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药 (5)
有那么一瞬间, 席莫回庆幸桓修白给了他永生。
像这样, 把毕生的情感拴在他一个人身上, 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假如席莫回变心了呢?假如他死了呢?桓修白会像风化的砂石,转眼粉碎。
但席莫回永远不会变心, 也永远不会死。他会捧着桓修白这颗从一而终的心, 直到天荒地老。
“来我怀里, 睡一觉吧。”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听到这句邀请的少年,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安地踟躇了会, “你是不是要走?”
席莫回没有回答, 只是展开毯子, 望着他。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了?”
席莫回半阖眼眸,轻柔地:“还会来的。”
“什么时候?”少年紧追着问。
席莫回想, 他总是这样,不论什么样的事都立即想要个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对自己总是迫不及待。
“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是属于成年人回避并安全的回答,却不是少年想要的答案。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席莫回招手唤他过来,同时告诉他:“你成年后。”
少年倔强地站在原地,直视着他:“还有三年。”
其实不止三年……确切来, 是十三年。
“你一直大步往前走, 总会和我相遇的。”席莫回如是, 掀开毯子一角。
或许是他的语调太过温柔, 又或许是温暖的怀抱太过诱人, 桓修白抵抗不住,眼盯着放在毯子上男人的手,脚步松动了。
少年一点一点挪过去,男人坐在地上,支起的膝盖微微分开,好让少年窝在中间,整个嵌进他胸怀里。
席莫回拉起毯子,把少年一直裹到肩膀,一低下头,就看到那温顺垂着的脖颈。还是洁白的,没有上血色牙印的后颈,被一点碎发遮挡住,但手覆上去就是滚烫的。
席莫回并未对这姿势有什么不适,少年却在努力适应。他心地转动身躯,手脚都热得不知道往哪放,控制着呼吸,珍惜着亲密接触的每一瞬息。
“吃药吧。”
少年只要一听到这道嗓音,心就跟着发颤。
“吃了还能这样吗?”
“可以。”
少年的手臂压在腹上,冒着冷汗恳求:“过一会再吃,行吗?”
席莫回双手伸到他腋窝下,把他整个往上抱了抱,一手搭在他腰上,另一手自然而然贴上他额头。少年哆哆嗦嗦了个战,心跳快得连席莫回都能听到。
“你在持续发热,这样不行。”这声音有些嗔怪。
生长期的omega一次摄入过多天然A性素,虽能暂时得到缓解,长久来看,无异于饮鸩止渴。
虽然没有足够的研究证据表明omega对alpha信息素有依赖,但席莫回从对他家O的长期观察角度出发,断定对方绝对会上瘾。
他是想给,却没法给,只能看桓修白干熬着。
少年越靠近他,越亲密,身体就越会“响应”他,发情期O的生理结构会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暴力标记偷偷做好一切准备。
体温升高,血流加速,液体分泌开始,腿脚酸软,严重的还伴有晕眩,如果长期得不到根源性解决,就像预热过久的锅炉,生殖腔持续“干烧”,不添以木柴,就会烧得炉壁融化,铁水倒流,从微痒的温热变成要命的酸痛。
桓修白在他身边度过发情期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这家伙有个很讨厌的毛病,总觉得自己会给他添麻烦,就会适当克制症状。
但席莫回恰好在第一天遇见他时就做出了判断:只是和他在教室外擦身而过,闻到了他不耐期的信息素,就爆发了十级热潮,吃了一把抑制剂都压不住,跌跌撞撞躲进卫生间的omega——
显然对他的性素没有任何抵抗力。
少年咬牙忍受着生殖腔热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又忍不住凑得更近,在席莫回腿间蜷缩起手脚,像条没人要的狗。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个桓主任碰上这种事,只会淡定嗑一瓶CC丸,甚至还会在你面前倒着晃晃空掉的铁罐,昂下巴挑衅:“有种有命你就来。”
后来的阿桓发情了,也会厚着脸皮跟在他后面求,求得到就上,求不到就默不作声吃药。
哪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
凡是进化出锋利爪牙的兽类,都是有柔软脆弱之处需要保护的。
因为无人呵护,才需要艰难自保。
也挺好的。席莫回想。
毕竟要让他作为保护者和引导者的角色,是需要大量前提在的。
席莫回从来不喜欢那些软弱的玩意。
他手掌下滑,贴到了少年热烫的脖子上,试了试温度,这尚未长出凶猛利齿的兽舒服地眯起眼睛,蹭了他的掌心,不自觉贴得更紧。
“现在好了么?愿意吃药了吗?”席莫回从没用过这么婉转柔和的语气和桓修白过话。
“再等一会吧……”少年的脑袋搭在他侧腰,在毯子里重重喘了口息。
席莫回本想什么,看到他泛红的眼角,话到嘴边还是放下了。
算了,纵容他一次。
“叔……叔叔。”少年对这个称呼还是耻于喊出口。
叫叔叔,怎么听怎么都像和长辈撒娇。而他是不能有这种特权的。
“嗯?”席莫回轻轻拍着毯子下的身躯。
“可以把手……放在我肚子下吗?”
他着,已经拉了男人的大手,悄悄塞进破旧的藏青色毛衣里。
席莫回意识到什么,往外挣了下,却被少年两只手掌合握住腕口,祈求似的按住了。
少年羞耻的声音断断续续:“肚子……很热,塞在衣服下,你的手就不会冷。”
着,他低头看了看席莫回白到泛青的指节。
席莫回神色复杂:“你想报恩?”
少年僵了下,“也不是……”
“你欠我的,现在还还不起。以后再来还吧。”
他给了少年希望,桓修白眼睛亮了,“以后随时都可以还吗?”
真是贪心不足啊。
于是席莫回托着他的后脑,按进怀里,给他掖好被角,在他头顶轻轻:“可以。”
少年一点一点抠开他合拢的指头,将温情的,微微泛冷的手掌,贴在自己柔软的腹。那里尚未长出结实的肌肉,却已经有了温暖的力量。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少年疼得声抽气,还是忍不住问。
“是很好的人。”
少年稍稍侧了脑袋,对着墙壁,“也是,我不够好。”
席莫回收紧了勒在他后腰的手臂。
“之前,有几个弱智……哈,我就是要叫他们弱智……发情期,摸到了我屋里,被我揍了个半死。真的很可惜,那次,我明明可以把他揍死的,是她们拦住了我,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报仇了。”
少年转过眼睛,黑色的眼眸暗不见底,竟然有几分冷酷不仁,“我断了他们的腿骨,踩碎的,你应该没听过那声音吧,咔嚓一下,好像椅子腿断了。我把他们按在地上,把人腿支在架子上,就能像踹柴火条一样踹断——”
席莫回平静问:“还有吗?”
少年瞳孔放大,有种病态的亢奋,“还有,我扔掉了那个软软的书包,因为他骂我是怪种,每天都骂,见到我就骂,”少年嘻嘻笑起来,“他好像复读机,是不是?”
“为什么要和我这些?”
“为了让你知道啊,叔叔,我是个坏人。”少年嘘着声,脸上浮现出空洞的疯癔,爬上他的躯体,坐在他大腿上,弓起骨瘦嶙峋的脊背,低下头捧着男人的脸,扭曲地感叹着:“叔叔啊,你怕不怕?”
席莫回配合地昂起下巴,琥珀色眼睛直面黑眼睛,“我怕什么?”
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只能得见少年勾起的半边嘴角,宛若呓语,“吃掉你啊。”
席莫回嘴唇微动,调子又缓又慢:“现在的你,吃不掉我的。”
他话音落地,回味出点不对来……平时和omega闹习惯了也就算了,怎么能对桓这样?
席莫回瞬间冷了脸,恢复理智,僵硬得把人按下去,动作迅速抠出两颗胶囊,撬了兽的嘴,强行塞到喉咙里,看着他吞下去。
想当年他在医院各科室实习时,孩子离老远见了他都要跑。他喂药一向快准狠,简单粗暴不留反应时间。
“咳咳咳……”桓修白猝不及防呛住了,一杯盖水递到了他嘴边,他借了男人的手,咕咚和着水咽下去,顺出一口气。
席莫回转回话题,“踹断别人的腿,这样太粗暴了。”
“是吧……”
“下次可以先出去躲两天,事后在饭里下毒,记得下在勺子上,不容易查出来。反正只是个孤儿院,就算查到,也可以推是低智儿乱捡东西吃。剂量加大点,直接致死就好,不用留活口。”席莫回安静地告诉他。
少年目瞪口呆,半天才出一句话:“叔叔……”
“嗯。”
少年快乐地搂住他的脖子,声赞叹,“你可真是个宝贝叔叔。”
虽然席莫回愿意接受这样的亲昵,他也该走了。
第五天,发情期的影响开始减弱,回忆世界的震荡却越来越强。他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去看一眼,这一看,却差点让他慌掉了魂。
孤儿院灰蒙蒙的院子里,满地滴的都是血,孩子们惊恐地躲在屋里,不知道之前被什么吓到了,哭声此起彼伏,轰隆隆吵得席莫回神经紧绷。
黑屋的门大开着,人却不在,四处也找不到,焦急间,席莫回看到了胡乱被丢在地上的保温杯和毯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护工们厌恶加恐惧的对话传进他耳朵——
“抓进去了就好,直接判死刑更好!”
“瞧他把我胳膊抓得,都是血印子,恨死这鬼崽子,偷东西还敢人。”
“软就可怜了,我刚把孩子送到医院,一只眼睛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那死孩子也被铅笔捅了,活该,死了正好,死在派出所还不用我们送去火葬场烧了。”
铅笔捅了……派出所……
席莫回循着记忆,奔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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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有点想看病娇桓被成年美丢下,十三年后寻上门“报复”,把这个坏坏的温柔老美搞哭。
(鱼又病了,马上剁掉自己想开番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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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的答案是 CABBD 有教母猜对了咩?
重点提一下第五题的b选项:
b. 在知道自己要离家将近一个月时,把装有自己腺液的瓶子亲手交给婚后的席先生,并宠溺嘱咐对方一定要按时服用(x)
这题是完全错误的!为什么呢,因为出差“将近一个月”,明每到一个月,所以正确的做法是临走前当场按在墙上强势亲破他滴牙龈,完成标记,然后抹抹嘴走掉。
如果直接给玻璃瓶,不管语气有多宠溺,你一个月后回家,可能会面临离婚证书,并且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丽真是太难搞了(充满赞扬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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