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山穷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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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薛晋老脸皱成一团,“请皇后殿下不要逼迫老奴,老奴年岁大了,没几年好活了,您饶命啊!”

    白无药耐心地捻了捻指,“薛公公,你什么底细当我看不穿吗?谁活不成,也轮不到你啊。”

    “”薛晋干干一笑,“瞒不过皇后殿下法眼老奴主要是怕您听完那个‘秘密’之后,就会飞檐走壁而去,老奴可追不上您。”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白无药淡淡道,“放心,我既答应了这场婚事,便不会反悔逃避。”

    强者,重尊严。

    “好吧!”薛晋将擦汗的巾帕放进袖子里的印迹晶环中,从张开的袖口,似乎有刺眼光亮不心露了出来。

    仅仅一瞬,白无药还是捕捉到了。

    薛晋脸上满是褶子,看不清神色,语声透着凝重道:“长公主让老奴带的话,是从令徒郦樯口中得到的五个字——‘路萱即妖尊’!”

    白无药:“”

    果然被妖尊脱逃了!

    什么人不好选,他偏选路萱!

    人类血肉,承不承的住妖尊那么大的能量不,单白无药想杀之,就要忌惮一下族规界律,凭淬,不得不赞,灼冥选的真好!

    他以路萱为宿主,自然不被灭妖团发觉,加之他尊位之大能,出入胜安宫,先后带走烨和沈令云,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怪郦樯追杀路萱不成,反被伤了。

    心念转了转,白无药面上沉静如水,缓缓站起了身。

    薛晋老眼还没昏花,最起码能看出眼前之人元力提凝的迹象,他大惊失色:“您您要走?”

    言而有信呢?

    尊严呢?

    白无药冲他淡淡一笑,下一刻,已至门外。

    “等等!”

    薛晋身子跟着掠动,那般年迈的老胳膊老腿,居然这一刻灵活无比,在白无药走远之前,掠出殿门,及时了一句:“路萱去向,您可知晓?”

    “问归心馆。”

    “归心馆段老板和左少旗主在子英殿做客,等着喝您的喜酒呢!”薛晋要老命地吆喝道。

    猝然一阵破空气浪,薛晋直觉得嘴巴里灌了一口冷风,脸上也仿佛被劲风扇了一巴掌。

    再定睛,白无药回到了他面前。

    “亡旗可是救过新皇,立过大功的!”白无药的眼神分外幽深,“萧子英竟敢忘恩负义至此,真是一点公主风度都没有了。”

    “皇后殿下,您可真难留,差点要了老奴的命喽!”薛晋大动筋骨,有些好笑地道,“您也不必怨恨长公主,这些都是老奴的主意,老奴也是尊奉先皇遗命啊!”

    仔细想想,萧子英刚从御冕学院奔丧回来不久,耳中全是关于白无药的传言,并无实际接触,除了胜安宫中的老人,谁能对萧子英这般尽忠,又对白无药这般知之甚详呢。

    薛晋跟了老东皇萧正霆几十年,感情甚笃,忠心耿耿,要对先皇遗命最看重的,恐怕他第一个排在前头。

    “费心了。”片刻,白无药讽道。

    薛晋欠了欠身,抱着他的拂尘,仿佛抱着一名婴孩般,心爱惜,道:“老奴是看着先皇长大的,他受的委屈,受的磨难,受的痛苦,老奴恨不能替他受之,他一生随和谦慎,忍辱负重,末了宁愿求死,也要给东湛留一片曙光,老奴受他所托,怎敢不遵。”

    “曙光?”白无药皱眉,“我已承诺灵祭,木灵总会有的,为何非要我当皇后,锁我在东湛不可呢?”

    “因为您是木灵圣主啊!”薛晋一股脑都尽了,“三百年前,五方神柱形若枯死,再也润养不出半颗灵源,武者凋零,人类衰落,妖尊出世,妖族横行,幸亏先圣们将妖尊封回了三途宫,萧励夫皇王殒身时不止传下训诫,还留了一句遗言——圣主归位,蕴灵复生。”

    老太监活成了精,皇家这点秘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正霆死前没交代的东西,全都在他脑子里。

    提到东湛国历史上功值最高的萧励夫皇王的时候,薛晋脸上自然而然地浮上一片恭敬色彩,简直能把那位老祖宗的遗言当成金科玉律来供奉。

    休怪白无药失礼地翻了个白眼,之前对与姥姥、姥爷齐名的另一个帝位武者的崇仰之心,不翼而飞了。

    她很想,老人家可真异想开,临了濒死还做梦后来人谁能闯到三途宫,打败妖尊,夺回原位灵源,替你造福你的国家不成?

    这心操的也太长远了!

    薛晋退开两步,向白无药躬身道:“皇后殿下,您是木灵圣主,是东湛之魂,您只有与陛下结合,才能让代代木灵圣主永存东湛,久世不衰,此乃命所归,您您有什么理由反抗呢?”

    白无药:“”

    还真是反抗不了呢。

    萧子英算是把她的退路都给封上了。

    挪步回令内,白无药站定,转过身,低眉顺目的薛晋,有些嘲讽地道:“圣主归位?萧励夫可真神妙算。”

    薛晋哪里听不出她的嘲讽之意,却假装没听懂地道:“皇王先圣不仅神妙算,他还坚信木灵圣主必定出自明家,所以命令后代皇王的皇后全都要从明家人里选。”

    萧老头不止心操的远,还操的碎!

    这是明家的荣耀,也是明家的悲剧。

    “可惜他老人家错了,木灵圣主明明与明家没有什么关系嘛。”薛晋笑道,精明地抚顺白无药被摆布的不甘心。

    可惜,他也错了。

    白无药确确实实是另一支负有明家血脉的人!

    萧励夫一心想要绑紧明家,却是不敌萧正霆看得透“不破不立”的道理。

    萧正霆在明愿被泅杀死之后,也顺势将明家连根拔除,把明渠逼到死地,逼到血仇滔,逼到穷途末路种了通幽神引之术,且不萧正霆知不知道祖纹龙戒的事,就是济澜医殿那尊乔熙光的神识雕塑也够他浮想联翩的。

    再加上乔熙光和明照临的夫妻关系又不是秘密,依萧正霆老谋深算的本事,不把明家彻底利用一番,实在对不起自己的高智商。

    或者,他只是认为乔熙光没有消亡,想逼她回来救她后代,又或者他还晓得什么秘密,又做了什么不可告饶盘算,谁知道呢!

    正如此想,薛晋道:“瞧瞧这蕴灵殿,短短不到二十年,木灵一个都不剩了”一顿,又道,“当年泅突临,他无法抢得封了血印的木灵,就软硬兼施胁迫先皇,先皇恐他伤及无辜,不得不一步步妥协,直到冷泰药长被暗杀的事暴露,先皇后怜惜冷赋雪年纪痛失父母亲人,就央求先皇赐了一颗木灵给冷赋雪,这下糟了,泅大怒!”

    大怒的结果,就是杀了明愿。

    如果泅不需要萧正霆帮他操控木灵的话,怕是当年便连萧正霆也一块杀了。

    白无药早就了然这些旧事,但此刻由熟知内情的薛晋讲来,还是有种好像置身于萧子鸿脑海里那一幕血色的错觉。

    薛晋道:“先皇当立断,废了全身修为,才算保得一命,也保住了最后一颗木灵,更保住帘年的太子。”

    “控灵咒,泅得等萧三哥长成新的皇王,方能转而胁迫萧三哥,取走这最后一颗木灵。”白无药垂了垂眼,能理解萧正霆的苦心了。

    薛晋很是欣赏她有此见解,话语间轻快了些许:“当时太子年幼,患了晕血之症,功法也稀疏平常,先皇一直对他放任不管,就怕他成长太快,引起泅的注意,直到”

    他抬起脸,灰黄的眼珠落在白无药脸上。

    “西坡药田枯木逢春,杏树林外截空壁垒,旁人许只是震惊,但一直负责护卫宫廷深受先皇器重的顾大督领,却认得出,您的武技中处处流露着木系灵源的能量,且比寻常木灵更加浓郁,以至于能渲染印迹晶环,影响其对您真正实力的评定。”薛晋今日是打算开门见山了。

    既的如此通透,白无药也抬起,给他看了看碧绿青翠的印迹晶环。

    果然!

    薛晋老怀甚慰地笑了:“木系原位灵源!呵,有生之年得以侍奉圣主,老奴死也瞑目了!”

    接着他又仰头望,浑浊的泪水霎时流了一脸,“先皇,您放心吧,您是对的,圣主真的降临了!您计算了太多太多,您累了,好好安息吧!”

    起计算,白无药仍有种被操控的感觉。

    那晚萧正霆关算尽,妖族突临,居然连一个侍卫都没冒出来救救驾什么的,一想到那老头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叫着她“孩子”,与她谈论“婚事”,故意她“欲求木灵压制毒性”的样子,白无药就觉得自己太傻太真了。

    从踏入皇都开始,她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了,那假借“赔礼”造的势,乱点鸳鸯赐的婚,精心策划赴的死,原来,都在一步步将她引至圣主的位置上。

    萧正霆死前过的话不多,甚至一句像样的遗言都没出过口,更没有对身后事做出相应的安排和部署,只是一纸遗书,简明扼要地点了两件事——妖族少帝和木灵圣主,然后,一切就由人自行领会,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不得,不甘心之余,白无药也有一点钦佩他的城府。

    “我以前一直认为一力降十会,强大可以应付一切阴谋诡计,也不将别饶叵测用心放在眼里,看来,是我贻笑大方了。”白无药苦笑,“好吧,我该沐浴更衣了,薛公公请回避。”

    “老奴告退。”薛晋抱着他的拂尘倒退三步,正要转身出殿门,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根闪亮枪尖。

    赤红抖起,带出一股灼热之风。

    好在这根枪杆子只是想敲晕薛晋,否则这一枪就要扎进他的脖颈子里了。

    奈何偷袭者低估了薛晋的实力!

    那副老弱身躯突然挺直腰杆,视觉上竟有一种山岳拔起的震撼,他执拂尘轻轻一摇,柔软的蚕丝羽穗就缠在了枪尖上。

    “咦?”

    “冷药佐?”

    追霞震了一震,冷赋雪就觉得一股不可匹敌的力量从上面直达掌,来不及惊呼,她的指间已是湿黏一片。

    低头一看,虎口已然裂了。

    “薛公公藏的好深!”冷赋雪大意轻敌,反而勾起了好胜之心。

    她将将受过五十鞭子,不顾身上带着伤,脸一冷,肘一沉,将枪尖从拂尘里挣了出来,再抖,又一枪刺了过去。

    这次,她用了杀眨

    “今日大喜,免得冷药佐您血洒宫廷,冲了喜气,休怪老奴冒犯了!”薛晋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顺着枪尖向后倒掠出老远。

    待完这句话,他脚后跟便往地面踩实,摇开拂尘,柄在枪尖上一磕,竟发出金戈相撞之声,于追霞顿了顿的时里,贴着枪杆,急速袭进冷赋雪,用张开的羽穗罩着她的脸包了过去。

    那羽穗连锐利枪尖都不惧,若被包住整张脸,岂不连皮带肉都得刮下来一层?

    冷赋雪急而不乱,身子瞬间倒向地面,以脚为轴,转了半个圆,脱离开羽穗的笼罩范围之后,站直身体的同时,里的追霞再度刺出。

    灼热更甚,隐约可见火苗在枪身上跳跃。

    蚕丝柔韧无比,不惧利器,却独独怕火。

    追霞是冷泰送给冷赋雪的礼物,出自乾臻郡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八星炼器师之,里面封了一味火灵,既能做利器,也能辅助炼药,此时火灵被激发,甫燃而起的时候,似乎整个空间都受到了烈火的炙烤。

    寒冬霎时如临酷暑!

    薛晋年岁一大把,身体却如年轻人般灵活,抱好拂尘,躲着枪尖,不忘扬拍出去十几掌。

    他的掌风里逸散着银色元力,令冷赋雪险些惊掉下巴。

    “你、你不去亡旗干暗杀可惜了!”

    王位啊!

    若非薛晋对老东皇忠心不二,冷赋雪差点要怀疑他是卧底杀,挟子以令诸侯了!

    “今日谁敢妨碍圣主与陛下成婚,决不轻饶!”薛晋终是高了一个阶位,又不知是多少年的老牌王位,很快就占了上风。

    冷赋雪有追霞、火灵依仗,身体里也有木灵相辅,一时不会受降,但她明显急于求成,招招两败俱伤般犀利。

    薛晋忌讳大婚犯了血煞,下纯以制服为主,并未有杀人之心。

    于是,两人打的胶着了一些。

    白无药静静地看着,甚至还找了一个视角不错的地方,袖旁观,纵览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