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进行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恍然交错的世界(四)
诺大而冷清的宫殿之中,顼泱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身上是刚换上的明黄龙袍,衬得整个人是精气神爽又英俊高大,如孩子般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他兴奋地转身看向躺在龙gS的顼竑“父皇觉得如何,儿臣穿来可合身?”
“……”顼竑的手指轻微动了两下,嘴巴微张却不发声,不,应该说已经发不出声。不知何时开始,顼泱收买了他身边的太监,每日在熏香中增加一点点药物,导致他的身体日渐虚弱却难以被御医诊断出问题,如今只能像这样躺着,虽能闻能见却无法动弹。
顼泱这下也不指望他说什么了,又转身看向镜子,越看自己是越觉得俊朗非凡,唇角得意扬起。这天下,能与其所争之人已经被顼竑灭杀在北疆,甚至连那张圣旨,都已被一把火燃烧殆尽,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他现下大可将江山纳入怀中,剩下最有威胁的顼泽在他人看来不过是个傻子,有何威胁?
在他思事之时,镜子里突然出现另一张脸,如鬼魅一般贴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偷来的东西就使你这么欢喜,嗯?”
顼泱猛地回头,表情微微扭曲的盯向他“你不是已经被父皇…”
顼翊抿唇一笑,是揶揄是讥刺,眼神瞟向惊恐盯着自己的顼竑“本王可谓命大福大,不仅侥幸捡回一条命,还收服了一众军心。”很快已走到龙g边坐下,轻轻握住顼竑的手道“这么些年来,真是有劳皇兄‘担待’了。”
顼泱眼珠一转,上前道“皇叔能平安归来,侄儿我很是替你开心。要知道,当得知父皇使那些个奸诈手段对付你时,我是一万个不赞同的。”顼泱卖得一手好父亲,打响算盘把顼翊拉入自己的阵营,同仇敌忾自是最大利器,这次能活着回来,他定是看不下顼竑了。他居高临下的斜了一眼顼竑“我父皇他根本就不配拥有这天下,皇叔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定能夺得…”
正说着话,冰冷锋利的匕首刺透绸缎布料直抵血肉,顼泱垂眸怔怔的看着明黄染上的猩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顼翊握着匕首,眸中带着不赞同,悠悠道“你这孩子怎能这般埋汰自己父皇呢,这可是伤狠了他的心。”说着,匕首又进肉几分,顼泱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脏迫于匕首冰冷的尖锐在快速跳动。
“啊…”顼竑痛苦的嘶吼却只能无力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白了脸又红了眼。
“不仁不义不孝,有何资格拥有一切?”顼翊笑得俊然“即使皇位已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坐也轮不到你。”
顼泱颤颤巍巍攥住他的领口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你……狠…”
“侄儿,你父皇下去会很寂寞呢,你先去为他探探路罢。”征求他的同意不等应下,匕首最尖末刺进他的心脏,心跳随着戛然而止。
血腥味在殿内逐渐蔓延开来,顼翊拔出嗜血的匕首,轻笑撇向顼竑,只见他瞪大双眼紧盯着匕首发出的寒光和顺着匕首锐利的尖端淌下的血液,唇色铁青亦微微颤抖……
此时殿外也好不热闹,顼溥在收到父皇重病的消息快马加鞭连夜赶来时,却在最后一道门被人拦住“大胆,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拦本皇子的去路。”
“这是王爷的意思,末将不过是听命行事,还望二皇子莫要为难。”梁钦然如石狮子般气势凛凛的稳立在大殿门前,没有顼翊的命令他绝对不会放行的。
“王爷?什么狗屁王爷有这本事?”顼溥俊脸狰狞,眼中又有着对顼翊的不屑。
一声吱呀后,殿门缓缓由内打开,顼翊负手走出,缓缓道“本王确实没有多大的本事能拦得了二侄儿前进的道路,请…”他撇了眼殿内,做了个请的动作手势。
“哼…”顼溥推开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梁钦然,甩袖踏进去。
大红柱子后,一道浅蓝色倩影若隐若现,暗中将一切看在眼里。顼翊撇了一眼梁钦然,嘴角一勾后转身跟着进去。
顼溥进到寝殿后,看到龙g边倒下和上面躺着的,在微愣之际又惊恐万分。“皇兄…父皇…”湿黏的血液染红手掌,顼溥红着眼跪在顼泱面前,又抬头看看瞪大眼睛泪流满面的顼竑,差点没崩溃“父皇…是谁胆敢…胆敢…”
“啊…”顼竑说不出话,眼里是对正走进来的顼翊的愤怒和指责。
走近后,顼翊把玩着手中带血的匕首,邪魅而可恶“二侄儿,瞧瞧你做了什么?”说着呢话,他就在顼溥眼前,在他因惊愕而缩小的瞳孔下,将匕首刺进顼竑的胸口,随后撇向已然恐惧颤抖的人满意的笑了,将匕首拔出丢在他面前“你弑父杀兄,恐遭世人唾弃啊!”
“是你,你杀了他们。”良久后,终于从方才的一切回过神的顼溥,咬牙捡起匕首跌撞的站起来,猛地扑过去势要杀了他。顼翊不堪重负被压倒在地,眼看着匕首就要像自己刺来,他身子一偏同时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翻身压上去“杀了父皇皇兄,现在还想杀皇叔,你真是丧心病狂。”
殿内空阔安静,突然传出顼溥的怒吼“你明着胆是非颠倒,有何居心?”
“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顼翊咯咯轻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本王让人通知你前来是为了让你陪陪父兄,一家人最后都能整整齐齐齐聚一堂,多值得高兴啊,呵呵呵…”
“原来你是想栽赃陷害…”
在顼翊松开他站起身后,顼溥跟着站起向他疯狂的挥舞匕首,却次次被他躲过,卯足劲才堪堪擦破他的胳膊。一场你来我躲的游戏后,顼翊捂着流血的手臂靠在金殿柱子上,玩累了想喘口气。兴许崩溃的神经让顼溥感受不到什么是累,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冲上前又是凶狠地攻击。与此同时一声巨响殿门被人一脚踹开,梁钦然领兵进来三两下便将顼溥擒制住,在他愤怒的挣扎怒骂声中被人一拳狠揍在小腹上,闷哼一声后再也吭不出半个字。
梁钦然走到顼翊面前作揖后自责道“王爷,末将来迟,让您受伤了。”
“无碍。”顼翊笑着摇摇头,转眼便看到从众多将领中战战兢兢走出的顼泽。
“哇……”看到殿内血流成河,顼泽哇的一声嚎哭起来。发现顼泽后,顼溥咬牙捂着余痛未了的小腹,道“五皇弟,是他做的,是他杀了父皇和皇兄,你千万要小心,不定何时他亦会如此对付你。”
顼翊腰板挺直面露肃色,凛然道“公道自在人心,本王到底有没有做只有你心里清楚。”
“小皇叔这话本写得好演得好,撇净干系的话说得也是一套又一套。”顼溥控诉道“本皇子要当众拆穿你的计谋,你这是早先计划好的要陷害本皇子,才狠毒的在本皇子面前杀了父兄,然后引本皇子失智刺伤你,栽赃嫁祸。若论缘由,你的杀人动机可谓不知凡几,光是这些年来你所受到的羞辱就已足够。你一直都记恨于心,正是趁此机会报复。”
“你说得很对,本王恨,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但在这里不禁想问,你难道就不曾记恨过将你踢出皇城的父皇与为己之利视而不见的皇兄?你难道就能大度的不记前仇,这般说来自己都不信罢?恨自然都会有的,但本王绝不会因此下狠手弑亲,而你,又是何人品呢?”顼翊平常不喜多话,但为了做戏…
“你混淆概念,绝不会有人相信你这个罪魁祸首的,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是啊,十年前你推小泽入水时亦是如此笃定,确实无人相信本王是冤枉的,本王恨年纪尚小,恨无能为力,恨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顼泽哭声在他们的对话中渐止,在看向顼溥时眼里带着指控与不解,十年前他能下狠手将他推入水中,十年后呢……
顼溥表情一怔,用十年前的事影射现在,十分狡猾,但凡有人稍微对比一下他们平时的人品与作为,有谁又还会相信那个素日来不管凡事的王爷是一个杀人凶手,而他,推亲弟入水又与宫妃有染,他是什么人品大家心里清楚。
梁钦然下令道“来呀,把这个弑父杀兄道德沦丧之人押入大牢。”
“今日这般设计我,日后你必定遭到报…”顼溥的诅咒被一击拳头逼回去。
皇位,易主了。
据众人所传,先是顼竑病危,大皇子顼泱宣布承其位,人还没来得及坐上皇位呢,被匆匆赶来想要抢夺皇位的二皇子顼溥杀害,欲夺其位,适时顼翊又带兵浩浩荡荡的出现,揭穿他的阴谋诡计,由此造成局势的反转,最终是顼翊负手立于大臣之前,凭着自己的身份和手中兵符拿到话语权,先是对朝廷众臣轻描淡写的说了顼浦弑父杀兄zaofan一事,又擅自宣布让顼泽继位。
没有人能摸透顼翊的脑回路,朝廷上下都知道顼泽是一个傻子,怎能纵使掌管一个江山处理国家大事?在众臣哗然热议之时,随后顼翊又发话称自愿辅佐顼泽处理国事,做了一个为国分忧的贤臣,实则明白人都知道他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摄政王。但凡跟过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在他的做主下个个都升职加薪,获得无上荣耀。
当然,这些话传到梁锦漓耳里都能忽略不计,光是听闻顼翊已归,她从开始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给孩子喂粥时都抵在他脸颊上了。自己拭去颊边的粥渍,顼漓笑道“娘亲,外边的梨花开始落了,好似飘着白雪。”
她无意识的搅拌着碗里的粥,悠悠道“春草萋萋绿渐浓,梨花落尽晚来风。”她的春天是不是也要到来了呢?不清楚那家伙有没有忘记‘仙女姐姐’这朵梨花,全心全意的接受他们母子俩。
“春风胜过满树白,娘亲如愿待人归!”
哎哟,这话可真是直戳心窝窝,梁锦漓笑眯了眼点了一下顼漓的小鼻头“好孩子,娘亲没白教你,这便待人去了!”说完迫不及待地放下粥碗,乘着春风白雪提裙奔跑在庭廊之中。
“娘亲,慢点儿跑!”顼漓亦紧跟其后,大人似的叮嘱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