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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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嘉谣跟韩齐深念在时间来得及, 赶到剧院时留在车内坐了会, 却没想到下车时看见林善。

    与之一起的,还有后面走来的韩津, 不免来回瞧这俩人。

    韩津听见有人叫林善名字, 他看见是谁时想闪身躲到一边,但明显来不及了, 他家老韩那双厉眸已经盯上了他。

    韩津索性大方坦然地过去招呼:“爸, 怎么又这么巧!”

    韩齐深的目光掠过他,看向了微低着头的林善,片刻后又转回到韩津身上,话中有话:“是很巧, 巧到你姑姑跟我, 你找罗慎他们去了。”

    “他们没空。”韩津掩饰地干笑, 指指身旁人,“正好, 她有空。”

    关嘉谣对于他俩一块出现虽感到意外,但言语中却是欣慰:“没想到, 你们处得还挺好的。”

    这话中隐藏的意思,不仔细琢磨都懂。

    林善还是怕他们有所误会,忙解释一句:“上次欠他一顿饭, 所以才出来的。”

    但显然, 她的辞很苍白。

    林善并不期望他们能有清白的理解,她现在的关注点只在关嘉谣的腰间,那儿搭着一只男性的手, 瞧上去很是自然亲昵。

    她又想起韩津之前的讲述,若是关嘉谣年轻时没有碰到迫不得已的抉择,现在他们应该是合法夫妻,自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她又泛起一股不可名状的失落。

    因时间关系,关嘉谣并没有原地久留的意思,她好奇问:“你们也是来看演出的?”

    “不是。”林善赶在韩津之前抢答,然后看了他一眼,“随便走走。”

    韩津接收到她的视线,没有多嘴解释,只道:“阿姨,你放心,我会送她回家的。”

    关嘉谣点头笑笑,叮嘱他们路上安全。

    韩齐深默应不语,搂着关嘉谣走向剧场入口。

    待他们的身影离去,林善松垮着肩,站在原地好久没动静。

    韩津走近,手在她眼前晃晃,“回去吗?”

    林善转了个身,面向街灯璀璨的马路,还是那句:“随便走走。”

    韩津对舞台剧没多大兴趣,陪着她到处瞎逛,倒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他看出她有心事,问出了口:“我爸跟你妈在一块,你是不是不太乐意?”

    “没什么不乐意的。”她口是心非,却又认清现实,“这是她的选择。”

    “其实他们也不容易。”他不紧不慢地跟随她走步子的频率,尝试拉起她低落的情绪,“到这年纪了还能走在一块,做事不会冲动,看得出他们还喜欢对方,就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爸这些年没别的女的,肯定会对你妈好。”

    林善边走边瞧了他一眼,意外他居然学起安慰人了。

    被她这么一看,他脸上仿佛镀了层光,撑不过几句话,又忍不住得意起来:“当然也不止我爸,你看我后来也没惹过你,你就知道其实我这人吧,也还不错……”

    她轻声一嘲,脸上却带起一丝淡淡的笑。

    他时刻关注她的侧脸,见了也跟着扬起笑来,“怎么,不信我的话?我跟你,以后你要是上我家来了,我保证日后能带你去各种地方潇洒。你回来以后,应该还没去边上玩过吧?”

    “没有。”林善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听他这么兴致高涨地自自话,很想浇盆冷水下去,到最后还是忍住闭了嘴,顺着接了句。

    听她回答没有,韩津更是放开了,大到旅游景点到芝麻巷,他把去过的有趣地方一一了个遍,“……就那个地方,以前我跟罗慎陈贺轩经常爬墙进去,现在收费了,改天天气不错,带你去转转……”

    “对了,你喜欢爬山吗?这附近有座北香山,山顶有座庙,庙边上算命的特别灵,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爸就是靠着他们发家的,每年都拉我上去烧香拜神。你这么爱学习,我带你去求个考神庇佑,你就天天看着它,高考那都不是事。还有,到高考,你算去哪儿念大学……”

    林善就这么听着他在耳边滔滔不绝,一句接一句讲到没完,思绪跳来跳去地仿佛明天就要去做,她莞尔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成语形容现在的你。”

    他了这么多,心情的确很爽,也跟着问:“什么成语?”

    她一字一顿:“津津乐道。”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不错,把后面两个字去掉,你要是直接这么叫我,我倒是也可以应一声。”

    林善早该知道他总能钻空子往自己脸上贴金,已经听得习惯,应对自如:“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别指望我叫你一声哥哥。”

    “没事。”他厚着脸皮,“不一定是哥哥,也可能是弟弟。”

    林善听了,轻哼:“那你呗,你多大?”

    对于年龄这事,韩津早几个月前就听清楚,他当时的想法是摸清她的底细,却不自觉把她生日惦记上了。但那个日子排在明年,他就算要有动静也还早得很。

    “别争了。”韩津扬声哼调,“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谁大?”

    他这么一,她反而显得安静下来。

    一般情况下,对于生日这事,者无心听者有意,就算是普通朋友,基于礼貌她也该稍微有点表示。

    “哦,那是你大。”她表现得很平淡,随意问了句,“那是圣诞前后?”

    “过了,还得再往前几天。”他似乎想玩玩,又,“你猜猜看?”

    林善觉得他想法的确很幼稚,绕弯子地猜到了跟猜不到能怎样呢。

    但她还是遵循了他的思路:“二十三?”

    “再前面。”

    她又往前挪:“二十一?”

    “再后面。”

    答案很明显了。

    林善又多问一句:“那是二十二?”

    “1222。”他笑出一口白牙,“是不是很好记?”

    她随口嗯了声,两人把日子都聊得这么透彻了,她不给点表示,似乎有点不过去。

    走了几步,林善真诚道:“那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祝福我先收了。”他这么着。

    林善听在耳中觉得不对,果然他还有下一句:“不过真正的祝福应该在当天,到那时你再也不迟。”

    她笑了笑:“那行吧。”

    他居然还跟了句:“别忘了。”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途中搭了辆公交车,最后又走回了栗子街。

    林善抄近路往家的方向走,他默默地跟随在旁。

    进巷子转弯的时候,林善发觉这个视角正是当初碰上他的地方,那时候她还侥幸地以为能顺利避开,没想被他踢中的人绊了一跤,从而跟他结下了梁子。

    这梁子接大后,一发不可收拾。

    林善以为只有自己想到,在即将经过那个百年不移的垃圾桶边时,突然听他问:“你那时候是在这边等?”

    她一时间没明白:“嗯?”

    “我让你买早餐,你就在这边等着?”他指指这个拐口。

    听他这么一提,她自然想起来了,只是相比当时的气愤现下平静许多。冤家路窄是相互的,他们那时一环扣一环地结怨,简直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当然现在看来,这人也没什么正经的,就是看着有了点人情味。

    “嗯。”她夸大其词地抱怨,“我那时候等了快一个时,连上学都迟到了。”

    韩津跟随她回想那天的情景。

    也奇怪,他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那天做的其他事都忘记了,唯独有关她的历历在目。

    他清楚记得,那天早到校,在一楼走廊上看见的背影,那个算是她刻在他脑中的第一印象,以至于尽管后来他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心中惦记的仍然是那个美好的初影。

    “是嘛。”他并不戳穿她,借机赔笑了下,“那明天早上换我等你,想吃什么尽管,我都给你弄出来。”

    巷内的灯仍旧如当初一样灰暗,由于这排人迹稀少,林善很少从这边路过,此刻周边寂静无声,话声清晰入耳。

    “不用了吧。”她声音了下去,仿佛怕边上有人偷听似的,“别让你那群朋友误会了,改天又在学校弄出传闻,还以为我俩有什么事呢。”

    他以为她怕事,安抚道:“他们那群嘴炮的,我让他们闭嘴就得了,你管他们做什么。”

    见她没回答,他接下去:“再了,要是你妈跟我爸真成了,那咱俩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这点感人的亲情还怕人了?”

    林善眨眨眼,要是真如他所,把这份关系转化为亲情,那她倒是没压力了。

    可就在到了家楼下的铁门前,她掏着钥匙开门时,又听他在背后来了句:“就算真的有那个什么,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句话带着自言自语的轻哼,林善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她,所以假装没有听见,专心开自己的门。

    转了几下,终于解了锁,她如释重负:“我先上去了,拜拜!”

    转身准备关门时,却见他抬手挡了挡,她快合上的动作再次开,“怎么了?”

    “那个……”他站在外面,路灯的光线照射过来,映得他眼底闪着微光,“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你有时间吧?”

    一听这个日子,林善就知道他话中的深层含义。

    “我看吧。”她也不明知故问要去做什么,表现得有些犹豫,或许是被他瞧得慌,得有些磕巴,“看我有没有时间,可能会有,可能也不会有……”

    他倒是怀疑了:“那天周六,你能有什么事?”

    “好像有个朋友约我来着。”

    “好像?”他蹙起了眉,“哪儿来的朋友?”

    “以前学校的。”她索性编了下去。

    “男的女的?”

    “女的。”这是她理智考虑选择的性别。

    “周六专程跑来看你?”

    “嗯,也有快一学期没见了。”

    他仍然按着铁门,似是对她这话考虑了番。

    林善以为他会通融,却听他硬了口气:“不管来不来找你,你都必须得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