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有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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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便是五月底了,天气愈发的热起来。沈辞坐在树荫遮蔽的藤椅上,闭着眼睛哼着连他自己都不知名的调儿,褐色粗布缝制的衣袖被他挽到臂弯,惬意的享受着饭后的午休时间。

    今年风调雨顺,不旱不涝,前几天一场雨又让田里的玉米拔了老高,看来今年要有个好收成了。沈辞心情不错,收成好能多卖钱,多的钱便能在一家四口温饱之外给孩子们多买点零食吃,给孩子他娘做几身新衣裳。

    沈辞眼一瞧,孩子他娘翠儿正蹲在井边涮衣服。他稍稍坐正身子,啧了一声道,“你也不嫌累,锄地穿的衣服天天洗干嘛,明天穿去不还是脏得像大黄。”

    趴在狗窝旁的大黄以为主人叫它,摇着尾巴“汪汪”几声。

    翠儿抬起手腕蹭了蹭额头的汗水,眼睛一弯露齿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大哥成天干农活受好多累,衣服干净能清爽些。”

    沈辞和翠儿一起生活三年了,知道她那勤快性子劝她也是白劝,便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一手捞过杵在墙根的锄头扛到肩上,“我去地里了,龙虎要是饿了你们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大哥别太劳累。”翠儿叮嘱道。

    “不累。”沈辞摆摆手走出院门,不紧不慢的往地头赶。正值农忙时节,村里的壮年男丁忙碌在地里田间,一路来来往往送饭的妇人稚童也不在少数,沈辞一一了招呼。

    “沈呀,村口来了两个俊得跟神仙似的年轻人,是你家亲戚在找你嘞,你是叫沈辞吧?”隔壁张婆拄着拐杖拉住沈辞,“你看老婆子上了年纪,记性真不行喽。”

    沈辞很快猜出这两个年轻人是谁,脑袋里顿时“嗡”的一下,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他僵了片刻后扔下锄头原地不耐的转了几圈,冷静下来问张婆道,“张婶儿,他们人呢?”

    “我大孙子收了人家几个大钱,乐颠颠儿的给带路去了,估计也该到你家了,你没见着?”

    沈辞拔腿就往回跑,他怕许青寒见了翠儿会发难。许青寒这么多年娇生惯养,吃西瓜都只吃中间那一口芯,哪里受得了半点委屈。

    他跑到家门口正迎头撞上许青寒和沈澈,果然不出他所料,是冤家找上门来了。阔别多年后毫无准备的就这样重逢了,三人无语对望,气氛异常尴尬。

    许青寒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束发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还是一派贵公子气质,俊秀清雅的相貌三年来没有半分更改。落后他半步的是沈澈,他长高了些,仍穿着那身熟悉的收袖黑色制服,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沉静。

    变化最大的还属沈辞,毒辣的太阳晒掉了他曾经白皙的肤色,三年以来的风尘仆仆全部印在面上,二十五岁的人要比年龄沧桑许多。

    三人相对沉默许久,沈澈喉咙滚了几滚,双膝一沉“噗通”跪了下去,哽咽着将脸埋在手心里道,“哥,对不起,澈儿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篱笆围成的院墙实在遮不住什么,院里干活的翠儿发现了门口的动静,在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凑了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沈辞和两个陌生的男人,弱弱的问沈辞,“大哥,来客人了么?”

    许青寒果然在看到翠儿的一瞬间脸色难看了许多。沈辞离开他三年,竟然在外面有家室了?他死死盯着翠儿,执拗的想看出这个村妇究竟哪里好能让沈辞青睐。沈辞几步走到翠儿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抬眼冷冷的对许青寒道,“阁下看拙荆做什么,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

    许青寒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翠儿眨了眨眼,虽然她想问“拙荆”是什么意思,但是气氛突然可怕得她不敢话了。

    沈辞又语气平淡的对跪着的沈澈道,“你可别跪我,我怕折寿。早在三年前你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现在口口声声的是在叫谁?”

    “哥,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哥别不要我。”沈澈跪行几步想要去抓沈辞的腿,沈辞毫不迟疑的避开了。

    沈辞不耐烦的皱眉,“起来啊,在我家门口跪什么丧,晦气。”

    沈澈眼皮一垂,泪珠便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哥,是我年少不知事狗咬吕洞宾,求你给我改过自新的……”

    “少废话,给老子起来!”沈辞双目一瞪厉声呵斥道。

    他这一番像极了曾经的模样,沈澈从骨子里被他吓怕了,冷丁一遭呵斥下意识的激灵灵爬了起来。

    简陋的土胚房很难隔音,几个人在门口吵吵嚷嚷这么久,午睡的两个孩子被惊醒了,双双躲在门框后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看样子是双生子。

    沈辞转过头去,两个孩子似乎是被他发脾气的样子吓到了,怯怯的、声的叫,“爹爹……”

    沈辞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对他们招了招手道,“过来让爹爹看看,今天睡没睡出口水来?”

    沈辞的和颜悦色让两个孩子很快忘记了他方才的凌厉,乐颠颠的跑过去一左一右抱着沈辞的腿争先恐后的道,“才没有,龙虎已经长大了,睡觉才不会流口水!”

    沈辞慈爱的揉着两个毛茸茸的脑袋,情不自禁的用余光去瞄许青寒。按照他对许青寒的了解,这位高傲而蛮横的王爷断不能忍受这样的委屈,到现在还能忍着不发作已经让他很诧异了。当初沈辞和女孩子多调笑几句他都要假公济私修理沈辞一番,如今娶妻生子他又当如何?

    可许青寒只是默默地杵在一旁,既不话也不动作,只是死死抿着唇,额角的青筋突兀的跳动着,脸色惨白得瘆人。他忽然闭了眼,身子一倒晕了过去。他活了二十多年,晕倒还是第一次,实在是受到的击太大太大了——

    从三年前沈辞越狱许青寒就开始找他。他听狱卒沈辞是在受刑后押回牢房时杀出去的,没人知道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哪来的毅力做出这么艰难的事来。许青寒担心得要命,遍体鳞伤、身无分文的沈辞去了哪里,会不会悄无声息的逝去?他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脑袋里都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名字:沈辞。

    许青寒一面恨着沈辞,一面暗中探着沈辞的下落。他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身负重罪的沈辞被抓回来便是死路一条,他逃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可是他实在是想着这个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到忘了所有的恨,只剩满腔的思念。他找啊找,盼啊盼,终于终于又见到让他魂牵梦绕的阿辞。可是他的阿辞却叫着别人妻子,膝下还有了两个儿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心里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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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躺着的土炕硬邦邦的,硌得许青寒不舒服极了。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沈辞盘腿坐在炕头,叼着根树枝闭目养神,开口话时树枝一颤一颤的,“怎么着,来捉拿我归案?人来得少了点儿。”

    “你明知道不是。”许青寒道。

    沈辞嫌弃道,“这种大人有大量的语气真让人生厌,我过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不肯信,自己演大度演深情很过瘾是吧?”

    “屋子里就你和她两个人,不是你干的难道是她自己故意摔倒产就为栽赃陷害你?”

    沈辞拍手乐道,“谁不是呢,还真有傻X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许青寒冷下脸道,“你话注意点!那是我的孩子,你如今已为人父,还不能理解你给我带来多大悲痛么?”

    “我怎么了我,我什么也没干怎么就让你痛不欲生了?我话一直这么,你不爱听就离我远远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何苦都不痛快!”

    许青寒爬起来扇了沈辞一巴掌,单手撑着墙将他圈在里面,咬牙切齿的道,“你混_蛋,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我跋山涉水找到你,你就这么对我?你娶妻生子,你嫌弃厌恶我,你狼心狗肺!”

    “你跋山涉水找到我,就是为了跟我吵架的?”沈辞握着他手腕咬了他指尖一口略做回敬,侧身躲过许青寒的禁锢,慢腾腾的挪下炕,边穿鞋边道,“你三年前就娶妻生子了,凭什么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你三年前亲手把我送进让我生不如死的牢狱,凭什么要求我不厌恶你?”

    许青寒喊道,“我娶妻又非我所愿!你受牢狱之苦难道不是罪有应得么!”

    “你有毒吧,难道是老子让你娶的媳妇?我又不是你爹管你这破事。”沈辞站直身子,嘲讽的斜睨着许青寒道,“我沈辞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去害妇孺?到底是谁人之心简直一目了然。”

    “你……”许青寒气结,抓过枕头丢向沈辞,“滚!”

    沈辞稳稳的接住枕头,轻描淡写的扔回炕上,“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他吵架占据上风,但是心里反而更堵得慌,转身一掀门帘走出了屋子,眼不见心不烦。

    沈辞家只有三个隔间,简简单单的东、西、中布局,中间是厨房连接着东西两屋和院子。沈辞跨过东屋门槛便见到翠儿正在择菜,沈澈背靠着墙抱臂站着。他看到沈辞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哥。”

    沈辞没吭声。他懒得否认了,爹娘去世以后他就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七岁的沈澈拉扯大,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翠儿握着一把白菜抬头看沈辞,目光中询问的意味十足,“大哥,里面,就是你过的那个主子吗?”

    沈辞颔首。

    一向温温和和的翠儿竟脸色一变,气冲冲的摔下白菜从砧板上拎起菜刀,握着刀背递到沈辞面前气势汹汹的道,“那大哥你还不去砍死他?!”

    作者有话要:  这是我第一篇耽美文,还没有摸透大家的口味,所以写的是很不讨喜的题材:主攻,侍卫攻X王爷受,渣受贱攻,虐攻。

    提前排雷,也提前祝大家猪年大吉,希望大家心平气和,不要骂我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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