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丞相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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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奏之人不过是个御史。

    他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攒一攒功绩也好,背后有人使手段推他出来也罢,这一举动,却实实在在的得罪了不少人。

    皇上本来都已经没了事情,算退朝了,谁想到临走之前却还有这么一出。他看着那突然冲到前头来的御史,来了几份兴趣:“你司农司的唐经历卖花以贿赂朝臣,有勾结党羽之嫌?”

    御史大胆地应下了。

    嚯,竟然还真敢点头,皇上瞅了镇国公一眼。

    大殿上的镇国公立马急了,他家这臭子,几天没有折腾事,一折腾便来了一个这么大的,还被人参到了圣上跟前,他到底想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镇国公就觉得这事错在唐璟。他这反应是十几年来长期积累下来的习惯,即便最近有孙氏在耳边念叨,可镇国公一时半会儿却压根改变不了什么。

    反正都是那个不孝子的错,错的也只能是他。

    看到了镇国公的反应,皇上越发高兴了,环视殿内一圈,问道:“他既然要贿赂,为何还要卖花,直接送给人不就行了。”

    “这……”御史思索了一番,“许是他有贿赂之心,又不愿意舍了钱财。唐经历之前被骗光了钱财的事儿,想必大伙儿都清楚。他如今最缺的也是钱了,卖花挣钱,与他想贿赂朝臣,并不冲突。”

    镇国公老脸一拉,不管他有多不高兴那个不孝子,可自家的丑事就这么被人揭开了,镇国公也不大爽快。

    他沉着脸,盯着那御史的后背,

    皇上了解了一下情况,又问道:“既然张御史都这般了,想必确实有这样的情况,不过这受贿的都有哪些,张御史可知?”

    张御史当然是知道一些了,不过那些可不是他们得罪了,他今儿站出来为的是拖唐璟下水,可不是为了别的。是以,他只能道:“微臣只听有此事,却没能听出来具体都有哪些人。”

    “还瞒得挺紧的么。”皇上调侃了一句,又拔高了声音,“不过想必这些人如今都在朝中,都有那些人啊,站出来给朕看看吧。”

    一语落,底下不少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慌张。就买了一盆花,怎么还买出了事儿了?早知道这样……

    那他们还是会买的。

    不少人还在张望,周丞相去第一个站了出来。

    “周丞相”皇上有些惊讶,“没成想你还是个爱花之人。”

    周丞相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了一遍,他不想狡辩什么,只是该的话他还是要的:“唐经历种出名花一事,前段时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微臣家中亦有惜花的长辈,所以让我前去,请唐经历赠予了两盆花。”

    皇上眉头一挑:“赠予,不是买?”

    周丞相沉默了一会,少顷道:“只是赠予,并非买卖,微臣可以指天发誓,自己从未给予唐经历半两金银。”

    他得言之凿凿,别其他人了,就连皇上也听别听的一愣一愣的。

    静默之后,周丞相转而又了一句:“然则微臣与唐经历并无多少交集,不好让他白白赠予这般珍贵之物。故而临走之前,微臣亦赠了唐经历一枚暖玉。”

    皇上微诧,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周爱卿啊周爱卿,你这形式作风可真是叫人没得挑。”

    周丞相心里瞬间安定了,能笑得出来,便明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过。

    有了周丞相头,余下人等也都大着胆子,站出来坦白了。好在他们当时觉得唐璟是个爱花之人,并没有用银钱来侮辱人家,所以一个个都没有掏银子,这会儿给自己开罪的时候,也是理直气壮得很。

    周丞相在众人完了之后,讲了一句公道话:“圣上,莫唐经历没有卖花,即便是他真的卖了,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相情愿的买卖,又哪里来的贿赂一。倘若买卖即是贿赂,那大街上那些商贩,他们贿赂的是哪个?”

    周丞相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贿赂的是你张御史么?”

    张御史被噎得彻底。

    不是周丞相有意找茬,实在是他先前的那些话实在是狗屁不通。分明没有弄清楚情况,便欲加之罪。这明显,是在故意针对唐璟。

    故意针对唐璟的张御史还就要彻底坐实了这名声。

    略过卖花这一遭之后,他又一次开了口,脏水一盆一盆地往唐璟身上泼:“纵使卖花这事另有隐情,可前些日子他卖菜给京城各大酒楼的事儿,总是没错的吧?从萝卜到茄子,再到各种菜蔬,每样卖得似乎都不少吧。”

    这事,倒是没有人能反驳,毕竟事实如此,唐璟却是卖了不少。

    张御史见没有人敢反驳他,立马得意了:“他身为朝廷命官,却做着与民争利之事,实在是可耻。若朝中上下都似他这般,那往后百姓还有什么生路可言?”

    周丞相听到这话,低头笑了一声。

    张御史不服气:“周丞相您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所谓,更笑你愚昧无知。”

    这御史当即一脸愤怒。没有一点功利心,也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没有一点血性,也不敢摊上这样的事。即便对方是丞相,这御史也不愿意给个面子,该生气还是生气,明晃晃地就挂在脸上了。

    周丞相却不在意他到底生不生气,转身朝着圣上拱了拱手:“圣上容禀,微臣到有几句话,想要当廷问一问张御史。”

    “你问吧。”皇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御史,你可知什么样的人才能将菜送进醉仙阁这种酒楼里头?”

    张御史气得不想搭理他:“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便在这里胡言乱语?那我告诉你,能给醉仙阁供应菜果酒水的,无一不是家有恒产之辈,因为这些酒楼里要的东西不仅要品质上佳,还得数量足够,一般百姓,压根入了醉仙阁这些酒楼管事的眼。且唐经历买这些菜的时候,可是寒冬腊月,大雪封天,这样的时节,除了他,还能有哪个百姓能种出菜来,能供应到醉仙阁里头?是以你这与民争利的民字,便用地不大恰当。”

    张御史不甘心,想要反驳,无奈周丞相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再者,唐经历只卖了这么两回的菜,知道这阳畦之法行之有效之后,便将此道交给了司农司的一众官员,又督促司农司出了农书,让天下百姓都能用这阳畦之法,都能在冬日里种出菜蔬,不喂饱了他们的口腹之欲,也能让他们多一条谋生之计。这哪里是与民争利,这分明是让利于民。”

    “他这是追名啄利。”张御史狡辩,

    “追名逐利也好,心系百姓也罢,你张御史也有这本事,自然也能如唐经历一般,深得百姓看重。可你又这样的本事么?”

    “我——”

    “这便是没有了。”周丞相摊手,“唐经历为了阳畦一事,不辞劳苦,每每半夜起身,就为了查探地里的情况。他处处辛勤,才得了如今的功绩,这里头的辛苦,又岂是你张御史三两句话就能抹去的?若朝中上下都似你张御史这般,那大燕的功臣有何立足之地?”

    “得好!”皇上情不自禁地拍了两下巴掌。

    周爱卿许久没有与人廷上争辩,这回一来,就得人哑口无言,看来功力还是一点不输以往。

    不错!皇上听着甚是满意。

    “确如周爱卿所言,唐经历乃是一心为民,又怎会是与民争利?这样的话,往后别再让朕听到了,免得寒了功臣的心。”

    这话可就言重了,方才还理直气壮的张御史闻言,不得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他敢跟周丞相硬着顶撞,却不敢在皇上面前没大没。

    “不过这买卖一事,确实不该是为官者所为。往后唐经历也需注意些,切莫再犯了。”

    皇上完,才想起了唐璟如今不在朝上。唐璟不在,可他老子在,皇上立马点了镇国公:“这话就让镇国公带过去好了,千万记得告诫唐经历。”

    镇国公不甘愿地领了旨意。

    解决了一桩莫须有的事儿之后,皇上抖了抖袖子,神清气爽地下了大殿:“退朝吧。”

    两侧百官立马躬身行礼。

    这一场的风波,随着圣上三两句话落下,便被轻轻揭过了。有不在意的,亦有不甘心的,且不甘心的还不知张御史一个。

    只是,朝中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罢了。

    唐璟老老实实地待在司农司里头,对外面的事情压根不清楚,也不知道。

    起来,他如今还是司农司里官职最高的一个呢。他上头的那些人一个个被派遣去了各地,亲授阳畦之法。因为朝廷重视这件事情,所以年前陈司农几个便已经离开了,连一个正经的除夕都没有过上。

    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唐璟虚伪地心疼了他们一下,而后继续高高兴兴地跟底下的吏混成一团了。

    闲着无事,唐璟就跟他们起了菜怎么烧才好吃。

    底下坐着的一排听着也是津津有味。

    正在兴头上时候,镇国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