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搓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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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事,尽在麻将桌。

    方寸之间,蕴含天地变化人伦大道。牌章“条”、“筒”、“萬”,是为天地人三才,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物;牌数一到九,乃表九为数之极;每颗牌有四张,则指代春夏秋冬

    不论是远近亲疏,只要坐在牌桌之上,来上一番掌搓指揉心算脑记,无论是什么人也都熟稔了起来,什么不开的事也都能畅所欲言。

    想当初川中乱战,多少司令督军便在牌桌之上决胜于千里之外。今日徐途远请远客搓麻,也算得上是效仿前贤之故尔。

    进入了东配房之后,牌桌早已摆好。窦天宝跟在徐途远的身后不敢胡看,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屋内坐好的几位客人。

    西面坐着的是一身黄军装,军帽随意的摆在桌角之上,军装的扣子全都咧开,此时正拿着湿巾把儿用力的擦着脖子,入夏的天气着实的炎热,就算是在凉爽的厢房之中也避免不了燥热。这个人窦天宝自然是认识,这是一位老熟人,**治安团长黄太。

    北面坐着的是个一身灰缎长衫的人,和黄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即便是天气炎热,这位客人也丝毫不为所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黑毡礼帽也稳稳的带在头上。窦天宝见到这人,当时心头就是猛地一跳。

    他确定这个人他昨晚在妓院之中并**看见过这个人,此前他也从来**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他却又认识,只因为他看过这个人的照片,这个人就是晋绥军混成三*暂编第三团团长,陈继广!

    在看到陈继广的那一瞬,窦天宝就知道今天来着了,哪怕接下来他什么都不做,只陈继广出现在徐途远的家中,这就是一件重大情报。

    “徐会长,您怎么才来呀,我们这都等了半天了。”

    一见徐途远进来,黄太这边就半真半假的埋怨了一句。黄太打仗不行,平日里孙子倒是装的一绝,他这话未尝**替陈继广的意思,之前虽然陈继广**明,但黄太看的出来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徐途远也听出了黄太的话中之意,连忙走过来笑着告罪一声,可陈继广显然是并不买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徐途远身后的窦天宝。

    “徐会长,这是?”

    徐途远先是一愣,随即暗叹了一声陈继广真够谨慎的。

    “这是我带来给咱们伺候局的,咱们这边打牌,他给咱们端茶递水,上两句笑话填点儿乐子。”

    听到徐途远这么,陈继广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徐会长,这有些不妥吧。咱们不是好了聊生意,你带个外人来?”

    见陈继广这样,徐途远连带一丝尴尬的笑,似乎是有些犹豫之后才到。

    “好吧,既然陈老板不喜欢,那我就让他外面候着”

    徐途远的话一半儿,窦天宝脸上是**任何的表情变化,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失落,虽然现在已经算是有了巨大收获,只是就这么走了未免遗憾,颇有几分宝山在前却进去不得的意味。

    当然,要是徐途远真让他出去,他也就出去了,毕竟就算是这个功劳他拿不到,也有黄太在场,大不了回头儿再绑架他一次,有一就有二,就黄太这样的软骨头也不怕他不交代。

    不过还没等窦天宝应是,坐在南面没看清脸的那个人话了。

    “别呀,老板。这个作艺的的玩意有点意思,我昨天跟着徐会长听了会儿,还有点儿没听够。咱们别驳会长的面子,能一起坐下打牌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窦天宝依然低着头不做反应,心里却猜起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陈继广见洪玄冰这么,心里虽然还有些顾虑,可一时间也不好再什么。只不过心里有些恼怒洪玄冰这个时候不向着自己话,他今天冒着风险出来,晚上连夜就得回军营,巴不得干净利落脆的就把事情给敲定了。

    至于徐途远故意带着窦天宝来,其实就是想吊吊陈继广的胃口。虽然是替**人做事,但徐途远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

    徐途远有钱有地,他也想着再寻点保命的段,再为自己挣下更多的钱。现在看来黄太是被自己给拿捏的死死的,而陈继广要是也投靠了**人,那他们这些**之间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所以他打算驯服了陈继广。

    洪玄冰那里又是另一种想法,被徐途远收买的他也怕将来什么时候陈继广会提防他,所以也想给自己换一个东家,帮徐途远上两句话。至于窦天宝,洪玄冰可是全程都没想过他会有什么问题,对方是徐途远带来的人,又不过就是个妓院里给人找乐的下**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好吧,客随主便。”

    陈继广有些气闷的坐了下来,他其实也不是怀疑窦天宝如何如何,只是他觉得这种掉脑袋的买卖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听去,依照他的心思什么打麻将全都不要,抓紧敲定了和**人合作的事宜完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徐途远根本就是想拿捏他一,故意带了个不相干的人进来,诚心不想让他提正事。

    坐下来之后,东风的徐途远率先掷了骰子起圈。陈继广里搓着麻心里是恨得牙根痒痒,想着这些人都不着急,自己却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要是在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让杜宗祥察觉了,所有人都别想好!

    窦天宝在中间心的伺候着牌局,徐途远是让他来笑话,他可不敢胡。来了是伺候这几位的,笑话也好端茶递水也好,都是为了让几位高兴,他在一旁花柳一气算怎么回事?

    在这样的场合上故意显摆可不是一件好事,惹出篓子来挨顿打是事儿,弄不好丢了脑袋都有可能,这个*月像他这样**艺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在乎。

    心翼翼的关注着牌局的变化,一边儿见缝插针的着话,随着几位主客老爷的话茬往下走,把人给高兴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这个过程中,窦天宝发现徐途远、黄太和坐在南面的洪玄冰可都是谈笑风生的,只有陈继广不爱话心事重重,只是闷着头打牌。

    偏偏这打牌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态,轻装上阵打牌从容,一会儿牌运就起来,可以是越打越好越打越美。

    徐途远得意的摸了一颗牌,指一搓面带喜色的塞进牌趟儿里,又拎出一张甩在牌池当中,再看他上的牌已然是有了听。

    “四条,陈老板要不要得上?”

    下家的陈继广显然**徐途远那样的好心情,吐了口气自己也抓了颗牌,到再一看和刚才打出去的一模一样,气的当场一摔,刚才要是留在里此时已是凑成一对儿,这会儿它还是一张闲牌!

    “六*!”

    陈继广的这副样子引得徐途远有些发笑。

    “陈老板,打牌这种事,和做生意一样急不得。事缓则圆的道理咱们可都懂,越急可就越容易出错,您是这个道理不是。”

    听着徐途远这么,陈继广的脸色依然不好。

    “咱们可不像徐会长家大业大,这单生意我可是全部的身下都压进去了,您慢点儿没关系,这次赔了还有下次,我要是赔了可就什么都**了。”

    既然徐途远不想明,陈继广也就耐下心和他打锋。听出了陈继广话里的催促之意,徐途远微笑了一下到。

    “陈老板,我还是那句话,这做生意就像打牌。打牌的时候要是**牌章,你怎么着急都没用。只有听牌了,才能等着胡的那张牌过来。要是没听牌,怎么着急都没用。听了牌,那也就不着急了,只要胡的牌一到,自然也就该你胡了。

    咱们的生意,现在就是听上牌了。听了牌就不要着急不要乱动,等着胡的牌到,要是乱动啊,反而容易出错。”

    徐途远老神在在的着,陈继广在一旁则是若有所思。而坐在徐途远对面的黄太这个时候话了。

    “诶,二位,二位,我咱们是打呀是呀?咱一边打一边成不?我这颗牌您二位到底要不要?”

    着话,黄太还从牌池里把自己打出去的那张二*举了两下。

    “嗐,您瞧我这眼睛,得亏黄团长您提醒了一声,我这不是胡了吗,各位,给钱给钱。”

    徐途远看着那张二*眼睛发亮,将里的牌往外一翻,得意的到。

    “嘿!我徐会长今天气可真旺,这四圈可就属您胡的多。”

    被黄太这么一恭维,徐途远也大笑了起来。而陈继广那边却是脸色差的不行,因为半天了他可是一把都没开胡,三人之中徐途远胡的最多,黄太和洪玄冰也是各有战果,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停的往外输。

    虽陈继广压根就不想打,可赌钱这种事儿一旦打上可就轻易收不了。因为这中间沾了输赢,人都是有胜负心的,打不打是一回事儿,输赢面上好不好看又是另一回事儿。

    其实牌桌上四人里的钱也都是徐途远准备的,陈继广输也就是输徐途远的钱。但他这半天可是一直输了,他堂堂一个团长本来也不在乎钱,哪怕是自己的钱他也不在乎,就是这面子他输不起。

    眼看着四圈打完,四个人要换一换位子,这在牌桌上的规矩叫换风。徐途远见陈继广的脸色愈发难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站过来的窦天宝。

    “宝子,你会打牌不会?”

    窦天宝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徐途远哈哈一乐。

    “会打就好办了,你快去给陈老板支支招,没看四圈陈老板都没开胡?你是怎么当的差?”

    窦天宝赔笑点头,心里却是早就乐开了花,正愁着没法跟陈继广搭上话。

    陈继广刚开始还有些抗拒窦天宝站在自己这边,不过来也怪,在听从窦天宝的建议打出几张牌后,他还真就胡了。

    其他三人乐得给了陈继广钱,陈继广这才诧异的看了窦天宝一眼,而后者仍是心的陪着笑。

    赌钱只在有来有回的时候,大伙才能都玩出乐子。有输有赢的打了几把之后,陈继广渐渐赌性上头,开始专心玩牌,心里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也开始和其他三人笑了。

    窦天宝见牌局终于是热了起来,才终于像个正经伺候局的,一边给陈继广支着牌,嘴里的笑话也是顺嘴就来,逗的四人前仰后合。

    “陈老板,您看这张牌下面都有两张了,里的这张就别留了诶,对,您把他打出去回头您再抓一个这,您不就有听了吗”

    窦天宝支招支的得心应,陈继广的牌也是越打越顺。窦天宝看着陈继广的牌章,嘴里不住的称赞。

    “您看,这把您要是胡了,您这胡的可还大呢。”

    听着窦天宝这么,陈继广也是乐的合不拢嘴,也学着徐途远那样用指搓牌,转头看着窦天宝笑着。

    “宝子,这把我要是胡了,可就真是你的功劳。”

    着话,陈继广的眼睛突然一亮,将里的牌猛地往桌子上一按。

    “胡了!门前清、***、暗杠、杠上开花单吊幺鸡!我列位,这把可还是我坐庄吧?一百二十八翻!给钱给钱!”

    看着陈继广得意的样子,徐途远假意恨的摇头。

    “得,这把可是输的大,之前赢的全赔出去了。我宝子,你到底是那一头儿的!让你支招,你这也支的太过了!”

    其实输赢都是他的,他故意这么,就是让陈继广高兴。窦天宝则是赔笑着作揖。

    “我当然是您这一头儿的了,您不是让我给陈老板支招,我敢不尽力办事吗?”

    窦天宝这么一,徐途远笑骂他狡辩,其他人也都是开怀大笑。陈继广看着眼前堆着的银洋,一时间心情大好,可毕竟是一团之长,倒也不至于贪徐途远的这点儿钱。

    当即拍着窦天宝的肩膀到。

    “宝子呀宝子,你子还是真灵,拿好了,算我提徐会长赏你的。”

    着话,将桌子上的银洋朝着窦天宝这边一扫,窦天宝哎呦哎呦的掀起褂子上的前襟儿往上一兜,将扫下来的银洋全都接住,发愣的看了一眼陈继广,又求助似的往徐途远这边看过来。

    “看我干嘛?这都是陈老板大方,你还不谢陈老板的赏?!你子也老大不的了,这些钱给你拿回去买个媳妇,以后也算是有家有室的了。”

    听着徐途远这么,窦天宝耐着心中的厌恶,谄媚的朝陈继广往下一跪。

    “宝子谢陈老板赏赐。”

    嘴上这么着,窦天宝心中想的却是:

    “你们这些狗**,等着吧,早晚有你们好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