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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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弱美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额头上换下的纱布上血迹渐渐的变浅,开始结起一层深暗色的茧,大夫不多久就会好。可是,他半蹲着看着那块白皙、嫩滑脸蛋上方的那块痕迹,还是咂舌不已,担忧的问:“她不会因此留下伤疤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焦虑,忧心忡忡的盯着床上靠着的人,惋惜不已。床上的人一听就扭过头看他,大眼睛里神光流彩,不时就被萧清羽盯得有些脸红。

    “姑娘莫要乱动。”林越轻声道,“待我上了药膏就好。”手里忙着的大夫扫了眼头紧紧凑过来看的萧清羽,摇头就是一笑,“三少爷多虑了,不要太过在意了才是。”

    萧清羽嘿嘿一笑,只是随后又是拧着眉念叨:“你这么好看的脸上要是留下疤痕,那多可惜啊!”

    床上的人闻言也是皱了眉,也不好拿眼去瞄那人的神色,只是紧咬着唇,一声不吭,有时萧清羽只觉得这个柔软的人就连呼吸较常人也轻伤三分。

    他自责的:“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

    大夫“嗯?”了一惊讶,他忙没什么,去看额头已包扎好的人,那人轻扬起唇,一笑。

    真好看,萧清羽伸手摸摸她的柔发。当真像个猫一样的可爱。

    她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脸蛋还是稚嫩的跟个孩子似的,放在自己那个时代,怕是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在这样的社会,她却极早的成熟,只看着她的那双灵动的眼睛,萧清羽也知道这个姑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起码她的心智和脸蛋儿是不符合的。想着她差一点儿就要被抓去窑子里给那些脏不拉几的蠢男人们蹂躏,他也是心惊胆颤,还好自己那天遇到了她。

    她一个人时,神情总是有些落寂,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对于周围的人,也总是刻意的疏远、警惕,沉默的犹若一团空气,是以她来到府上许久,也没有太惹起他人的注意。他一直不话,萧清羽想着她可能心里有事儿,不愿意开口,所以,也不强迫,她不话,那就不好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需要语言。

    那一天,她突然拿出枕头里的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

    伸手向着他递过来,萧清羽接过,开就看到好些银元。他疑惑的想,她怎么有这么多钱,难道是从楼子里顺出来的?可是既然顺出来了,那就好好收好才是,以后一个人在外,总是用得上的。

    “收起来,别让人看到了。”他弯腰给他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压好,谁知那人又固执的把东西拿出来,丢进他怀里,脸蛋儿倔强的很。

    萧清羽纠结的一拧眉,看着床上靠着的人,他倒是很舒服的放松了神态。

    “你不会话?”萧清羽站在床边看着他,见那人不解的神情,他在床头坐下,又道:“你是哑巴?”

    “嗯?”他嘤咛一声,快速的摇摇脑袋。

    不是哑巴?也不话,他轻声问:“你嗓子坏了?”

    对方听了,连连点头,又那手比划着。

    萧清羽会意,命令丫头把药碗给他,叫丫头去研磨去。

    他端着刚熬好的药,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轻轻吹了吹,仔细尝了一口,才喂了她,“心烫。”

    喂了几口后,床上的人就执意要自己来,萧萧清羽看得出,自己喂着,她喝着别扭,也就心把药匙给了她,自己给她端着碗。

    她写了几行字,萧清羽扭过头,侧着身子一看,当真惊艳了一把,随即笑道:“想不到你写的字这么潇洒飘逸,倒真不像个女人手法,没了那样娟秀多姿,倒是显得刚健而遒媚,疏朗通透、点如坠石。”他胡乱着,也确实不知道怎样形容。想着自己那手毛笔字写得虽也不差,但是和她的字一比较,就真是的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这么一想,就有些沮丧了。

    只见她潇潇洒洒的写着,内容简单直白,“萧少爷的心意,宁曲心领不言。只是,宁曲一则非乞丐,二则也不愿乞讨,不甘受人同情可怜。这些钱,还请三少爷收回,外一百大洋,他日也会一并归还。”

    他看着萧清羽,萧清羽拧着眉,从她手里抽过纸张,沉默了半响,害得床上的人一副紧张的模样。

    他顿了顿,信手抬起他的下巴,这才展颜道:“宁曲?好名字。我喜欢。”

    被他握住下巴的人一愣,侧着脸躲过了,低着脑袋,竟然真真的又红了脸。

    萧清羽后拿着荷包去找桑采青,采青姑娘正在精心的研究琴谱,见他进来,忙迎上去。

    她远远边笑道:“三少爷,可来的巧,采青正要去找你呢!我昨儿凑巧得了本上乘的琴谱,正好看到一处,也不知何解,正要去寻你问呢。”

    完,就要拉着他的袖子欲要坐下。

    萧清羽不耐烦的甩开她的纠缠,沉声道:“你且松开我,什么琴谱,我是一窍不通。”又道,“就是原来知道的,现在没了兴趣,也忘得差不多了。”

    桑采青被他推得一愣,心里一疼,随即冷笑道:“这话怎么?如何现在三少爷连琴谱都不懂了?难不成过些时日,书画、棋艺也要一一遗忘了?最后,三少爷岂不是一无所知了?”

    “很大可能是这样。”他坚决的回道,而且那些书画,对弈什么的,他原就不怎么懂,如此这么忘了,也自然好的很。

    “萧清羽。”桑采青终于有些发怒,她忍的快要疯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曾经和他琴箫和鸣的人到底怎么了,为何在这短短时间内,就要如此残忍的对她?她想着那个春日,那位才情绝艳的男子在楼下百无聊赖,吹箫自遣,忽听到楼上传来相应和的琴声。而坐在楼上撩拨琴弦的她,心间顿时荡起春波,两人琴箫合鸣,丝丝入扣,宛若天成,心心相印。所谓知音,真是如此。

    她又想起清羽为了她不惜出卖父兄,帮助流年度过困难,更是因为爱她,甘愿得罪方少陵。为了她,可以放弃家业、放弃父母亲人,可以什么都不要。

    而面前的男人显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萧清羽,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眼泪自艾自怜的落下。她上前就扑到他怀里,哭道:“清羽,不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相互钟情,采青并不会离开你的,你是爱我的,采青知道。到底方少陵对你做了什么,老爷夫人又是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折腾自己,折腾我。我们不要这样了,看着你这样,我心里比什么都难受。”

    “桑采青,你这是何苦来呢?”萧清羽尴尬的张开双臂,欲要去推开她,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是不可能为了你做出伤害萧家的事情,方少陵对你是志在必得,我自问也没能力和他挣个女人,要是为了个女人让他一枪蹦了,多不划算啊!再了,你若真那么爱我,自然是不舍得我去死,对不对?好了,你乖一点,松了手。”

    桑采青听着这话,犹如雷劈一般不能动弹。萧清羽推开她,远远的站在一边,又笑道:“而且,方少陵本人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文才武略,又是少帅英雄独爱佳人,家里也是财权俱佳,你若是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的,我自然也是放心的。”掂量着,仔细想想,“我看菜青姑娘最近也好好准备准备,他怕是不久就会来迎娶你了,改日,我找个机会,也让你们见上一面,也解去方少爷半年来的相思之苦。”

    桑采青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面色难看。

    她桑采青要的是这样一种男人,心里只有她,为了她可以抛弃所有。这样,自己就不会和娘一样,落个那样的下场。她只是不想做个丫鬟,不想做别人的妾。方少陵曾爱她,第一次见到就对她心生爱意,还大方的出来调戏她,要自己当了他的女人,那时,她便知道方少陵的花心与随意。如果嫁到方家,他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而沉流云也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的摆设,那个没脑子的笨蛋不过就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什么青城第一美人?哼,她除了没脑子的整天大吼大叫,还会什么?一点一毫的算计也没有,方少陵是绝对不会喜欢那样的蠢女人。所以,她自然是好对付的。只是,只是方少陵太多霸气强势,心生拥有天下的心怀,自然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天下女人多的是,而早晚,他还是会抛弃自己的。

    萧清羽看着她出神,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又从袖口里掏出荷包,丢在桌子上,拧着眉,严肃的道:“还有,在萧家,你毕竟只是客,还请不要忘了身份的才是。宁曲是我带回来的人,你莫要去管她的事儿。”

    “哦?”

    “嗯。”萧清羽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不以为然,“也不要以我的名义什么,做什么,他在我屋子里,自然有我来照顾,不劳你费心。你只是该想着,什么时候嫁到方家,多花些心思在方少陵身上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