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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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淼淼磨牙, 你他喵才偷听呢!你全家都偷听!我在我自个儿家怎么就偷听了?怕我听见不会声些?

    当然,她还没话, 一直被奶奶死死压一头的外婆终于找到突破点了:“玉珍怎么教的孩子,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

    “就是,我姐就给这丫头惯的,都成年人了还听墙角, 不知羞耻!怪不得外头都在呢,连累的别人也来问我侄女是不是……”

    这几年杜家发达了, 姐夫又端上铁饭碗,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恨不得全县都知道那是自个儿姐夫,狐假虎威的事没少干。现在被淼淼“名声”连累到, 她立马第一时间想要撇清。

    杜淼淼气得……“二姨什么呢,我在我家哪间屋不能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我家, 是二姨家呢。”歇口气, “二姨这嗓门, 知道的您来走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儿来的泼妇吵架。”

    “你!牙尖嘴利!”

    杜淼淼翻个白眼, 懒得搭理她,主动跑过去挽着奶奶胳膊:“奶, 咱晚饭吃啥,我去买。”

    提到吃的,熊孩子忽然大叫:“我要喝牛奶!”

    淼淼嫌他插话,烦得很, “没有。”

    “怎么没有,你把牛奶拿去喂狗,我都看见了!外婆,她喂狗也不让我吃……”

    “哟呵,我外孙还比不上一条狗了?刘玉珍还不快滚回来,瞧瞧你养的好闺女。”

    杜淼淼是真被气笑了。

    自从看清他们真面目,爸妈已经很少跟他们来往,连初二回娘家都不愿去了。两家人的来往仅限于外公外婆上门,要点孝敬钱。在钱上,刘玉珍也不气,每次几百上千的给,杜家也没人啥。

    可饶是如此,刘玉秀还逢人便损爸妈,他们不孝敬老人,要没有自己照顾,老人病死在村里都没人知道。

    为这事,奶奶没少发脾气,出那么多钱还得不了一句好,不干了!

    现在自己的宝贝孙女又被劈头盖脸的骂,这可点了火.药桶了,噼里啪啦骂开来,啥脏的臭的荤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刘玉珍回来,一听闺女“告状”,也跟婆婆统一战线。

    刘家一大家子没想到,历来有求必应(在金钱方面)的姑娘,居然伙着婆家人骂他们,顿时“悲从中来”,哭爹喊娘,好不热闹。

    杜淼淼看了会儿热闹,了两个哈欠,又回自个儿屋憩一会儿,刘杜两家人的战斗才结束。当然,本来按爸妈的脾气,他们要不闹的话,连吃带拿也得送他们千八百的,可这一闹,刘玉珍也毛了,愣是一分钱没给。

    杜洪江跟闺女一样,躲到扫战场的时候才露面。

    全家人都没心思,晚饭随便吃了点儿,第二天因为单位还要组织下乡,杜洪江一大早又出门了。父女俩也没时间上话,等他天黑了到家,却带回来一个消息。

    不上好,也不上坏的消息。

    “林家那丫头被学校开除了。”

    杜淼淼心内大惊,能让老爸用这种语气话的“林家”,她知道是谁。

    老太太也是一愣,“不是在燕京上大学的嘛,还是重点大学,咋……”开除就开除啊?他们这代人只知道大学生是铁饭碗,能被学校开除的还是第一次听。

    “是上学期间无视校纪校规,无故缺席早退,考试成绩六门不合格。”杜洪江唏嘘不已,看向自个儿闺女:“左右家里也没事儿,待会儿收拾收拾,明儿回学校去吧。”

    回家都两天了。

    杜淼淼一愣,声道:“我请过假的。”

    杜洪江皱眉,“请假也不行,这非年非节的,给老师印象不好。”他也想让孩子承欢膝下,可林淼淼的例子就是前车之鉴啊。

    “那学费咋整?”老太太问道。

    杜洪江眉头皱得更紧了,“都这时候,谁还提钱。”被大学退学,方圆一百里内也没听过,没有毕业证和学位证,以后找工作可咋整?

    有了被开除的名声,还要被记入档案,走哪儿跟哪儿。

    那丫头心眼多,这两年大学没好好上,心思全花挣钱上了。隔三差五就跑回来,给她爸拉投资,找项目,老林的养猪场越办越大,年前居然办起个纺织场,也算县里的风光人物。

    可在杜洪江看来,挣钱的机会多的是,读书却只有那几年。在哪个年纪就得做那阶段该做的事,为了点蝇头利搞丢了学位,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行为,糊涂!愚蠢!

    同时,这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自家淼淼从跟她较劲,会不会……

    杜淼淼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抬头挺胸:“你们放心,我没挂科,不然也不会被保研了。”

    “这次回来是真请过假的,我们每年有五天公休,再加周末,我能在家待一个星期,不影响考勤。”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忽然道:“爸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杜洪江揉揉眉心,那里川字纹越来越深了。

    “人学校把电报到乡上,乡里邮政所又把话传村里人,让带给他们家。”可林家已经搬来县里了,传来传去没传到正主耳朵里,反倒全村皆知。

    这样的爆.炸性新闻,不出半天,下乡的杜洪江也知道了。

    不过,杜淼淼有点奇怪,退学一般不都是发退学信吗?为了保护学生的个人隐私,怎么还大张旗鼓发电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总觉着哪里怪怪的,但又不上来。

    ***

    城南,林家新盖的两层洋楼里,灯火通明。

    林水生今儿招待纺织厂股东,许多都是这两年发展起来的生意伙伴,有比他大一辈的,头发胡子花白,垂垂老矣。

    也有跟他差不多的,农民出身,这两年顺着改革的东风赚到钱,正愁没地方投,淼淼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他们,帮他们搭上线,生意就这么做起来。当然,也有端铁饭碗的,眼睁睁看着大家都挣了钱,也忍不住心痒痒,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林水生读过书,自诩算是半个文化人,跟这些人更能成一片。至于几个年轻,那都是淼淼的朋友,家里在县城有权势,长得也不赖。

    他的纺织厂之所以能办起来,二十多万的垫资,全靠这些股东们。他林家掏空老底顶多只有几万块钱,若非淼淼认识这么多能人,又巧舌如簧动他们投资,自己这厂子绝对办不成。

    所以,活了四十几年,林水生最庆幸,也最自豪的,就是生了这样一个闺女。

    淼淼真是他的福星!整个林家的福星!

    连最难相处的林老太也觉着,自从林淼淼五六岁懂事后,家里就喜事不断,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会吟诗作对还整天撺掇儿子跟自己干架的知青儿媳妇跑了,人人都同情他们家没个女人,儿子要光棍,她却恨不得买串鞭炮来放放。

    可终于把这瘟神给送走了!

    孙女不止知道上进,读书不用大人操心,还教她爸养猪,在生产队吃大锅饭还能挣不少呢,她睡着都能乐醒。

    后来,孙女考上大学,整个老林家都跟着扬眉吐气,儿子考了几年都没考上,孙女比她爸争气多了!整个村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大学生!

    再后来,上大学后更了不起,每个学期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家帮衬她爸,拉客户,找投资,两个厂子名义上是林水生的,其实做主的都是林淼淼。

    她老林家终于开始时来运转了!

    她高兴啊!

    纺织厂一年一次分红,今儿正好是开业以来的第一次分红,她林老太活到这把岁数终于能看见成筐的钱往家里运,终于能听到别人一声诚意十足的“婶子”,值了!

    林淼淼这次回来,一面是想来看杜淼淼的热闹,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分红。纺织厂这一年大刀阔斧,来了个开门红,因为低廉的人工成本和纺织物成本,又有她先进几十年的审美和知识储备,制造出来的面料简直供不应求。

    同样是棉织物,林家纺织厂出的就是清新淡雅,让人一见钟情,而杜红梅所在纺织厂只能无功无过地生产着老旧款式,看着他们干瞪眼。

    林水生的脾气,忠厚老实,没坏心,但也没啥聪明劲儿。所以,林淼淼生怕她不坐镇,老爸被人哄骗,千里迢迢赶回来。

    “爸快出去招待他们,里头不用管。”

    林水生激动得面红耳赤,看着一箱箱钱,仿佛气也粗起来了。“成,爸爸绝不会亏待你。”

    林淼淼扯扯嘴角,她自认还不需要。

    “淼淼忙呢正?”门口探进个脑袋,油光水亮的“两片瓦”,花里胡哨的衬衣扎进乱大的牛仔裤里,不知是喝了酒还是灯光的原因,总觉着贼头鼠目,不安好心。

    林淼淼下意识看了一眼几个装钱的箱子,往后退了两步,防备道:“陈哥找我爸吗?他刚出去了。”

    年轻也不话,就看着她傻笑。那腻乎乎的视线,把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量了,重点停留在前.胸和屁.股上,流连忘返。

    “啧啧……”

    林淼淼恶心得不行,但知道他爸是县里工商局的,管着老爸这一块,不能得罪,只好吞了苍蝇似的笑:“陈哥先等等,我喊我爸。”

    刚准备扯开嗓子喊,忽然,腰被人一把抱住。

    一张散发着酒气的臭嘴凑上来,急切的想要亲在那白玉似的脸上,“别叫,我找他个糟老头子干嘛,要找也只找你,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为了你风里来雨里去,我……”

    林淼淼被他臭嘴熏得头昏脑涨,推是推不开,刚要叫,嘴就被他捂住,“别叫别叫,从今往后你也不用想着出去了,就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不会亏待你,你那傻子弟弟靠不住,厂子我会好好经营,以后……”

    话未完,脚就被人重重的跺了一脚,痛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叫。

    幸好,手是放开了。

    林淼淼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趁他不注意,回身对准“弱点”就是一个飞踹,动作之迅捷,力道之狠毒,下脚之精准……男人“啊”一声,捂着下.身蹲坐在地。

    “呸!”

    林淼淼吐口唾沫,淋在他头上,油光水亮的长发阻挡了口水的下.流,似乎是让她特别不爽,又对着脸吐了两口。

    “林淼淼,你个被开除的骚.货你狂啥呢!”

    “啥?”林水生刚好来到门口,脚步踉跄,“谁被开除了?被哪儿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