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神婆和简明依旧在谁。我没有吵醒他们，收拾过就走出门。此时离玉正在外边等着我，他一身干净利落，显得人很挺拔精神。

    我冲他一笑，离玉便伸手过来拉着我往向阳村和北阳村的交界处去。

    “要去北阳村？”

    “不是。”离玉回道，又拐了弯走到村子边界。

    在向阳村的边界，有一条河流，这河流与北阳村是连在一块儿的，河流水从这里分成了两条支流，一条流入向阳村，一条入北阳村。河水还算清澈，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流过来的，却给人十分古老的感觉。

    离玉又带着我到离河边不远的林子，在一口废弃的井边停下。

    “他的遗骨就在这里面。”

    我知道离玉所的正是萧凌，听来就不禁有些悲伤。这孩子也是命苦，那么早就离了世，连下葬的地方也是这么阴冷的。

    “为什么要葬在这里边呢……”我实在不明白，怎么他也是这村子的守护者，将他困在这里就罢了，怎么还埋在了阴冷潮湿的井底？

    “萧凌年纪太，性情还没有定下来，葬在井里也是为了困住他。这井已经荒废了，又是受到河水的滋养，有利于稳定守护者对村子的忠心，也可帮助他修行成神。只是这里的确是个残忍的地方，纵然帮助再多，也实在清冷孤独。想来他这些年过得十分寂寞吧。”

    “他一个九岁的屁孩儿，能不寂寞么。”我想着就不由得眼睛发酸，想想昨日种种，萧凌这家伙其实挺可爱的。我本以为泽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萧凌竟是到了这般程度。

    我看了看离玉：“要怎么超度他？是不是要把他的遗骸挖出来？”

    离玉点点头：“挖出来焚化，让人来超度就好。”

    我看了看井底，心道这会儿我们也没法将他弄上来啊。正难过着，就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到几个人扛着绳子铲子走了来。

    为首的一个人看了看离玉，问道：“是你叫我们来的？”

    离玉点头，又指了指井口：“如果害怕的话现在也可以走，这里边那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是你们的老祖宗，你们自己掂量吧。”

    那人狐疑地看了看离玉，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再多问，吆喝着后边同来的人，便一起放下绳子下井去挖萧凌的骸骨了。

    我们在井上约莫等了半个时，下边才终于有了消息，是已经完全挖出来了。正巧这时神婆他们也来了，见这么大阵仗的忙问怎么回事。

    我也没话，只是指了指那些人抬上来的棺木。神婆一看，便已了然。

    “是老祖宗？”简明惊讶地看着棺木，大概也有些难以接受萧凌被葬在这种地方的事实。

    我只是点头，而神婆已经跑了过去，和那些人了几句。大家也知道神婆是老爷子的孙女儿，便都要交给她处理。

    没一会儿棺木被整理妥当，外边的棺椁坏了，里边的棺材还算是完好的，搭理一番后干净了很多，只留了些斑驳旧痕。

    将棺木抬上来的人：“这棺材是竖着安葬的，现在还懂这些的就你们家的人了。老祖宗在里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怪我们村子里最近不安生，这回可要好好将老人家好好安葬了。”这人喘着气，好一会儿又：“昨天晚上山火，之前入了邪的都死了，各家都难过得不行，村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我们留两个人下来帮把手，这事儿也算是我们的事儿，也不能收这祖宗钱，这里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神婆点了点头，那人便领着几个帮忙的告了别离开了。

    “要怎么安葬他？”神婆回头看向离玉。

    “焚化念经超度就好了，骨灰不要再埋到土下，只要随风散了。随他去想去的地方吧。”

    神婆一叹，便让留下的两人帮忙开始着手处理萧凌的事。

    离玉拉了我却转身要走。

    “你干嘛！？”

    离玉只是淡淡道：“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先回家吧。”

    我愣了愣，本想要等萧凌的事情都处理好以后再走，但看离玉这模样似乎是有事，便也没有挣脱他，只随着他一起收拾过东西回了家。

    从向阳村回到家大概三四个时，一路上我就缩在离玉怀里睡觉。睡醒了便已经躺在自己床上，心里感慨万千。好像做了个长长地梦终于回来了，可是心里很清楚这个噩梦还没有完。

    那神秘人的老窝被端了，但他始终不曾现身，而且现在他身处何处我们也完全无从知晓。离玉似乎知道什么，却也从来不。向阳村的事情看起来结束了，可是北阳村的陆家还在那人的掌控之中，两个村子是相联的，所以这次事情并没有让向阳村恢复平静。以后还不知道会闹到哪个地步，那人又会不会再回到向阳村去变本加厉的报复。

    一堆的问题在我脑子里累积着，乱成了一团毛线。

    这时离玉推门进来，我看了看他，正要话，这家伙就抓着我的肩膀低下头来又开始吸精气了。

    也是，从他出现在向阳村起就一直在耗费精力，亏得今天还装得那么精神的给处理了萧凌的事儿。这会儿定然是累坏了，只是我也精力有限，想来他也不忍心在那种时候再吸我精气。

    我以为离玉消耗了这么多精力，按理我是醒了就要再次睡过去的。可没想到离玉放开我之后，我还是十分清醒的。

    “够了？”我迷惑地看着离玉，他原先可不是这样的。

    离玉一笑，将灯开。

    “不够。”着，又起身要走出去，“但你现在身体也没恢复，等你好了再来弥补也不迟。”

    我哼了哼，利索地换了衣服跟着来到客厅。

    离玉照例给我做了饭菜，我吃了不少，吃完就坐在他身边看着电视瞎聊。

    “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我问。

    “你问过很多遍了。”离玉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我不想，了也不会是真的。”

    我一叹，索性倒在一边。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忽然想起在洞穴里见到的那只狐狸来，不禁笑着。

    离玉奇怪地看了看我，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和他了那狐狸的事儿。

    又：“没想到你这狐狸精还挺有用的，你要是个狗妖啊猫妖啊什么的，可能我们都被那只狐狸给吞了。”

    离玉却没有话，我看向他，却见他轻轻蹙着眉，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不悦。

    “你干嘛？”我奇怪地问，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却又不上来。

    离玉随即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也越来越像狐狸了。”

    我心里实在烦乱，也没在意离玉的玩笑话，只是问他道：“你怎么突然跑向阳村去了？”

    “你有危险，我是感觉得到的。”

    “怎么会这么快？”

    离玉这速度的确很快，毕竟我往向阳村去的路上还和离玉过电话，我的神婆店里的座机，离玉那时的声音也很是散漫，即便他当时就出发，也不可能这么及时。虽然过来这边用不了多久，但这大晚上的，离玉从哪儿找的车去向阳村？何况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是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到的镇上，离玉根本不可能在那种时候找到往向阳村去的车，而且他恰巧在我被萧凌掐着的时候出现，未免太巧了。

    “秦莎莎。”离玉淡淡的瞅着我，“你怀疑我。”

    我一愣，他这陈述的语气虽然不愠不火的，却明显是对我失望了。我刚才也是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表露出了离玉极度的不信任，一时只能沉默着不知所措。

    但离玉也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起身回了卧室。

    而我独自坐在客厅怔愣着，不明白怎么就忍不住出那些话来。可是我所见的种种，的确都和离玉脱不了干系，尤其他这样的身份，我实在不知分如何是好。

    和离玉算是再一次进去了冷战阶段，没有过分的不话，只是相互之间见面抬头，话不超过三句。他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照样给我做饭吸我精气，只是近来精气吸得有些频繁了，我睡醒这天就折腾了三次，倒是也知道节制，没让我直接昏过去。

    到第三天的时候，神婆他们也回来了，向阳村暂时恢复了以往安宁的模样。只是神婆似乎精神很不好，回来了就窝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和人话就连我也不愿意见，更别整天在外边守着的简明了。

    我见神婆有些不对劲，就把简明叫来问了怎么回事儿，简明也是苦笑，是在他们给萧凌超度的时候，萧凌对神婆了些话，简明听不懂鬼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了什么，只是要以后神婆就精神低靡，一直都没有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