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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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换成苟宝菩在这里, 指不定真的会进行恶意收购,私下再敲竹杠。

    笑脸商人和神秘男子是同行,不好把事情做绝, 于是有意用沉默拖时间,等着对方做决定。

    许久, 雕像没有动静, 笑脸商人挑眉……这是准备装到最后?

    一番折腾下早过了凌两点,苏尔相当困倦, 强撑着精神心催促:“估价多少?”

    笑脸商人叹道:“不符合收购条件。”

    苏尔眼一眯, 困意去了一半, 那就是雕像绝不可能是正常道具。

    带着疑惑绕着人头像转悠一圈:“原来是个邪物。”

    神秘男子不计较差点被卖掉,反正能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就好。

    苏尔看向纪珩,摊了摊手, 表示无能为力了。

    “找个笼子关进去,”纪珩回忆一番房间的布置:“老鹰标本下有铁链做装饰,一会儿拆下来拴在脖颈处, 再贴几张符,应该跑不掉。”

    笑脸商人越听面色越古怪, 这和拴狗有什么区别?

    雕像嘴角的弧度已经从上扬变得下抑, 周身萦绕着一股暗黑癫狂的气息,笑脸商人实在看不下去, 假模假样在雕像头顶轻轻拍了下:“不用那么麻烦,我替你处理好了。”

    苏尔狐疑地望着他, 这么好心?

    笑脸商人正色道:“顺手, 不影响大局。”

    苏尔摸摸下巴:“所以雕像既不是道具,也和副本无关,存在的意义大约只是为了误导玩家。”

    “……”

    得出结论, 他再次了个呵欠,摆摆手对纪珩:“没事了,洗洗睡吧。”

    一前一后上楼,苏尔这次连卧房门都没关,卷起被子沉沉入睡。

    笑脸商人在原地站了会儿,摇摇头,无语地看了眼石雕:“何苦。”

    语毕,消失得无影无踪。

    咚咚。

    咚咚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尔被噪音吵醒。再一看纪珩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正盯着窗外面看。

    老鹰用翅膀拍着窗户,力道不大,比起昨日砸缆车玻璃要好很多。

    苏尔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还有一部分敲击声来自楼下,连忙穿好鞋披了件外衣下去。

    “早上好。”隔着厚重的门板,外面的人好像知道有人来了,娇笑几声:“需要特殊服务么?”

    苏尔轻轻按揉着眉心,缓解睡眠时间太短带来的痛苦,正要开口拒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告诉她,需要。”

    苏尔回过头,纪珩应该是刚洗了把脸,头发丝还沾着水珠,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可我们没有钱,而且这是违法的。”

    纪珩:“不付钱就不存在金钱交易,事情性质自然变了。”

    苏尔目光一动:“有道理。”

    双方探讨的声音丝毫不收敛,朱媚听力极佳,声音不复之前甜美:“开门。”

    纪珩点了点头,苏尔从容按下门把手。

    朱媚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手中端着托盘,白布遮盖住了里面的东西。进门后她主动掀开,露出数根银针和色料。

    “这是……”

    “纹身的工具。”

    苏尔皱眉:“你这技术太落后了。”

    现代人已经有了纹身机器。

    “……不过,因为古老反而显得别具一格。”苏尔仰头想了片刻,笑容爽朗道:“这应该也算古法传承的一种。”

    一分钟前还有些难看的脸色多出一丝笑意,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朱媚不免多了两句。

    被搁置在角落的雕像冷冷注视着这一幕,暗中呸了一声,先是故意制造话不过脑子的形象,又委婉地将对方捧到一个高大上的境界,瞬间擒获好感。

    无耻的套路。

    朱媚:“你想纹什么?”

    苏尔思忖后:“鹰。”

    朱媚看向纪珩,后者淡淡道:“一样。”

    拉了把椅子坐下,苏尔主动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他本身就是冷白皮,细腻程度远超一般人。朱媚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银针刺入皮肤时,苏尔面色几乎没有多少变化。

    并非强忍,在经历过守墓忠仆用藤蔓钻入五脏六腑拿出那颗神秘之眼后,他的抗疼能力提升不少。

    正常情况下,纹出来的图案应该是一只青色的老鹰,然而朱媚的作品相当生动,每一种颜色过度都有,纹完敷上一层白纱,在上面喷了点药剂。

    一阵刺骨的冰凉感瞬间渗入体内。

    苏尔了个寒颤的功夫,朱媚掀开纱布,先前的血痂消失不见,只剩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

    纪珩递过来一张纸,苏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视线在纹身处久久不曾移开。他很确定没有看错,朱媚取走纱布的同时,鹰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之后纪珩在同样的位置纹了一只鹰,朱媚临走前冲苏尔眨了下眼睛:“早餐八点半供应,出门路口左拐就是用餐区域。”

    “好在离开副本能恢复如初,”苏尔有些嫌弃:“要不我连校门都进不去。”

    纪珩叹服于他的执着,这种时候竟然第一个考虑到的是校规。

    苏尔用手指轻轻在纹身的部分蹭了一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涌出血滴:“活得?”

    刚刚好像是老鹰嘴啄了一下自己。

    纪珩帮他把袖子放下来,无奈:“好奇心不是这么用的。”

    从昨晚到现在,先是和雕像杠上,再是明知道纹身有问题的情况下还伸手去触碰,路子过于野了。

    苏尔自知理亏,笑了笑连忙转换话题:“时间差不多,先去吃早饭。”

    清,山里温度很低,连续吸了几口冷气,苏尔的肌肉因为寒冷有些紧绷,不由加快步伐。在他鼻尖冻得隐隐发红时,前方出现一栋特别的红房子,挂在门口的木牌子写着‘农家乐餐厅。’

    此刻话都带着寒气,苏尔边往里走边摇头:“深山老林,哪里来的农家乐?”

    清一色圆桌,适合聚餐,分三个饭窗口,这倒让人生出些亲切感,仿佛回到了学校食堂。

    苏尔先去了一号窗口,确定是牛排,再走到其他两个窗口,二号窗口是肥嫩多汁的烤全羊,厨师拿着刀比划:“要一块不?”

    没立刻回答,苏尔又看了眼三号,很正常的一份甜点,软糯糯的雪媚娘。

    三种食物,没一个适合当早餐吃。

    纪珩拿着餐盘站在他身后,也不催促。

    苏尔利用神秘之眼去看,牛排变成了半生不熟的人骨,厨师不断往上淋酱汁,烤全羊根本就是碳烤活人,雪媚娘的外层则是一层薄皮,至于是什么动物的皮,参考前两种食物也能猜到。

    苏尔转身冲纪珩摇头,低语了几句。

    一道声音突兀插入。

    “不吃饭会饿死的。”

    根本不用回头,玻璃上的倒影映出窈窕的身段,很好猜出来人是谁。

    苏尔正想着朱媚为何这般阴魂不散,她就已经站在三号窗口前,要了份雪媚娘。

    适才那句话不像是随便,苏尔:“必须要吃点什么?”

    朱媚笑而不语。

    苏尔走向烤全羊窗口,轻轻咳嗽一声。

    厨师笑得时候露出牙龈:“要哪一块肉?建议选腿上的,风味极佳。”

    “好。”点头的同时,苏尔突然好奇地指了指一处:“那是什么?”

    厨师并没有看到有东西,伸长脖子来看。待他一靠近,苏尔立刻按下藏在袖子里的电击器,厨师浑身一颤,麻痹的同时被人拽着头发从狭的窗口挤了出来。

    锋锐的刀光闪过,血水溅得四处都是,纪珩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稳狠准地砍下了厨师的脑袋。

    一系列操作太快,当纪珩手拎着厨师脑袋出现在一号窗口时,里面的厨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麻烦做成椒盐味的,多放点花椒。”

    完,他面无表情地把脑袋塞进窗口。

    一号窗口的厨师望着糊满血的头颅,喉头动了动没有动作。倒是三号窗口的女厨师比较上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递出来两份芒果捞:“吃点水果,消消火。”

    苏尔用神秘之眼检查过,确定就是普通的一份甜点。

    “早这样多好。”苏尔端起芒果捞:“以和为贵以人为本,这才是正确的价值观。”

    女厨师默默看了一眼二号厨师的脑袋。

    “他不是人,不符合这个条件。”

    对待鬼,完全不需要谈虚假的友爱。

    朱媚坐在中央的圆桌上,目睹厨师被杀,神色有几分难看,不过很快平复过来,一口咬下雪媚娘,中间流出的不是奶油,而是某种奇怪的脂肪。

    苏尔挑了个靠边的桌子,用餐前:“形势有些严峻。主持人不出现,至今也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头一晚没有遇到太难缠的鬼怪。

    纪珩:“恶意不发布任务属于渎职,主持人不会为对付玩家犯低级错误。”

    苏尔若有所思:“所以这次任务本身就是中途发放?”

    纪珩点头:“个别副本纯粹是生存战,厉鬼难缠,玩家能平安存活几天已经是本事,副本会在最后给出一个低级难度任务……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正着话,周雀和叶笑岑也来了。

    窗口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二号窗口摆放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叶笑岑看完窗口的食物,余光留意着纪珩那边,问话言简意赅:“要怎么才能吃到芒果捞?”

    厨师并不搭理,叶笑岑瞄见烤全羊旁的几滴血,联系纪珩袖子边的血迹,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杀一个厨师才能换一份合适的早餐?”

    三号窗口的女厨师舔了下嘴角:“你可以试试。”

    周雀对叶笑岑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既然苏尔和纪珩能对付得了,他必然也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队长,我们动手吧。”

    叶笑岑想法却更深一层,没有立刻有动作。

    那边苏尔也觉得奇怪,叶笑岑的武力值很高,在他见过的玩家中可以排到前三,对付区区一个厨师绝对不成问题。

    但女厨师的阴狠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哪里还有刚刚的讨好。

    苏尔挑了下眉:“什么情况?”

    纪珩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变,缓缓道:“电击器。”

    苏尔回顾了一下全程操作,纳闷:“厨师害怕电击器?”

    跳过回答,纪珩敲了敲桌子:“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停顿片刻,他抬头沉声道:“道具只能让鬼忌惮,真正能令它们感到恐惧的,是更强大的同类。”

    苏尔不禁头皮发麻:“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纪珩嗤笑道:“你会害怕冬眠期的蛇么?”

    苏尔抿了抿唇,摇头。非但不怕,反而可以轻松拿捏对方生死。

    “如果那条蛇醒了呢?”

    闻言苏尔握着叉子的手微微用力,想清楚这种可能,口袋里放电击器的位置仿佛都在隐隐发烫,让他一时间不免有些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