看到地上那枚青铜蛇,那本是在杀腰间束带上的,步离可轰碎人的肉身,以目前的修为却无法轰碎青铜蛇。

    步离拾起放在怀中,在数天后他向乔婆婆打听过此事,只是淡淡地,自己在路上看到有人经过,腰间束带上别着青铜蛇样的标志,看上去很是神气,不知是哪一洞窟。

    乔婆婆告诉步离,南山住有乌蛇部,那里的人以蛇为图腾,不少狩士将蛇形标志佩戴于衣物上,尤其明显。

    步离不语,自己也是不清楚南山的乌蛇部的人怎会来西边,还要斩杀自己。

    *

    经过数十天的时间,步离才将屠刀按照塔里戈画的线磨好。

    他先是用粗石将寒铁磨平,再用细石将屠刀刃口磨得锋利,最后用油石将其磨得光亮,看上去可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塔里戈接过屠刀,用指头在刀刃上一弹,然后放在耳边听刀刃的回响声,微微地摇头,然后用到切下一块岩石,用指摸了摸岩石切口的平整度,再次摇头,之后塔里戈将岩石切口处放在一块镜面石头上,一边放着油灯,从另一侧看,有几处射出长短不一的光来。

    塔里戈道:“你用力不均,角度并不能长时间保持一致,故而不能将刀磨平,看来,还得继续磨!”

    步离点头。

    塔里戈又拿起一只炭笔,在屠刀上再画了一条线,让步离再次磨刀。

    步离领命去了磨刀窟,弓着腰,一分一毫地继续磨砺起来,也不觉得辛苦。

    *

    清明前后,步离不磨刀,而是整日坐在墓窟之中弹琴,他在等一个人,最终等了将近八天。

    有不少人陆续地用墓窟之中,祭奠逝去的亲人,但是“放血人”似乎毫无动静,每日只是冷冷地做着日复一日的活计,然后一口一口地喝下寂寞的酒。

    直到清明后的第四天,步离才发现“放血人”有所行动,因为他看到迈昆从后厨里多打了些饭菜,将一盘芦花鸡肉完整不动地放在竹篮里,更例外的是,那天“放血人”竟未饮酒,滴酒未沾。

    迈昆将一切准备就绪后便独自一人往山顶的墓窟中行去,他的脚步看上去很沉重,但是身体却很轻盈,也很稳。

    墓窟很大,石壁上并不平整,而是有着大大数不尽的窟窿,很多窟窿里都放着盒子或者坛子,那些盒子和坛子外都写有逝者的名字。

    迈昆进入墓窟时竟听到琴声,悦耳、凄凉,其中又似充满无限的哀怨。

    迈昆已看到步离坐在墓窟之中,静心弹奏,也不在意,这墓窟本就是后人祭拜亡者之所,有人在也并不奇怪。

    迈昆将盛放着饭菜的竹篮放在一块岩石之上,从中拿起黄纸,将火折子一晃,顿时淡烟飘起,和着琴音,悲伤之情似乎更浓。

    迈昆坐在那岩石之下,并不话,两眼呆滞,毫无表情,只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出,滴落下来。

    过了很久,步离的琴音也已经停了。

    步离起身,将琴拿起,正要装入布袋,因为天就快要黑了。

    步离正想走出时,迈昆却开口话了,他声音很低沉,但是墓窟中本就没有其他的响音,所以步离听得清楚,“放血人”道:“这是什么曲子,听完何故如此伤感?”

    步离道:“曲名为雉朝飞,本就是悲伤的调子,今天又何尝不是悲伤的日子!”

    迈昆道:“你非蜂巢山中人,墓窟中也无你的亲人或朋友,你为何会来此弹琴?”

    步离闻言心中一惊,“放血人”平日从不话,但是却知道自己的来自外族。步离道:“我已是屠宰窟的人,这是屠宰窟的墓窟,他们即便不是我的亲人或朋友,也一定是我现在朋友的亲人或者朋友,我自幼爱抚琴,以琴代为祭拜。”

    迈昆道:“但是你还是在此弹了八日!”

    步离道:“我能做的本就不多!希望他们不会怪我吵闹!”

    迈昆道:“只要有心,我想她们在天之灵,也会感激!”

    步离微笑着道:“但愿如此!”

    步离已将琴装好,背在背上,要下山去。

    迈昆道:“你方才的这首曲子中藏着什么故事么?怎么那般契合我的心境?”

    步离道:“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飞於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这琴曲是叹自己亡妻早逝,独自孤苦!”

    迈昆道:“原来如此!”

    步离道:“时间不早了,我要下山去了!若是想听,我会在三里外的梧桐树下,随时弹奏!”

    迈昆点了点头。

    果如其然。

    步离的琴曲似乎将“放血人”的心扉打开,在数日后的一个早晨,“放血人”来到梧桐树下,听步离弹琴,后来,“放血人”慢慢地向步离讲述着自己的往事。

    那就像是他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

    有时候一个人的寂寞压抑得太久会让自己变得脆弱,哪怕是一个再冷血的男人,当他到伤心处,依旧会流泪,会哭泣。

    “放血人”竟已不似之前那般冷血。

    “放血人”道:“我悔不听父亲之言,轻易挑弄了情丝,酿成大错,否则,我早已成为炼血窟中的一人了!”

    步离疑惑地道:“炼血窟?”

    “放血人”道:“是的,我父亲是炼血窟中的一员,他本希望我在屠宰窟中熟悉血性,三年后便让我入炼血窟,成为练血士!”

    步离道:“我好像从未听乔婆婆过炼血士?”

    “放血人”道:“不要乔婆婆,就连塔里戈掌事也不一定清楚,炼血窟在蜂巢山底部,直接听命于牛角王,蜂巢山中所有屠宰窟的血都会流到炼血窟,由炼血士炼制成丹药,以此增进修为,甚至育灵!”

    步离心中狂惊,心中暗想,怪不得每日屠宰兽物,却从未看到有兽血,原来真是从秘密的管道中传到山底下的炼血窟中去,灵兽之血既然可以用来炼制丹药,那么也就可以用来突破九窍的,步离便又问道:“那么多血汇聚到一起,那么炼血窟哪里能分清楚是哪个屠宰窟流来的兽血吗?”

    “放血人”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是我父亲从不跟我里面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炼血窟的人比普通的洞窟要高出一等!”

    步离点头,道:“为情所伤远比为刀所伤要更深,伤愈的时间竟是这般久长。”

    “放血人”看着远方,并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