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们的情况放放再，先解决村子里的事情。

    这个人贩子村在偏远山区, 已经不能用偏远来了, 是两个偏远城市的交界, 很难管理。江凝报了警, 容洵联系了章程, 看看他那边媒体行业的朋友能不能帮忙发文，让这件事得到关注。

    俩人回了村庄, 一片死寂，跟一个活人都没有似的。

    再次来到老头家里, 一个年轻瘦弱满脸病态的男人正要把孩裹进被子里带走，江凝踹开门, 只一秒，鬼差哥哥已经到了男人面前，一把抢过孩子，男人吓得哆嗦了一下就坐在了床上。

    “偷孩子？自己村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瘦弱病态男哆嗦两下：“误会，误会, 是村长让我来的, 老头儿死了，让我把孩子抱到家里，怕饿死。”

    看起来并没在谎。

    江凝和鬼差哥哥对视一眼, 回头看向院子，隔壁房间已经火光一片了。

    先前对待长舌和血人也是这个手法吧？先让他们对偷孩子的人有感知, 然后再利用他们想快速找到那人的心理, 设计将他们害死。

    对付长舌这种斯文份子用侮辱, 对待血人那种鲁莽汉子用乱石砸死后分尸，现在到他们两个，算放火烧人吗？

    都是破茅草屋，火势一下子起来，夜晚还有凉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死在这里了。

    病态男似乎也明白过来要发生什么事情，看着面前一片火海，痛骂：“村长害我！村长骗我来带孩子，为什么想要我死，屋里还有个娃娃，他怎么忍心！”

    江凝和鬼差俩人很容易就能出去，带着病态男和孩子一起也不是什么问题。

    给睡梦中的孩子念了清心咒，江凝走到病态男面前：“你们村子的人想害死我们，你负责把我们引诱进来？”

    病态男颓然地摇着头：“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孙子出生两年就饿死了，村子里家里没人的孩，我能接济就接济。老头死了，村长他孙子能给我，我高兴坏了，能照顾几天我也愿意。”

    江凝和鬼差哥哥对视了一眼。

    如果这个村子里哪怕还有一个稍微有点良知的人，愿意出去作证，兴许会更好解决。

    “这里的事你知道多少？”江凝问出这个问题来，病态男立刻抿住嘴巴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棒子晕后，江凝把他扛起来，迎上鬼差哥哥的目光：“一会儿他醒了，就告诉他他已经死了，到时候什么能什么不能，就由不得他了。”

    鬼差哥哥笑着点点头。

    攒出一张符纸把所有火星都收进去，抱着孩子出了门，江凝寻着村长的家里去。本来以为会碰上个更凶的，没想到对方就在自己家炕头上坐着，脸上笑呵呵的，看到他们，既不惊讶，也不害怕。

    “来者皆是客，”村长倒了两杯酒放到桌上，招呼他们坐下，“是什么风把您两位大神给吹来了？”

    俩人没动。

    看来这老头是知道斗不过，准备用装糊涂的手段躲过一劫了。

    “王苟，八十二岁，三个老婆，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其中女儿们，两个溺死在井里，一个丢到山上，七个儿子里，两个卖了换钱，五个留在身边。在村子开展人贩子事业，经手的孩子有百来个，绝大多数交易出去，少数发现有病的，或者是女孩的，就丢到村子后面的破房子里，我有漏下的吗？”

    村长笑了笑，似乎这些人命和数字他完全不往心里去：“年轻人！成大事要不拘节！那我也不想偷女孩啊，又没人买，这不手下的人有新手上来的，紧张么，出手就失误了。偷回来发现有了病，这种事就是运气不好嘛，别多想啊。”

    江凝冷笑：“合着你以为我们来这里是跟你学生意经的？”

    “那你们是来干嘛的？”村长眉毛一挑，“这种荒僻的村子，谁还特意过来闹事啊，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你们两个本事大，我知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放过我这本生意，每卖出去一个孩子，我分你俩一人两万，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两万块钱，动不动心？”

    “去你的。”江凝抽出鬼差哥哥身后的长剑，“我现在就想砍掉你的狗头。”

    “别生气，别生气。”村长看着江凝动真格的，立刻举双手表示投降，“你有意见的话，你一个人我就多给你点，不行咱们再谈嘛，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要要杀的，这可是法治社会！”

    江凝一剑挑破村长身上的西装外套：“你也知道是法治社会？你偷了人家的孩子去卖，孩子的父母亲人怎么办？赚这个黑心钱你还好意思扮得人模狗样的？不怕死了下地狱吗？”

    村长完全不生气的样子：“我没偷啊，我就是当个中间人，那丢孩子的父母可怜，买不到孩子的父母不也挺可怜的，村子里吃不上饭饿死的孩子不也怪可怜的，牺牲了一个家庭，救活了我们三个家庭啊。”

    “无可救药。”

    剑尖已经到了村长的喉咙边，被鬼差哥哥拦住了：“不要动手，再等几分钟。”

    贫穷能饿死人，富贵也能害死人。

    “怎么着，姑娘，不敢了？”村长表情得意，“我的村子我的地盘，现在你们想走，可就不容易咯……”

    话还没完，脸色骤变，嘴唇发青，艰难地出声喊着：“药，药。”

    两个妻子都在隔壁房间里，能听到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鬼差哥哥掏出簿子：“比预想的还要多活了一分钟，便宜他了。”

    “八十二岁……比长舌和血男加起来都要多，天道不公。”江凝一口气憋在胸口。

    带着村长的鬼魂和一众鬼离开村庄，江凝看着鬼差：“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想见长舌一面，我讨厌没有告别就消失不见的人。”

    鬼差哥哥低头笑：“你的事，不会为难。”

    完，就把长舌放了出来，原来鬼差哥哥早就想着这件事……江凝也低下头笑了，害羞这种事，还会传染。

    看到长舌的时候，江凝已经认不太出来他，因为在地府受了不少刑罚，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憔悴虚弱。

    掏出符纸，把收起结界前，偷偷带出来的男孩放出来。本来戾气很重的鬼头，看到长舌的一瞬间，就呆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糯糯地：“爸爸。”

    长舌一愣，快速奔过来抱住他。

    长舌的儿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大病没有，病不断，照顾这样一个孩子，需要付出比一般家长更多的努力。

    亲生父母会照顾，人贩子不会，他们只看孩子漂不漂亮，优不优质，然后给他们定价。

    “我以前想，要是找到偷你买你的人，就把他们都杀了，再把你抢回来，可是……如果你被那样随意地丢弃死掉，我宁愿你好好地活在别人家里……”

    长舌语无伦次地着，一边一边哭。

    江凝叹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让那些丢孩子的家长，抱着希望下去比较好，还是知道这些孩子已经被害死比较容易接受。

    血人领着女儿，长舌领着儿子。

    江凝看了鬼差哥哥一眼，鬼差哥哥表情也很凝重，但还是双眼盯着她：“结果我不能完全决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一定可以再投胎，也不会再继续受罚。这个村子里活着的人，就交给你们人界的法律，死了的，我一定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惩罚。”

    江凝点点头：“谢谢你。”

    鬼差摇摇头：“和我……不用谢谢。”

    长舌看了儿子一眼，走过来跪在江凝面前：“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江凝抱着手臂看着他：“讲道理，我非常生气。”

    长舌低着头重复：“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江同学蹲在他面前：“你把后花园当成什么地方了？临时居住点？你知不知道，你不告而别，大家都很紧张你，怕你做傻事。”

    “你活着的时候苦，穷鬼被冤枉那么多年也很苦，倒霉鬼就是长相丧了点，贱鬼嘴贱就被投毒，后花园里大家都很苦，有什么事情，不能出来，大家彼此分担一下？”

    长舌以为江凝要责备他连累大家，听到这些话，抬起头来半天连一个字都不出来。

    江凝真的很生气，忍不住发脾气：“你要是提前跟我，我保证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结果，你不用受罚，想继续一起生活就一起，不想我就送你去投胎，你自己瞎解决个什么？后花园是个家，虽然我比较穷，没给你们什么好住处，但是你也不能无视我的能力，自己去送死啊！”

    着，两个鬼拍了拍她的肩膀，江凝正气不一处来呢，一回头，倒霉鬼和贱贱在她背后。

    “你们两个来干嘛？”

    贱贱看着长舌，难得没嘴贱：“送家人一场。”

    倒霉鬼也插着腰，假装气氛很轻松：“长舌我跟你，你偷跑害我连轴转发了几天订单，你子不厚道。”

    长舌垂下头，使劲憋住眼泪，看到贱贱身后，无头鬼和巧克力鬼头也走过来，终于忍不住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

    江凝别过眼去，鬼差把几只鬼收进簿子里，看着江凝：“只要他们能投胎，你们还会再见面的，穷鬼今晚已经在南城首富家出生了。”

    倒霉鬼惊讶得跳起来：“真的？！我要去看看穷鬼，顺便给他带份初次见面礼。”

    贱贱翻了个白眼：“你别去，你一去了，他家立刻破产，百年之后又是一个穷鬼，回来找你报仇，我一点都不拦着。”

    几只鬼一阵插科诨，巧克力鬼头又哭又笑地：“我们几个，没人会走了吧？我不想失去大家。”

    江凝看了鬼差哥哥一眼，鬼差哥哥别过脸：“我没看到你们，我看不到你们。”

    跟着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给这件事收个尾，江凝和容洵一起回学校。

    到了男女生宿舍的分别口，容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凝：“再见，明天见。”

    “？”江同学没反应过来。

    “你的，不喜欢不告而别。以后我们每次分开都要好好再见，见面就努力珍惜对方。”

    江凝抱着手臂凑过去：“你变成鬼差哥哥再把这句话一遍，我想听着那张害羞到结巴的嘴。”

    容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