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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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后如今已经年近六十,头发花白,面上长满了皱纹和褐斑,整个人精力大不如前,只有一双眼眸仍然闪烁着利光。

    当妣凰娥进来,将事情给她听以后,她转动着晦暗的眼眸,沉思了一瞬,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道:“妣云罗于你王兄来倒是衷心得可以,但是对于母后和你,怕就得另了。”

    这些年,晋晟王与她渐渐疏远,武后知道这其必然有为后宫之女挑唆。

    而这些人,她最怀疑的就是和侄女黎后对着干的冯妃,可是算算冯妃入宫的时间,与她同晋晟王生出嫌隙的时间又对不上。

    可若是宓氏和妣云罗,她们皆依靠着她,更犯不上这样做,因而她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直到今天,听晋晟王待妣云罗妣她亲妹妹还好,她才有所觉察,不过还是不太确定。

    毕竟宓氏没有儿子,妣云罗也不过是个的丫头,而晋晟王到底是她所生,若她要处死她们,他难道还会拂了他这个母后的面子,所以她觉得宓氏母女并没有那个胆子敢反了她。

    “凰儿,妣云罗对你我是否衷心,只需一碗药便可试知。”武后当即把宓氏为了投靠她,喝下绝孕汤的的事同妣凰娥了。

    “母后,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些年我同姐尚算亲厚……”妣凰娥虽然有些骄纵野蛮,但还没有泯灭少女的天真,因而此刻便有些拿捏不定。

    “凰儿,只有和你一母同胞的人才值得你真心以待,你姐妣云罗不过是个庶女,白了同个奴仆差不多,你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姑息养奸。”

    武后望着自己模样天真的女儿,忍不住怜惜地一叹。

    这些年,她把这个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令她不知道世间险恶,可是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想到这后宫血雨腥风的生活,便不由得后怕,怕自己的女儿嫁去诸侯国被人生吞活剥,因而她不由心软。

    从前看重的权利和地位,如今蓦然回首,发现它们其实就宛如带毒的□□,不停的蚕食人心,令人一刻也不得欢愉。

    “罢了,此事,你不愿做,就让母后来替你办。”武后宠爱得抚摸了一下妣凰娥的鬓角,语气柔和道:“都女追男隔层纱,你喜欢那池砚,就放去追求,就算他不喜欢你,也好歹能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

    武后还不知道何为喜欢,何为男女之情,便懵懵懂懂地嫁给了晋枭王,接着便成了威严的王后,她从来没有被感受过被疼爱的滋味,也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因而便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体验。

    当然,如何那池砚不识好歹,她便送他一程。

    武后想着这些,眸光划过一丝冷光。

    妣凰娥却并未察觉,只声含哽咽地道了一句母后,便感动不已地搂着武后的脖子,心有些心怀愧疚的垂下眼帘。

    宓氏与王兄的事,她也不想瞒着母后,可若是出来,母后与王兄必然会伤了和气,并且,母后身体也大不如前,要是气坏了怎么办?

    “好了,你这样爱撒娇的性子,母后怎么会舍得将你放到看不见的地方。”武后轻轻抚摸这妣凰娥的脊背,似乎把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到了她身上。

    *

    时移世易。

    武后已经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到诸侯国去,因而当初想要让妣云罗当媵从的想法便搁置。

    原本她想着宓氏母女这些年还算衷心,她会给妣云罗挑一个好一点的诸侯王,让她风光嫁出去。

    只是如今这母子两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乖巧。

    “吕俾,你就按照当年的药熬,然后端到秋露台去,若是那宓氏的女儿没有犹豫就喝下,我便容下她们,若是她稍有反抗,你便让人压着灌下去,伤死不论。”

    “诺。”吕俾闻言退下。

    当年那个药方被女医辨别出来后,便写了一个完整的药方,武后自己留了一份,还给了自己的侄女黎后一份,如今吕俾将其从一个黑匣子里翻出来,便亲自去女医处取药,并守着下人熬制。

    吕俾陪在武后身边多年,最会拿捏分寸,听她的语气平淡冷然,便知道这药能下几分。

    女医,对于刚来癸水的女孩子,只要一整包药下去,女子以后便再也不会生育,甚至日后常常伴有体寒之症,每到月事来临之际,便会痛不欲生。

    吕俾想着宓氏母女同她一样,不过是王后的奴婢,可是却因为生了好相貌,而过着主子的生活,当即把一整包药都到进了沸水里。

    守在炉子边等了两个时辰,等药出炉之后,她面色因兴奋变得有些狰狞,指微微颤抖着将药盅装到食盒里,便带着数十个高大的健仆杀气腾腾地赶往秋露台。

    *

    只可惜秋露台早已不是从前的秋露台,所以当她才到门口,便有下人去禀告了妣云罗。

    因而当吕俾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妣云罗已经摆好阵仗等着了。

    “不知吕嬷嬷过来有何贵干?”夏槐站在妣云罗身边,见到吕俾,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今日,武后想知道公主是否对她衷心,因而特意让老奴端来了一碗绝孕药,不知公主是喝还是不喝?”吕俾瞧着妣云罗那张神仙妃子一般的容貌,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当即便不容分地将药盅端出来,递到妣云罗面前。

    “我对母后自然是衷心无比了。”妣云罗桃眼分含笑地望着吕俾,待双拿稳了那碗药之后,当即面色一冷道:“吕俾意图谋害于我,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随我去面见王兄。”

    因为晋晟王时不时就要来秋露台与宓氏私会,所以为了保密,他给妣云罗挑了好多个身不错的侍从,因而当妣云罗厉声喝下的时候,他们立即冲上来,将吕俾等人拿下。

    “大胆,反了,反了。”吕俾被抓住后,仍旧气势汹汹道:“公主,你竟敢反了武后,你不想活命了么?”

    听了外面的动静,躲在里面的宓氏终于忍不住情急地奔出来。

    “罗儿,你这是干什么呀,快放开吕嬷嬷。当年阿娘喝下这药不是好好的么,你喝下去也不会伤身体,总好过得罪了王后,没了命强呀,”宓氏的心简直要吓到嗓子眼里了,她知道妣云罗有能耐,但是却不相信她有能耐扳倒武后。

    听了宓氏的话,妣云罗如今一点情绪变化也没有了,只对着下人淡淡吩咐道:“把我阿娘拉下去。”

    这秋露台真正的主子是妣云罗,下人一听她吩咐,当即把宓氏给拖了回去。

    没了宓氏的阻拦,妣云罗让夏槐端着药,当即把吕俾一群人捆了,带往朱雀台。

    *

    今日休沐,秋高气爽,晋晟王坐在朱雀台,左拥着采莲,右拥着冯珺莹,正在一观景台上,欣赏歌舞,好不欢乐。

    “爱妃,你们不知道我这妹有多么厉害,想当年寡人还是太子的时候,多亏了她……”

    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被令伊公仪长和郗哲狠狠拒绝这件事,晋晟王每每想起,心里就会隐隐作痛,不过事到如今,他一想到郗哲那天对他折服不已的模样,就不由感到一阵快意,就连曾经的困苦折磨也变成了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

    “寡人知道他们面上臣服于我,可心里却瞧不上我,如今……嗝,还不是要拜倒在本王的英明神武之下。”晋晟王喝得面红耳赤,了一个酒嗝之后,更是将一股一股浑浊的酒气喷到了冯珺莹脸上,十分难闻。

    不过冯珺莹却完全不躲避,反而还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陶醉不已的样子道:“大王一直是那么的有男子气概,令妾身魂牵梦萦,而那些大臣们,他们大概离您太远了,所以无法发现您的好。”

    “嘿嘿~,爱妃得对极,那些大臣都是有眼无珠的家伙,寡人纵使是明珠,亦只有妹和爱妃您这样的人才能赏识,尤其是妹……”

    晋晟王着着,便不由将妣云罗这些年帮他干了什么出来,冯珺莹听了面色不由一变,眼里流露出惊诧不已的表情。

    公主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在鹊巢里长大的斑鸠,被王后养得盛气凌人,不知深浅,可如今听了晋晟王的话,她才恍然知道,这个公主竟然心思如此深沉,将利爪藏得教任何也没有觉察出来。

    冯珺莹靠在晋晟王怀里,面色变了几变,最后斜瞅了一眼温柔静默的莲妃,见她目含担忧,不由若有所思了一下,接着眼珠子一转,便忽然拿着帕,暗暗抹泪,声啜泣起来。

    方才她还笑靥如花,如今却忽然一反常态地哭了起来,晋晟王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心疼道:“爱妃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就哭了?”

    “大王,公主帮了你如此大忙,可是臣妾最近却听到了很不好的言论,大家都公主她倚门卖笑的歌女一样,靠出卖美色令世家子弟为她出钱,还她祸国殃民的妖女……”冯珺莹双眼通红的望着晋晟王,两滴清泪缓缓从美眸无声滑落:“妾身听公主被人如此诟病,便忍不住心神战栗,害怕有一天妾身也……”

    冯珺莹面上浮现出一股物伤其类的萧瑟,晋晟王瞧了,还不等她话完,便忍不住将酒盅狠狠地砸落在桌子上。

    “何人竟敢散播如此谣言,伤害妹的名声,教寡人抓出来,定要拔了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冯珺莹见晋晟王震怒不已,不由害怕地抓紧了他的衣襟,但低垂下的眼眸却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她冯珺莹从一个宫女能爬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敢看任何一个女人,公主对晋晟王的影响竟然如此之深,尤其是在她发现莲妃可能对她衷心耿耿的情况下,她自然要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