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琬袖望着秦戈行远去的背影，神思悠远……

    春梅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位姐在你推我搡，盘子摔碎的时候她还吓了一大跳，后面发生的更是看的目瞪口呆，“二姐……是怎么做到让鸡血无法凝固的？？”

    池琬袖斜了眼春梅，“你怎么看出来那是鸡血？”

    “刚才婢子从厨房里出来，厨房的管事嬷嬷鸡被人杀了两只，血不见了，婢子还觉得奇怪呢，谁偷鸡只偷血的呀，现在看来应该是二姐拿了……”

    池琬袖不由笑出来，“脑瓜子越来越聪明了。”

    春梅害羞一笑，“还不是姐教得好。”

    池琬袖白了她一眼，“回去吧。咱们呐，该准备准备滚蛋了。”

    “滚蛋？姐……啥意思？”

    “你没听见刚才秦戈行什么啊？”

    春梅回想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姐，将军叫咱滚咱就滚啊，姐今儿咋那么听话？”

    “是啊，一直都跟他对着干，今儿忽然觉得累了呢，既然叫我滚，那我就滚吧，而且还要滚远一点。”完，提起裙子，离开了亭子。

    春梅端着茶果盘子颠颠的跟在后面，“那咱们滚哪里去？不然去圣上那边吧，婢子瞧着圣上还是很喜欢姐的呢。”

    “丫头，喜欢不是爱呀，”池琬袖抬手揉了揉额角，“爱会让人放弃所有，你口中的圣上，绝不会为了个女人，放弃江山。”

    春梅不解，顺手拿起茶果盘里的果子吃了起来，“那将军爱二姐吗？将军为二姐放弃了什么？”

    “他放弃的，大概只是自我吧。”

    “好像是哎，平常将军哪里会爆粗口啊，今儿居然让姐滚呢，真过分！”春梅把果子当成了秦戈行，恨不得咬死的样子。

    池琬袖瞧了她一眼，“好吃吗？”

    春梅这才反应过来，盘子里的果子已没了一半，笑呵呵的递到池琬袖面前，“姐，你吃。”

    池琬袖剜了她一眼，拈起果子吃了。

    “姐，这葡萄甜吧？”

    池琬袖却皱起了脸，“真酸，一点都不甜。”

    回了房间，池琬袖便叫春梅收拾细软，春梅叹气，“姐，你别着急，万一将军那只是气头上的话呢，你还真当真啊！”

    池琬袖无语，“快收拾。”

    不片刻，秦戈行过来了，左手抱着一个木箱子，右手把一张纸啪叽拍在桌子上，“和离书，签上字，你可以走了。”

    池琬袖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和离书从上到下足足看了两遍，秦戈行的名字，决然出现在末尾，力透纸背、苍劲有力。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池琬袖放下了纸张，“春梅，笔墨伺候。”

    秦戈行断然是没料到池琬袖能这么爽快，愣了片刻，眸色微闪，似是失望。

    春梅慢吞吞拿来了笔墨，还拉了拉池琬袖，“姐，这笔落下去，咱可就真的滚蛋了……”

    池琬袖抬头看秦戈行，“将军大概还是会给我们准备马车让我们走的吧，不至于真的滚着走吧？”

    “……”春梅暗自翻白眼，姐的重点都在哪里？

    秦戈行听闻也是一愣，没想到她在这种时候，还能谈笑自然。

    “将军，我家姐她……”

    春梅的话还没完，就被池琬袖断了，“春梅，我让你话了吗？”

    春梅一脸哭相，看看秦戈行又看看池琬袖，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秦戈行看向春梅，“，本将军允你。”

    春梅接收到池琬袖犀利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将军好歹再给我们安排个护卫吧，姐是池相府的人，便是和离了，也不能有什么闪失，姐最近胃口不好，这路途如此遥远必然还得带个军医，将军这里好几个军医，就给安排一个，没什么问题吧……”

    秦戈行眯了眯眸子，似在质问春梅：你确定你要的是这个？

    池琬袖听完哭笑不得，这丫鬟被他调教的果然越来越聪明了。

    “啊，还是春梅想的周到，请将军就按照春梅的安排吧。”

    秦戈行失望，但又不晓得自己失望个什么劲儿，是希望她求自己？难道求了，自己就能允她？

    不会，他心里很清楚是这个答案。

    可今儿池琬袖这利落的态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允。”

    话刚落，池琬袖就提笔，在和离书上签了“池琬袖”三个字。

    秦戈行看着那三个字，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秦将军，和离书签好了，后续的事情就劳烦你去处理了，回头知会我一声便是。”

    池琬袖坦然的笑了笑，他所指的无非就是和离手续，大魏朝结婚和离婚都得经过官府注册和销册，届时，官府再出两份文牒。基本流程与现代无异。

    “你的嫁妆清单。”秦戈行把抱来的箱子递给池琬袖，“回头派人去秦府取便是。”

    池琬袖也不扭捏，接过手，“好。”池琬袖也不开看，只是觉得这箱子有点沉，按理一个清单册子，没几分重量的。

    “那个，秦将军还有事儿吗？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秦戈行盯着池琬袖瞧了片刻，颔首，“无事。”转身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一路平安。”

    完，快速开门出去……

    春梅去关上门，再回来，一脸要气死的模样：“姐，咱真成下堂妇了，您好的绝不把将军让给二姐的，怎么二姐这点破伎俩，你就退让了啊！”

    池琬袖没应春梅，而是开了箱子，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眉头拧了起来，盯着那玩意瞧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最后嘴角扬了起来。

    “你都了是破伎俩，难道你一个丫鬟看出来了，别人还能看不出吗？”池琬袖阖上箱子，眸色亮亮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我的天啊！将军他都看出来了？那看出来了还这么维护二姐……”春梅不解，“难不成当真是爱到骨子里了吗？连是非都不分了？！”

    池琬袖任由春梅在一边絮絮叨叨，抱抱怨怨，再也不置一词。

    ※

    离开前，池琬袖去与魏玄婴告别。

    他不知道的是，亭子里发生的一切，魏玄婴全都看在了眼里，尤其他与春梅的话，一字不落，全都记在了心里。但魏玄婴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池琬袖面前依然温温和和的，只是相比之前，笑意浅了很多。

    “我要先回京都。”池琬袖。

    魏玄婴看着她，担忧道：“身子没事吗？”

    “四个月了，回程慢一点，应该没什么事儿，我带着军医呢。”池琬袖摇摇头，“不过，你没事吗？你这江山太多人窥伺，太多人想要……”

    “无妨，我习惯了，若没他们的窥伺，我倒觉得我可能会放松，那时才是危险的。”魏玄婴道。

    池琬袖微笑着，“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魏玄婴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你回去时恰逢皇叔封地，帮我交给皇叔。”

    池琬袖接过书信，“好，信在人在。”

    魏玄婴蹙了蹙眉，“我要你们都好好的。”

    “放心吧，我们肯定好好地，回头我还得让你给我娃赐个爵爷啊侯爷当当的。”

    魏玄婴弯了弯眉眼，“好，若是儿子，我便赐他个王爷，若是女儿，我认了做干女儿，以后给我儿子当媳妇。”

    池琬袖“噗”的笑出声，“你觉得我的女儿能稀罕嫁给妻妾满堂的皇子吗？”

    “她母亲无缘皇家，或许她有缘呢……”魏玄婴声音低沉又有些委屈。

    “……”池琬袖认真地看了看魏玄婴，那有点期待的表情，令人不忍拒绝啊，“下一代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定吧。”

    魏玄婴这才展开了笑颜，“嗯。”

    池琬袖收好了信，“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你好好保重。”

    “知道了。”池琬袖无奈，“那我走了啊。”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