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鹿并没有和林逢在一起, 毕竟她还在查案子。

    在兰城不比在临山, 她查李允也不能够太明目张胆。

    她先去李允住的酒店问了下，在出示警官证之后，酒店经理很乐意帮忙。

    程鹿问那天值班的酒店姐:“他十七号前后有没有出过远门, 或者是，出门时间超过了一天的。”

    酒店姐抱歉地摇了摇头，像是并不知道一般。

    之后,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轻呼了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 十七号那天晚上706客房的客人点了外卖, 不过当时出现了一些争执。”

    程鹿手指扣在桌上, 嗒嗒作响，“能看一下监控吗？”

    酒店经理欣然应允：“这当然是可以的。”

    程鹿在酒店里看了一早上的监控，她从十六号开始往后看，不管是哪天，李允都会西装革履地出门, 但是外出时间绝对是没有超过十个时。

    他并不具有犯案时间。

    程鹿皱了下眉头。

    现在除了那些指向许戈的证据之外, 真的没有再多的东西了，实在是让人苦恼。

    查完了监控，程鹿在酒店外随便吃了点儿东西, 就看到李允拿着公文包从外走进来, 还客气礼貌地和前台过招呼。

    李允正要进电梯, 就看到一个姑娘跑过来, 头发捆在脑后, 短短的一茬。

    姑娘长得温雅可爱，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看着电梯按钮。

    电梯开，李允先走了进去，程鹿紧随其后。

    李允客气地朝着程鹿点了点头，问道：“我帮你按，你去几楼？”

    程鹿抿了抿唇，随意一答：“七楼。”

    李允按下了七楼，很巧，他也去七楼。

    电梯很快，就到了七楼，李允从电梯里出去，转了个弯就到了706，他刚开门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看到程鹿站在门口没动。

    “姐，你这是……？”李允不禁问道。

    程鹿拿出自己的证件来，淡淡开口：“李先生，你好，我是临山警局的警察，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有空吗？”

    李允稍稍一愣，不过很快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一边让开一条路，一边和程鹿：“之前警局给我过电话了，只是这边的工程正跟到紧张处，所以公司的意思是让我等着替我的人来。”

    程鹿走进去，先是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是个很整洁的房间。

    她没有客气，在一边坐了下来，李允坐在她的对面。

    程鹿没有和李允客套，直接问：“你和向东关系怎么样？”

    李允淡然处之回答：“一般。---虽然是搭档，可真正一起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干他的，我做我的。”

    程鹿点点头，继续问下去：“最后一次见到向东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李允皱眉仔细想了下，“十四号吧，我要到这里来工作，向东在公司里送我。”

    听到这话，程鹿忽然抬起头来，眯了下眼睛，“之前你去找过向东，时间大概是十号，你找他有什么事？”

    李允想了很久，他作出苦恼的模样来，“那天我和他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结果他临时有事，就没去。可我都到他区门口了，就进去看了下他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

    “没什么，就在忙着选房子，是沧海集团那生意他做成了，就能在城里给他妈买一个房子。”

    ………

    程鹿紧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李允都很配合地答了出来，没有什么破绽和漏洞。

    不得不，那公司里的人都是人精，一个周岩是这样，这里还有个李允也这样。

    程鹿又查了下李允最近跟的工程和case，发现李允最近是真的都在兰城，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不在场证据都有了，李允是所有嫌疑人里嫌疑最的那一个。

    程鹿心中大概是有了数，只是临山那边一直找不到线索，让这个案子进入了死胡同里面。

    林逢重新换了一家酒店，这次的确是订了两间房，程鹿接到林逢的定位，就赶了过去。

    她准备在兰城待一晚上再离开。

    她把案情全都梳理了出来，向东的人际网和关系脉，她已经看了很多遍，有嫌疑的的确就那么几个人。

    周岩、李允、许戈。

    在这几个嫌疑人里面，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所有人的证词都能够对的起来，仿佛大家真的不是凶手一样。

    她正苦恼着，就见到林逢走了过来。

    林逢不动声色地瞟了眼程鹿的笔记本，心中大致是有了数，知道程鹿是在为许戈那个案子急。

    林逢把刚泡好的茶递过去，很是自然地坐在一边，目光淡漠，漫不经心地问道：“在替许戈的事着急？”

    程鹿在许戈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嗯，没头绪。”

    其实如果程鹿现在没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案子上的话，一定是能够听出林逢语气怪怪的，甚至是透露着一股酸意。

    林逢不悦地把杯中的茶喝光了，结果有些烫嘴，他不好意思出声儿，硬生生给喝了下去。

    “那你好好想吧。”林逢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

    虽然他现在对许戈有些生气，可终归是自己的侄子，而许戈是什么样的人，他就算不清楚，也不应该是会杀人的人。

    两个人在酒店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林逢和程鹿就要回临山去。

    既然已经确认了李允这边的情况，那还是得回到第一案发现场查看一下。

    两个人还没有出城，就听到兰城警方的鸣笛作响，程鹿从车里探头看去，旁边的警车经过，红蓝光映在眼底。

    不过程鹿没在意，就算是真的出了事，兰城的警方也会自己处理，根本就不需要她来担心。

    回去的路上，程鹿接到了罗恕的电话，是在有人提供了许戈十七号晚上的不在场证据，不过这个证据要程鹿亲自去取。

    虽然警方已经查清楚了许戈的行程，可她还是想去看看，会不会有对案情有帮助的证据出现。

    她表示回来临山就直接过去。

    到了临山，程鹿就和林逢分开，临山秋高气爽的，比前两天要凉快了很多。

    这两天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刚刚在车上程鹿眯了一会儿，精神总算是好多了。

    只是想到林逢才是真的没怎么休息，程鹿离开之前就对车里的林逢：“林教授，你赶紧回家去休息，瞧你这黑眼圈熬的。”

    林逢一顿，抿了抿唇。

    难道程鹿这是在暗示他，你已经有黑眼圈了，年纪已经大了？

    林逢淡淡的答应下来，开车离去。

    程鹿了一辆出租到对方约定好的咖啡厅，刚推门进去，穿着黑白条纹裙子的服务员姐溢满了笑容，“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程鹿在咖啡厅里逡巡一圈。

    里面有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西装男人，一对看起来有些像是大学的情侣，还有一个坐在靠角落的位置上，是个女人。

    程鹿转头对服务员：“约了人。”

    她径直朝着角落里的女人而去。

    女人坐在角落里，紧身的黑裙勾勒出极好的身材来，她端起咖啡杯，在唇边一抿。

    程鹿坐下来，女人终于是抬起头来。

    女人并不年轻，眼尾的细纹暴露出她真实的年纪来，只是她身上透露出的强硬气息，让人不怎么注意到她的年纪了。

    林碧笑了，挥了挥手，一个服务生就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请问还需要什么？”

    林碧：“给这位姐来一杯白开水。”

    服务生稍稍一愣，程鹿不自觉的眼神一凛。

    待到服务生离开，真的给程鹿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林碧才徐徐道：“你还是比较适合白开水。”

    程鹿身子稍稍前倾，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她冷冷笑了一声，“你要给警方的证据呢？”

    林碧将面前的杯子移开了一些，她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纸来。

    她把纸递过去，“这是许戈十七号那一天的消费流水，那天晚上，他和未婚妻去了酒店。”

    程鹿并没有太在意林碧的话，拿过那两张单子，果然印着许戈在十七号晚上点，在海天酒店订了一个房间，一夜一万二。

    如果真是这样，那许戈那天究竟在不在酒店，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程鹿盯着自己面前的白开水，语气淡淡的，“你竟然监控自己儿子的流水动向？”程鹿皱眉补了一句：“你真可怕。”

    林碧抿唇微微一笑，“程警官，我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人近了许戈的身，他还，分辨不出是非善恶，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为了钱想要嫁入豪门。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然得多留意。”

    程鹿皱紧眉头。

    林碧的话针对性太强了，这明摆着就是在程鹿。

    甚至刚刚一进咖啡厅，林碧就已经开始在针对程鹿了。

    实话，当初和许戈分手之后，程鹿的确是怨恨过许戈一段时间，后来才渐渐淡去了。

    只是现在第一次接触到许戈的母亲，程鹿才觉得自己庆幸，也替许戈悲哀。

    她总算是知道，许戈是生活在怎么样的压力之下了。

    程鹿把林碧给的消费流水收起来，肃然道：“林女士，希望你知道，许戈不是什么孩了。”

    她眼眸微微一眯，“他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他曾过一定要做个保家卫国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却偏偏要被你搅乱了，真是悲哀。”

    林碧神色傲然，显然还是极其看不起程鹿的模样。

    程鹿心里有些生气，她站起身来把桌上的白开水全都倒在垃圾桶里，垂眸看着林碧，嘴角扯起一丝弧度来，可是语气却是完全冰冷的。

    “林女士，你的儿子可不是什么金子钻石，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值钱，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我不屑。”

    程鹿转身走出咖啡厅，顿时松了口气。

    她哼哧了一声，心里愈发同情起许戈来，更多的，也是刚刚话里过的，不屑。

    当时问话许戈的时候，许戈没有出真相，他隐瞒了自己在酒店的真相。

    可是警方怎么可能查不到这种事情，许戈的之前的行踪早就已经被警方摸得一清二楚了，哪里还需要林碧来提供这所谓的证据。

    程鹿仔细一想，当时许戈怕是下意识的隐瞒，就是因为程鹿在。

    他不想从自己的嘴里出来，也不想亲口告诉程鹿。

    这也是程鹿不屑的地方。

    公道与正义，在程鹿心里，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