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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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州知府衙门。

    韩七得了信, 匆匆赶到殿下的住处,还没走近, 便看到里头走出来两个人。

    韩七正了正容色, 同两位见礼:“韩先生,姜先生。”

    “是韩侍卫长啊。”两位先生也认得他, 语气不乏熟稔,“这是要给殿下送信?”

    韩七客气道:“是, 京里才送了信过来, 怕王爷久等,这就准备送过去。”

    “去吧。”两位先生也没有留他。

    “午膳将近, 两位先生也赶紧去用膳吧。”

    听他这么一提醒, 韩姜二人才觉得腹中果然生了许多饥饿之感, 忙笑着谢他。

    韩七道了一声不敢后, 便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朝着屋子里走去。

    这两位先生是早年间王爷游历各方时请回来名士。只是名士向来性子都有些独,为了将这两位请出山, 王爷也是废了大力气了。

    好在只是开头难些,从两位先生辅佐王爷之后,性子反而好了一些,也没有之前的怪脾气了。两位都是头脑过人之辈, 之前王爷诸多谋算, 大多出于两位先生之手。

    此次南下,王爷只是将两位先生带在身边。

    几个念头间,韩七已经敲响了王爷的房门。

    “谁?”

    “王爷, 是我。”韩七立马答道。

    里头了一声进来,韩七立马推开门,走了进去。见殿下还在文案前看着堪舆图。

    想必又是两位先生之前了什么,惹得王爷不得不多想吧。这段日子,永州及周围诸多州县的事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新官儿也都走马上任,一切都好。不过京城那边迟迟没有信,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得什么主意呢。

    只是他们这边也没有束手就擒,与京中各处信件,从来都未曾断过。且各方布置,也都暗中展开了。

    韩七走上前,不得不断道:“殿下,京中又来了信。”

    “哦。”头也没抬,语气里半点波动也没有。

    这些日子看得信,实在是太多了,赵景宸已经习惯了。

    韩七觉得好笑:“王爷,其中有一封,据是王妃娘娘亲笔写的。”

    赵景宸猛地抬头,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当真?”

    韩七连连点头。

    赵景宸又确认了一遍:“当真是王妃亲手所写?”

    “殿下您亲自看看不就知道是与不是了。”

    他将信奉上,赵景宸一把拿过便拆开了,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长安的字迹。

    这么久了,长安终于给他写信了,赵景宸忽然看见了希望的曙光。长安这是要原谅他了啊……

    韩七留在前面站着,看着他们王爷仔仔细细地将信给看了一遍,接着是第二遍,第三遍……他都不知道,那信上的字是一朵花还是怎得,看了这么多遍也不觉得腻。

    况且,韩七心中想着,王爷给王妃写信的时候,每每都是十来页,王妃头一次给王爷写信,拢共也就不过一页。就这样,王爷还喜得跟什么似的。

    韩七有些好奇地往那儿瞄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王爷遮得怪严实的。

    “王爷,王妃都写了什么啊,京中一切皆好吧?”

    赵景宸将信压了压,彻底挡住了上头的字:“没什么,一切平安。”

    韩七也不过随口问一句,眼看王爷还要看那封信,韩七又从袖口掏出了另几封:“这些亦是京中捎过来的,有镇国公府的,有建宁候府的和上将军府的。”

    着,韩七从里头挑出了一封:“这个,却是孙家寄过来的。”

    赵景宸手微顿,挑着眉毛:“孙家?”

    “是。”

    ……

    永州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且如今又被赵景宸死死地握在手中,自然风平浪静。除了近身侍候的几个,以及赵景宸带来的谋士亲兵,几乎无人知道京城险恶。

    至于身处京城中人,一半儿勾心斗角,一半儿茫然无措。

    谢长安介于两者之间,她既没有与旁人勾心斗角的机会,亦不如寻常百姓一般,对此事丝毫插不上手。

    皇上病重,按理,诸位王爷王妃,甚至底下的几个皇子,都是要侍疾的。朝中也有几个试探着提了句,想让秦王殿下回京,不过都被皇上以永州一事尚未解决未由给推辞了。

    与之相对的,则是晋王殿下日日侍奉左右,有传言从宫中传出,道皇上每日都撑着病体教导晋王,更有叫人匪夷所思的传闻,则是皇上已经写好了传位的圣旨了。

    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谢长安听得云里雾里。这话不像是皇后娘娘叫人放出来的,更不像是陈贵妃和晋王敢放出来的,他们如今都指望着皇上,自然不肯让皇上对他们心存疑虑。

    只怕,是有人故意想搅混京城的水吧。

    左右这水也不清,且朝中大半的官员也都涉入其中了,混浊着就混浊些吧。

    再有一则,便是谢长安的二哥过了殿试一事儿了。因皇上病重,殿试代为主持的依旧是晋王。

    如谢长安所料,这次二哥的成绩并不是太好,可也没有极差,只排在二甲中流,上不上,下不下。与旁人比已经算不错的了,比之当初她大哥,却差之多矣。

    谢长安不知道这究竟是晋王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的意思,只怕他们谢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一降再降,无路可退了。

    用完早膳后,谢长安想到今儿还要进宫,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最后仍旧吩咐道:“备马吧。”

    全安立马领命下去。

    进了宫,谢长安最先去了太极殿。这阵子皇上不耐烦见她,谢长安也不耐烦见他,何况她一个儿媳,每日去见公公也不是个事儿。只是殿下不在,她为表孝心,仍旧还要隔一天去探望一次。

    太极殿人多,离得也不近,有时还能约着端王妃和齐王妃一道,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今儿亦是这般,三人被太监引着进了大殿,走进了屋,原想着给皇上行了礼便退下。结果远远地便看到陈贵妃坐在龙榻边上,与皇上这话,姿态甚是亲密。

    端王妃和齐王妃当即低下头,羞得脸都红了这都通报了,怎么也不避讳着些。再了,这光天化日的,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谢长安原也不算看,只是她变身之后,耳目比先前不知聪明了多少,隔了这个远,那“丹药”二字愣是飘进了她耳朵了。

    谢长安还来不及细思,便听到有个太监走过来,道:“皇上了,几位王妃在这儿行个礼尽够了,不必过去。”

    端王妃与齐王妃恨不能马上就走,哪里还愿意凑上去。当即行了礼,调头匆匆走去。

    谢长安再想往下听,那头已经停下话声了。她心中遗憾,无奈跟在了两人身后。

    过了一会儿,陈贵妃回头看时,已经没看到人影了。她笑了笑,转过身同皇上道:“这几位王妃和王爷都是孝顺的,见天儿地来皇上身边尽孝呢。”

    皇上勾了勾嘴角:“他们?”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怎得,笑得意味不明。

    陈贵妃也懒得提起这些晦气的人,又起了先前的事儿。将怀里的丹药取出来后,与皇上道:“妾身得了这枚丹药之后,又叫景瑜仔细地查了,没有半点问题,且又找人试了,也是真有奇效,是以妾身这才献给皇上。”

    皇上从她手里接过丹药,晃了晃,里头有些细微的声响,估计最多也只有三枚。

    “这是陈家奉上来的,妾身知道他们有私心,想借着这个立功,将之前被夺去的爵位再赎回来。到底是妾身的娘家,妾身也不忍他们没落了,兼之皇上您这身子实在叫人担心,宫里宫外的大夫都看了,愣是没有一个中用的。妾身实在忍不住,便自作主张地送过来了。若是皇上您不放心,这里头还有几颗,您找人验一验便是了。”陈贵妃这话得敞亮,既没隐瞒和陈家的私心,又将消了皇上半数的疑虑。

    皇上沉默了片刻,道:“朕知道了。”

    他将细瓶收了起来,搁在枕头底下放好。

    陈贵妃见皇上没有立马吃,也知道皇上还谨慎着呢。不过,她也不急,再没有人比皇上更想着要病愈的。她今儿一回去,皇上这儿少不得便要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