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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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秀英就醒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睡得香甜的沈静瑶,放轻手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就去厨房做早饭。

    沈秀英准备熬点野菜粥,开水缸的时候看到没有水了,就拿了放在墙角边的水桶出门去河边水。

    天才刚刚亮,路上没有行人,沈家住在村尾巴上,离水的河边不远,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沈秀英走到河边放下水桶准备水,隐隐约约瞧见前面倒着一个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就那么趴在地上,不知生死。

    “喂,醒醒。”沈秀英拿着扁担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用手中的扁担戳了戳他的胳膊,但是男人没有反应,他的脑袋上有一个伤口,身上也有几处伤口,流了许多血在地上,显然是重伤昏迷了。

    “喂,醒醒,快醒醒。”沈秀英走近了一些,试图把受伤的男人叫醒。

    沈秀英一连叫了好几声,男人才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抬手下意识地一挥,正好在沈秀英瘦弱的腿上,男人的胳膊很重,哪怕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手上的力道也很大,险些把沈秀英得摔在地上去。

    沈秀英吃痛,一把挥开他的胳膊,没好气地道:“我好心救你,你还我,那我就不救你了。”

    完沈秀英站起身就要走开,谁知脚刚动,裤脚被男人抓住了,沈秀英回头,挣了挣,没挣开,怒道:“你想干嘛?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男人受的伤很重,意识还有些模糊,只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隐隐约约的什么救还是不救的话,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开口道:“救,救我……”

    沈秀英听到男人求救,看他又伤得那么严重,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就又重新蹲下/身去,问道:“那你能起来吗?我扶你起来。”

    男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沈秀英也没听得太清楚,只当他是答应了,双手架起他的胳膊,凭着往日干农活的力气,硬是把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架了起来。

    “前面有个废弃的茅草屋,我先扶你过去歇一歇。”沈秀英喘着气道。

    男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儿反应,微微睁开了一下眼睛,迷糊地看了沈秀英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沈秀英常年干农活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她把男人的胳膊架在肩头上,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半拖半抗地把男人弄到了茅草屋里。

    茅草屋已经废弃多时,沈秀英只好把男人放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又去帮他检查伤口。

    男人身上的伤口还好,最严重的是脑袋上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没死,也是命大。

    “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找草药,一会儿就回来。”沈秀英知道男人听得到,交代了一句就出了茅草屋,往树林里找草药去了。

    鹰嘴山下的树林里长着许多的花草,红红粉粉,花花绿绿的一片,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儿,娇美可爱,沈秀英却顾不得欣赏,弯着腰在树林里穿来穿去,在树根花叶之间翻找各种草药,好在她很快就把各种需要的草药找齐了,拿着草药就往树林外面走。

    “姑姑,你在哪里啊?姑姑——!”当沈秀英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就听到了沈静瑶喊她的声音。

    沈秀英连忙往树林外面快跑了几步,一路匆匆地跑出树林,抬眼就看到了正在河边四处寻找她的瘦身影,连忙朝着沈静瑶跑了过去,扬声道:“瑶瑶,我在这儿。”

    “姑姑!”听到沈秀英的声音,沈静瑶惊喜地回头,看到沈秀英好端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眶一热就落下泪来,飞快地朝她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

    “姑姑,你去哪儿了啊,我好害怕,我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沈静瑶哭着道。

    沈秀英轻抚着她的头发道:“没有的事儿,姑姑没有被坏人抓走,姑姑只是救了一个人,那人受了重伤,姑姑到树林里去给他找草药去了。”

    “姑姑救了一个人?”沈静瑶抬头看她。

    “是啊,那人受了重伤,这是我给他找的草药。”沈秀英着把手中的草药给她看。

    沈静瑶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不知道姑姑救的人是不是忠勇侯韩岳?要是是他就好了,对付黄员外那就更容易了。

    “姑姑,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你救的那个人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也能帮一帮忙。”沈静瑶暗自猜测着受伤的人是谁,想要跟着过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韩岳。

    沈秀英也正想着拿草药回去给男人治伤,有沈静瑶跟着一起去帮忙也好,牵起她的手道:“那我们走吧,他就在前面的茅草屋里。”

    茅草屋就在前面不远,两人很快就走到了,茅草屋没有门,抬眼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况,沈静瑶跟着沈秀英走进去,就看到男人躺在地上昏睡着,脑袋上和身上都有伤口,鲜血从伤口渗出来。

    沈静瑶放开沈秀英的手走上前去,仔细量了一下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虽然眼前的男人受了重伤,脸上糊了不少的血,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但是他的模样还是很快就和她脑海里的影子重合起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躺在稻草堆上的男人是忠勇侯韩岳。

    太好了,沈静瑶心中大喜,韩岳跟上一世一样出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能救姑姑了呢?

    可是看他现在的模样,脑袋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一副虚弱的模样,还需要姑姑照顾他,这样他真的能救姑姑吗?沈静瑶心中不禁起鼓来。

    就在沈静瑶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秀英已经拿着草药走上前去,忍着草药苦涩的味道,用嘴巴把采来的草药嚼碎,一点一点敷在韩岳的伤口上,又从衣服上撕下几条布条,算替韩岳把身上的伤口都包扎一下。

    “瑶瑶,过来帮一下忙。”沈秀英叫她道。

    “哎,来了。”沈静瑶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跑上前去帮忙。

    有两个人合力,很快就把韩岳身上的伤口都一一包扎好了,两个人的额头上都累出了薄汗,各自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就坐到一旁去休息。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躺在稻草堆上的韩岳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沙哑着声音道:“水……”

    沈静瑶听到了韩岳的话,站起身道:“我去给他水。”完就往外面跑。

    沈秀英在后面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心一点儿。”

    “知道了,姑姑。”沈静瑶头也不回地答应了一声,飞快地朝河边跑去。

    沈静瑶跑到河边,找到自家水桶里放着的木瓢,用木瓢在河里舀了半瓢水,心翼翼地捧着木瓢往回走。

    “水来了。”沈静瑶捧着装了水的木瓢走进茅草屋。

    “我来吧。”沈秀英伸手把木瓢接了过去,细心地把木瓢里的水一点一点喂韩岳喝。

    韩岳是常年练武之人,虽然受了伤,但在喝了水之后,整个人就好了许多,迷糊的意识也恢复了大半,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身上的伤太重,挣扎了几回最后还是跌坐了回去。

    沈秀英看得皱了眉头,上前去扶他,劝道:“你不要乱动,你身上还有伤,先躺着休息吧。”

    韩岳却一把将她推开,烦躁地扒了扒脑袋,手摸到脑袋上缠着布条,脸上的表情陷入迷茫,苦恼地道:“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岳着就用手去敲自己的脑袋,企图唤醒自己的记忆,但是很遗憾,他连着敲了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能想不起来。因为什么都想不起,就越发显得急躁难安,敲自己脑袋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把自己的脑袋敲破看一看究竟装的是什么似的。

    眼见着韩岳脑袋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沈秀英奔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把自己干农活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大声地朝韩岳喊道:“你快停下,不要再敲你的脑袋了,再敲下去你脑袋上的伤只会更严重,到时候更加想不起来!你难道想把自己敲成傻瓜吗?”

    不知道是沈秀英喊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韩岳本身有伤身体虚弱,被沈秀英制止了之后终于安静下来,只是依旧十分苦恼地抱着脑袋,纠结着想要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沈秀英看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因为失去了记忆,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大狼狗一样,难受地抱着脑袋,实在叫人于心不忍,放低声音劝着他道:“你不要着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伤到脑袋上,这只不过是暂时失去记忆而已,等你把伤养好了,不定就想起来了,你是不是?”

    “是么?”韩岳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这让他很慌乱。

    “这……”沈秀英哪里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不过是看他可怜安慰他而已。

    韩岳却陷入了迷茫,久久地盯着沈秀英看,忽然一个人影在他脑海里闪过,像极了眼前沈秀英的脸,他一下子扑了上去,把沈秀英压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急切道:“是你,是你的脸,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