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百零三个澹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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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庭渊跪了近四个时辰,起身时双膝都是酸疼,他心里记着聂珏,出了宫门径直入聂府。

    刚有厮也带了胭脂丹回府,正好和他撞上,便直接给了他。

    董朝跟在他后头汇报着,“世子爷,聂大人晕了一次,瞧着不大好。”

    “太医了什么?”高庭渊问。

    董朝胆瑟的瞅着他道,“尤大人,聂大人怕,怕是活不长了……”

    高庭渊喉间发紧。

    “不,不过,尤大人若是往后慢慢养着,也不定就好了,”董朝补上话道。

    高庭渊听着话就进去了院里。

    他推门进到里面,就见戚婉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她的一只手竟贴上了聂珏的脸,那只手带了一丝胆怯的试探,仿佛连碰她都是奢求。

    高庭渊猛抓住那只流连忘返的手,提着就丢出了门口。

    “她不是你能碰的,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若再叫我发现,我定杀了你。”

    高庭渊看她的眼神极其阴戾,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戚婉惧怕的朝后退。

    高庭渊反手将门关紧,站到床侧,便见聂珏睁着眼凝视他。

    “吵醒你了,”高庭渊俯身在她脸侧亲了亲。

    聂珏抬起双臂抱住他欲离开身体,微张着唇咬上了他,“女人的醋您也吃,往后谁还敢近我身。”

    “谁让聂大人长得太好,是个人都惦记,我不看紧了,要是被别人叼走了怎么办?”

    高庭渊脱了靴溜上了床,蒲扇似的手抱上了她的腰身,一点重劲都不敢放。

    聂珏趴在他身上,垂眸望着他,那眼里的深色谁都看不懂,她歪过头往他的嘴上吻来,亲吻里的杂乱无章逼得高庭渊渐失理智。

    高庭渊托着她巧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往下研磨轻啃,耳侧伴着她细微到听不见的喘,胸腔里燃气的□□恨不能将她一起吞噬。

    聂珏轻眯着眼,感受着那愉悦淹没她,她极慢的将手放到腰边,解开来腰带,抓着高庭渊的手放进来,由他将自己剥了干净。

    那细腻的润白露了出来,高庭渊便被迷了眼,探头埋上了她的身。

    聂珏闭着目仰起头,那纤长的脖颈决绝的毫无生气,任谁都可能一手将其折断。

    高庭渊便在此时顿住,他忍耐着替她将亵衣穿回去,手掌托着她的头放进自己的颈窝处,溺着声道,“甘棠,你快快好起来,好起来我们就成亲。”

    “……您真以为我们能成亲?”聂珏幽幽道。

    高庭渊想起来进府时厮给他的胭脂丹,取了一颗放进她的嘴里,瞧她咽下去了,才放心道,“谁都阻止不了我要娶你。”

    “我已爬上了吏部,朝中一盘散沙,圣人需要我,她不会轻易放我入内宅,”聂珏道。

    高庭渊低头,用鼻尖蹭着她,“我等的,蹉跎多年,我才等来你,便是圣人不放你,待朝中大定,我便掳了你一起回江都,不做官做商人,看她还能什么。”

    “不嫌弃我是个老姑娘?这京里的年轻姑娘多是爱慕着您,您就为了我这朵昨日黄花放弃了那些娇嫩的女儿家?”聂珏浅浅的笑。

    高庭渊道,“她们有父母家人,你只有我,若我都离你而去,那你多可怜。”

    聂珏低下了眼。

    “甘棠,如今你的身体实在不能太过劳累,那大理寺卿要不然你就卸给其他人担着吧,马上会试要到了,你怎么分心给大理寺?”高庭渊。

    聂珏,“朝里失了半数人,便是我想卸任,也没人能撑得起,等会试过后吧,到时候有三百新官入朝,我放手也轻松。”

    高庭渊伸进她的长发里,将那因先前意乱情迷时乱的发梳顺,任它们流淌在自己的臂弯里。

    “宫里的贾大人没了,圣人伤心了许久,若是缓过来还好,但若缓不过来,到头来还得你受罪,”高庭渊揽紧了她,“甘棠,我真想把你藏起来,谁都烦不到你。”

    聂珏蓦地发起了抖,她缩进高庭渊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得住那从心底淌出来的哀痛。

    高庭渊不疑有它,亦用两只手牢牢的将她束在胸前,问道,“冷了吗?”

    聂珏微哑着声道,“冷,这天怎么这么冷?”

    “京里的天怪的很,这两天反常,些许下月会暖和,”高庭渊道。

    聂珏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您爱我什么?”

    “这让我如何,初见你便觉得你生了副好皮囊嘴却毒,后面与你相处才知你本性纯善,你问我爱你什么,我倒回答不上来,”高庭渊曲起手指抚着她的颈项,冷峻的面容看她时都有柔情浮上来,“甘棠,我从来没问过你,你爱我吗?”

    聂珏定定的看他,弯眼一笑,“不爱,我从来没爱过你。”

    高庭渊抱着她的手一松,任她滚离,他呆怔着重问道,“你什么?”

    “高庭渊,我不爱你,”聂珏道。

    高庭渊支着身体朝后退,未想却掉下了床去,他恍惚地坐在地上回忆着她的话,看着她冷漠的脸,还不信道,“你,你再一遍。”

    聂珏起了身,下床来蹲在他身侧,轻蔑的勾着唇靠近到他耳边,字字带刀道,“将军大人,儿女情长的游戏本官玩腻了,您竟还真的沉溺其中,笑话本官看够了,您哪儿来就滚哪儿去,别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本官身上下不来,本官没那个闲工夫天天和您缠缠绵绵,便宜您也占够了,往后可别本官负心。”

    高庭渊难过的大口大口喘着气,连眼里流出了泪都察觉不出,只那么一瞬,他就腾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看她透不过气,看她视死如归的合着眼,他终于放了手,随她倒在地上微微的喘息,那后背上纤瘦的胛骨翘起,像顷刻就会飞走的蝴蝶,他到底还是心疼了,弯腰将她抱起来送上了床,随后便急冲出了屋。

    聂珏伏在被褥里,眼角的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掉,她张着嘴吸气,如濒死的鱼,可那疼却一点都没缓,反而像是锥进了她的心口里,誓要在她心上凿了一个洞才罢休。

    “大,大人。”

    聂珏侧过脸,戚婉逆光而来,她微吁着声道,“过来扶我。”

    戚婉托住她伸过来的手,惶恐又不安的牵引着她下了地。

    “你怕我,”聂珏道,她镇静了,掬起水给自己净了脸。

    戚婉服侍着她穿好棉袍,注视着她颈间的红痕道,“不怕的,您的脖子……”

    “用热水敷一下就好了,”聂珏淡淡道。

    戚婉低眉顺眼的拧紧热毛巾,道,“大人抬一下头。”

    聂珏顺从的抬着头,露出了脖颈,那一圈手印不重,只是她的肤色白,倒显出来了。

    戚婉弯腰将毛巾敷了上去,她们两人距离过近,戚婉的目光禁不住的在她面上转,含烟眉,唇瓣绯浅,这样薄情的美人,谁不喜欢?

    “好看吗?”聂珏戏谑的问。

    戚婉连忙避过了眼,老实道,“大人好看的……”

    “好看的东西看多了,就容易生念想,”聂珏举起手,贴着她的额轻轻一敲,“虚妄是害人的东西,你不需要。”

    戚婉似懂非懂,不敢再看。

    聂珏眯起了眼,感受着那热气散开在她的颈周,她道,“你养的那只羊可喂食了?”

    戚婉脚一跳,咋呼道,“啊,我忘了!”

    聂珏拂下毛巾,倒了杯水给自己解了渴,“我随你一道过去吧,塞北的羊我还是头次见。”

    戚婉抿着唇跟随她出了屋子。

    太阳出来了,照的人倒是温暖,聂珏坐在骁骁的秋千上,骁骁的那只猫爬上了她的膝头,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黏黏的叫唤着。

    聂珏细细挠着它,眼睛却是盯着院中一直在咩咩叫的羊,她问戚婉,“京里的草它吃的惯?”

    “大人,它只要有草吃就好,不挑食,”戚婉,“不过燕京的地方,草原羊没法四处跑……”

    聂珏安静的点头。

    时间在这样温煦的氛围里缓缓流逝,那只羊吃饱了,摇着尾巴在院里散步,戚婉走到秋千旁站好,才刚要和她话,忽觉一阵恶心,便急速跑到墙边干呕了起来。

    聂珏等她呕完,望着那地上的脏物,她问道,“吐过几次了?”

    “……前天就吐了,”戚婉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聂珏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恐是着了寒,府里人也没个细心的,都不知道给你请个大夫。”

    她拉过戚婉,出了南苑门,去寻王婶。

    王婶在堂屋用柳枝点了水四处撒,骁骁跟在她身后也捏着柳枝像模像样的学做着。

    聂珏一进来,骁骁便把柳枝的水绕着她撒了一圈,聂珏往他头上摸了摸,“干什么?”

    “给大人去去晦气!”骁骁道,才完,鼻下一凉,竟是流出了鼻血。

    王婶忙用布帕塞上他的鼻孔,骂道,“让你贪吃!补的太多,天天流鼻血。”

    骁骁便歪着头哈欠,柳枝往她手里一放,朝聂珏躬身,“大人,奴才要去睡会儿。”

    聂珏在他脑门上轻敲,便放他跑了。

    “王婶,去请个大夫回来,婉婉刚刚吐了,大约是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