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仇家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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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玺城外,官道之上行人如织,一男一女打马而行,略显突兀。男子身着一领火红貂裘,面目清秀;女子黑衣白发,粉雕玉琢。

    “少爷,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木临春叹了口气,皱眉道:“秦轩这次因为我被困在了昆仑山,待会要去见秦叔叔少不了又要被一顿责骂的。”

    木临春回到天玺城后,曾第一时间就去了古元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秦芝冠,后者知道儿子被困于昆仑山,十分生气,当场将木临春臭骂了一顿,木临春只能默默听着,愣是一句嘴都没敢还。

    月瑶轻咬了一下嘴唇,又问道:“你买那些东西是送给谁的?”

    木临春一愣,继而道:“哦,是给秦轩师妹带的,以前我在医馆的时候,她对我颇多照顾,我都没有好好谢谢她呢。”

    月瑶欲言又止,几番争斗之后,最终还是没再多什么。

    两人一路各怀心思,走的并不快,半个时辰后,方才抵达了东平县。进入县城后,两人牵马步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一条熟悉的街道,看到了那一家医馆。

    木临春将马缰绳套在门口的拴马桩上,抬头看了一眼古元堂,愣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熟悉无比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一道曼妙的身影向他笑着走了过来。

    “木哥哥,你来啦!”穿一身粉红裙摆的少女沈漫瑶,赶紧放下里的事情,向木临春打了个招呼。

    木临春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你的气色比前些时日好多啦!”沈漫瑶瞥了眼一旁诊室中正给病人号脉的秦芝冠,声道:“那天你走了以后,师父看了师兄给他写的信,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对了木哥哥,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沈漫瑶离木临春本就很近,话时又身子前倾,木临春看着几乎要挨上自己的沈漫瑶,脸色竟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有些支吾道:“我,哦,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顺便给秦叔叔和你带了些礼物。近些时日,我都在忙着宗门内的事情,一直不得空,这不,今天总算闲下来了。”

    完,木临春侧过身看了眼身后的月瑶,从她的里接过几包东西递给了沈漫瑶。

    沈漫瑶接过礼物后,只听木临春又道:“给你买了一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首饰,另外还给秦叔叔带了些上好的人参。”

    “谢谢你啊,木哥哥,我代师父也谢谢你啦,不过你还是别在这里呆着,免得待会师父看见你,又对你发脾气。”沈漫瑶话间,将那两包东西放进了身后的柜台,当下又忙碌了起来。

    柜台后有百十个存放药物的抽屉,外面都写着药名,那粉红少女先是看一眼药方,然后转过身,迅速在或高或低的抽屉里,熟练地抓起各种药材,无需过称,也能分量准确无误,再用牛皮纸包好;片刻间,就将一张药方行云流水般配好,最后再系上麻绳,递给等候的病人。

    木临春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

    一旁的月瑶瞥见木临春的神色,脸色变的有些苍白。

    沈漫瑶似乎察觉到了木临春的目光,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木哥哥,你要是不怕师父骂你,就先到内堂做一会儿吧,那边有茶水,你自己倒,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木临春笑着点了点头,当即向内堂走去,于他而言,这间有些陈旧的医馆,比他在红莲剑宗的那栋奢华别院要温馨许多。

    木临春领着月瑶来到内堂,走到以前自己经常做的那个位置。以前,他经常在这里看书,秦轩总爱忙里偷闲,跑过来跟他闲聊,可还没几句,就会有一个少女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将她的师兄给提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

    木临春明白那丫头的意思,她是想告诉自己,她之所以摆出这幅面孔,都是因为师兄太无赖。

    “少爷,你是不是喜欢她?”一直注意着木临春表情变化的月瑶,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木临春被问的一愣,似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片刻后即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月瑶,这个问题,我们回头再好不好?”

    木临春话声音很平和,一下子就将月瑶心里升起的一股无名之火浇灭了大半,她随即又想到:他是堂堂红莲剑宗的少主,而我不过是他的一个丫鬟,即使他喜欢那个女子,我又能如何呢?心念及此,月瑶的心中竟没来由生出一股悲伤。

    木临春见月瑶有些失落,正欲出言安慰,却发现有两个匆忙的身影从内堂门口一闪即逝。他认得,其中一个身影正是戚鸿羽。

    木临春眉头一皱,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能让戚鸿羽如此火急火燎地离开,难不成是有仇家上门?心念及此,他立刻起身出了内堂。

    不料,木临春刚走出门,就见古元堂外围了一帮人马,个个腰悬长刀,神色肃然。

    医馆里前来看诊的病人,都被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躲到了内堂,秦芝冠想要出门问问这伙人是做什么的,却被戚鸿羽一把拉住。

    戚鸿羽道:“秦大夫,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不要出去。”

    秦芝冠哪里还不明白,定然是戚鸿羽的仇人上门寻仇了,当下不再多言,退了回去。

    戚鸿羽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红衣女子,轻声道:“待会我去应付他们,你先走。”

    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生的极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道:“戚哥,我不走,我已经好了,我要跟你一起闯出去。”

    戚鸿羽看了一眼门外,一脸担忧道:“这次,江南九刀来了四刀,关长峰也来了,只怕”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即使江南九刀都来了又如何?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戚鸿羽一愣,他明白妻子的意思,什么都不怕,其中也包括了死。又看了眼深情款款的妻子,戚鸿羽哂然一笑,“好,那我们夫妻今日一起闯出去。”

    这时,忽听古元堂外传来一声大笑,一个浑厚的嗓音道:“戚鸿羽,赶快滚出来赴死,这间药铺已被我包围,你是插翅也难逃,你不是号称鸿雁南飞,凌空一羽吗?有本事就飞出来。如若不然,我可要杀进去了,到时候伤及无辜,可都是你的罪孽。”

    木临春循声望去,只见话之人是个年近五旬的汉子,生的虎背熊腰,右边肩头探出一柄龙头刀柄,威风凛凛。木临春知道,此人应当就是江南道“九刀帮”的带头大哥关长峰了。

    关长峰位列刀榜第五,统领江南九刀帮,是江南黑道第一人。在他的左右两侧,还有十多个骑马佩刀的汉子,其中有三人的气尤为雄浑,他们正是“江南九刀”中的人物,也是关长峰的结义兄弟。

    戚鸿羽虽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神,但遇到了这群人,难免会力有不逮,若出去硬拼,定然不是对。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闯。

    不料戚鸿羽前脚刚跨出门口,一个身着火红貂裘的木临春,便率先从他身旁挤了出去,挡在了戚鸿羽夫妻的身前;继而缓缓走到了关长峰身前不远处,用一种极为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关长峰一愣,以他多年的江湖阅历,自然能看出眼前年轻人身上这份淡定从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自己在江南道只遮天,可在天玺城这边,他就不得不心低调一些。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木临春,我知道,你跟戚剑神有一段不死不休的恩怨,但他曾经有恩于我,而且是救命之恩,所以今日,在下斗胆请关帮主放戚剑神夫妇离去,就算是我还了他这份恩情。”

    关长峰尚未话,他身旁那个黑衣红斗篷的虬髯刀客却已怒道:“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出狂言”

    “老四!”关长峰抬打断了虬髯刀客的话,眯起眼打量着木临春,沉声问道:“关某凭什么要给你这后生面子?你刚才,你姓木,是哪个木?”

    木临春从容道:“东南剑林三百门,一朵红莲冠太青。”

    这回不光是关长峰愣了一下,就连他身旁那三个带刀客也具是脸色一变。

    太青州红莲剑宗,在其鼎盛之时,却曾剑压东南,冠绝太青,如今在江湖中的名望虽不如以前,但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几人还是明白的;更让关长峰等人犹豫不决的是,前些日子他们在风波楼吃饭之时,便已听了红莲剑宗的宗主木天钧已晋升天道境的事情,是以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思忖良久,关长峰沉声问道:“你和木天钧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

    关长峰闻言,又沉默片刻后,冷声道:“我兄弟几人不远千里,从南台州赶至太青,为的就是找戚鸿羽和这个妖女报杀子之仇,这件事情你红莲剑宗无权过问。”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既然你是红莲剑宗木家的人,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我给他二人一炷香的时间,能逃多远,就看他们的本事了。等一炷香过后,我会再去追他们,倘若他们届时再落入我,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的算了。”

    木临春微微拱了拱,关长峰如此行事,已算是给足了红莲剑宗的面子,他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而他搬出家世为戚鸿羽争得一炷香的逃跑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为了他,与雄踞江南道第一大帮彻底翻脸。

    此时,关长峰的下已从街道旁的商店里买来了一炷檀香,当即点燃,最后一行人在关长峰的挥示意下,心有不甘地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看着戚鸿羽带着那个红衣女子离开古元堂。

    待二人离开以后,关长峰看着仍然站在面前的木临春,叹息道:“看到你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我就想起了我的儿子,他若不被戚鸿羽夫妇杀死,现在应该都已经二十五岁了,是我这个父亲每当好啊”着,面露一抹凄然之色。

    木临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话。

    关长峰收回思绪,又道:“听木宗主已经突破天道境了,据你们红莲剑宗只要宗主晋升天道,就会确立下一代接班人,既然你是木天钧的儿子,不知道是否夺得少主之位啊?”

    木临春笑了笑,“多谢帮主关心,前几日宗门的夺剑之战,晚辈算是侥幸胜出。”

    “哈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关长峰笑着感叹了一句。

    不过木临春却似猛然警觉,面色一凛,问道:“你们江南九把刀只怕来的不止四人吧?放走了杀死自己儿子的凶,还有闲心在此谈笑风生,哼,只怕此刻已经有人暗中跟着戚鸿羽了吧?”

    关长峰心头一怔,不过面上却笑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