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八十九个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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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十几年,贾子兰对多女帝的是漠视,像这样含怒的神情都是少之又少,更别还可能是疑似生了醋意,女帝那半日的烦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没了。

    她拨开聂珏的手,先对她道,“天恐怕黑了,你回去吧,只管去做,剩下的朕来担着。”

    聂珏便温顺的做了跪别,走到贾子兰身旁时,她明显感觉到这人的眼神盯着她,侧目便和她对上了。

    贾子兰的视线隐着警告,聂珏半露微笑与她一颔首,人就出了门。

    “子兰,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聂爱卿也没惹到你吧,”女帝故意的问。

    贾子兰远远站在门旁,眉目冷成了烟,隔得远,她看着那座上的人竟觉得陌生,只淡淡道,“微臣听闻帝王多情,只当陛下和一般的君王不同,原来陛下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的。”

    女帝从座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想如往常般牵她的手,却被她迅速的躲开了。

    “刚刚朕头疼的太厉害,聂爱卿好心为朕按了两下,便被你撞见了,早知朕定不让她碰了,”女帝露出委屈的样子,连眼里都冒出了泪,“朕只爱着你,这么多年,你见过朕找了谁没有,朕和聂爱卿从前往后都只是君臣的关系,在朕心里,她又怎比得上你呢?”

    贾子兰听着话,看她像女儿般的跟着自己撒娇,心底的寒意却凝聚成了一把刀,一把杀人心的刀,她蜷起葱白的指将女帝眼角的那滴泪勾住,慢慢的伸出舌头舔尽,神色间满是遮不住的欲,“您有多爱微臣?”

    “在这世间再不会有人如朕这般爱你,若有,朕便杀了他!”女帝被她的皮相所惑,她心里感叹着,这倾国的佳人,唯有她才配拥有。

    贾子兰笑的极其轻薄,看她如痴儿般的凝视着自己,手指点到她的胸口道,“微臣要是死了,您的心会痛吗?”

    女帝被她一碰,身子就软倒在她身上,口中隐有泣哭道,“别死,你若不在,朕还怎么活,朕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贾子兰低首注视着她已紧闭着眼的脸,徒然的凄苦一笑,随即搂住她的腰,带着人进到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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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掀起改革之风,塞北也处在随时被匈奴人吞灭的危险之中。

    高庭渊携五万人在十五日时赶到了地方,陆虎师一片衰败之色,这十五日若不是陆瀚的副将张武福撑着,可能他们都等不到高庭渊的到来。

    “张副将,带本官去见陆大将军,”高庭渊才刚下了马,一口水都没喝,就急着要去见陆瀚。

    本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引得张武福心里不快,这些时日他在陆虎师里有绝对的话语权,谁人对着他都是恭恭敬敬的,高庭渊一来,便对他呼喝,叫他怎么不愤。

    虽是气愤,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将人接进了主营帐中。

    高庭渊走到床前,见陆瀚身体僵硬,瞧着肢体是动不了了,连口鼻都有些歪斜,看情形是不能正常话了,这确确实实是一副中风的模样,他转头问张武福,“竟这般了,军医看了,陆大将军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唉……”张武福眼中带悲,哀哀道,“只怕是不能了,将军大人戎马半生,到如今落得这个地步,下官真是……”

    他后面话没完,便捂着脸似要哭,高庭渊望着床上的陆瀚,看他像是想话,可一张口,口水就流出来,却不了一个字。

    高庭渊内里都不免感慨,转了身往出走,口上道,“两批粮草是不是都到了?”

    张武福道,“前一批昨日刚到,后一批十日前就到了,下官自作主张将那来迟的押运官给抓了……”

    高庭渊偏身往他脸上瞧,瞧的他神情一凛,方道,“做的好,带本官过去吧。”

    张武福便带他过去了。

    高庭渊进到关人的营帐中,一眼看到那被绑的押运官,失声道,“许有乔?”

    “世,世子爷……”许有乔被绑在角落里,看样子是没受什么大罪。

    高庭渊望向张武福。

    “下官还有些事要做,就先出去了,”张武福很有眼力劲儿的告退了。

    高庭渊等他走的远了,人才进到帐里,挑了个能坐的地方,抬腿往下一坐,道,“许有乔,想不到你胆子这么肥了,粮草你都敢怠慢,延误军机不怕圣人斩了你的脑袋?”

    许有乔艰难的朝他的方向挪,奈何被绑的太牢实,没动几下,人就跟个车轱辘似的,倒地上滚了两下,他憋着满眼的泪朝高庭渊道,“世子爷,您看看人,人有那胆子吗?”

    “粮草是你押运的,这一路就你是个头儿,难道你的手下不听你的话,故意拖着的吗?”高庭渊乜着他道。

    许有乔冲着地猛磕头,“世子爷,粮草过慢,是人的错,可是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你被谁逼?谁敢逼你?粮草乃是重物,你遭人逼迫为何不提前同圣人?”高庭渊两步走到他身前,抓住他的后襟将人拎了起来,厉声询问道。

    看着他那一脸的凶煞之气,许有乔肝胆都似被震碎,身下一湿,竟是被吓得尿了裤子,他颤着身子直哭,“……人出行前,侯爷寻了人去话,言明了要让人迟些时候到,人自来就听侯爷的,您让人怎么办啊?”

    “你敢栽赃!”高庭渊一把把他扔到地上,抬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怒道,“我父亲再不明事理,这种事他都不可能做,你当本官是三岁孩好糊弄吗?”

    许有乔口中鲜血都冒出,嘴里还是道,“世子爷,若不是侯爷吩咐,人如何有这胆子犯下这杀头的大罪,,人的父母妻儿都在侯爷的手里,您当人是愿意的吗?!”

    高庭渊的脚压着他,压的他连喘息都十分艰难,“我父亲已不管这些,你分明是在栽赃,以为本官不敢杀你?你受何人指使!要让我父亲和圣人离心,让大齐遭受侵害!”

    “您,您当然是站在侯爷那边,人怎么您都不会信,若,若不是人来迟,您以为您会有机会来,侯爷早看中了陆虎师,陆瀚不出事,您以为圣人会要您过来?”许有乔快无法呼吸,他又急又快的着,“您杀了人是可以,可人那一家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放过他们吧,人就是死,也死的安心啊……”

    高庭渊煞红了眼,脑中的怀疑和惊惧相互抗争了,最终他一脚踢开了许有乔,看他抱着身子在地上咳出了血。

    高庭渊抬手一掌将营帐中的桌子拍裂,那种难以言表的失望艰涩缠上了他的心头,高仲瑾贪权重势他从来知道,可他还是不信他敢将手伸到陆虎师这里,但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他起了杀心,这人留不得,就算是他父亲的错,他也不能让女帝知晓。

    高庭渊沉下了眼,蹲身过来,五指成爪扣上了许有乔的脖子,瞧他挣扎的越来越无力。

    他倏然放开了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杀一个许有乔是能保高仲瑾无事,可难保这次之后,高仲瑾就不会停手,得了权势的滋味太好,高仲瑾的贪心只会越来越大,唯有,唯有给他吃个教训,他才肯安分的在家中待着。

    “上户大人,您劳累了一路,饭菜都已备好,您过来用膳吧,”张武福从外面进来,见高庭渊丧寒着脸,也怕触了他的霉头,道,“下官是不是搅到您了……”

    高庭渊把身上的灰拍干净,指了指许有乔道,“找个军医来,给他看看。”

    张武福欠身答应着,便招了军医过来给许有乔治伤。

    过了中午,高庭渊招来所有军官来帐中问话。

    “诸位这数十日不易,本官在此给诸位呈谢了。”

    张武福先还了手礼,“上户大人客气,本是下官们该做的。”

    高庭渊是个冷面的人,客套话讲完,他道,“如今匈奴人是个什么情况?且与本官一听,也好早做决断。”

    “匈奴铁骑差不多有二十万人,和我们只有五里远,随时都可能攻过来,”一副尉道。

    “这连着十几日,若不是张副将撑着,恐怕我们还得往后退,”另一校尉感叹道。

    张武福暗暗自得,明里还是道,“都是大家伙一起扛下来的,上户大人过来了,我们也好喘口气了。”

    高庭渊瞥眼在他们几人中,倒没就着这个话往下,只道,“前方阴平道已沦陷,后方是襄武城,那些出逃的百姓大约都进了城里,咱们不能再退了,得。”

    “咱们陆虎师受伤的人也不少,您带了五万人来,真算下来能的,也就十八万,要是硬跟他们,我们可能吃亏,”那校尉道。

    高庭渊盯着他,“二十万匈奴,也是往虚了,你们陆虎师和他们了这么多年,比本官应该清楚吧,这塞北地势平坦,就是设陷阱也容易被他们发现,你们也是过来的,怎么本官来了,你们反倒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