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演戏
夜虫低鸣,在慕容柳耳畔辗转,她恍恍惚惚睁开眼,近在咫尺一张脸正是秦苍哲。
“啊!”一声短促惊叫引他眼皮颤动,慕容柳捂嘴细听,有微弱鼾声寥寥方松一口气。
秦苍哲眉峰柔软,比醒着时顺眼。
慕容柳挪开搭在身上的臂,兀自站起来,见那随从也倒在不远处,回想自己“睡”得蹊跷,恐中了迷药。
只是房内无他人,财物也未丢失,下药的人所为何?
不及多想,门外传来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糟糕,贼人原是想等药力完全作用,尚未进入!
慕容柳张望四处,一览无遗的陈设,莫藏人,便是只巴掌大的猫儿也藏不住。来人越走越近,门前廊上已然能瞧见挪动的黑影。
装晕?可万一歹人除了钱财还起腌臜想法,到时如何逃脱?
一缕清风吹发丝,慕容柳抬眼一瞧,眸中一亮,搭上窗棂边沿,凭着自己多年上山爬树的本事蹿出房去,轻巧合上窗门。
“吱呀——”
屋内门扉大开,数人鱼贯而入,里拿着前窄后宽的钢刀,晃得刚沿着屋脊爬出半米的慕容柳看不清眼前。
她折返去瞧,就见贼人推倒秦苍哲在他身上搜寻,能入眼的物什统统装进布袋,扒得干净。
“恶有恶报,与我何干?”慕容柳转身,眼不见为净。
“大哥,客栈老板的尸身怎么办?”
“事毕之后,一把火烧了,半分线索不要留!”
慕容柳周身一激灵,幸好她醒了,不若便成了焦炭。
爹爹就她一个女儿,到时悲痛欲绝,心绞的旧疾怕是要犯,爹爹年岁大,若是熬不过,他们父女恐不日便要在黄泉见面。
那个秦苍哲提及子嗣,合该有父母亲人,她若不知还则罢了,明知有人行歹事却不作为,同凶徒无异。
更何况,他们一把火要烧死的,除了秦苍哲还有整家客栈的投宿者。
“不成不成,此刻若是见死不救,必定一世难安,煜哥哥胸怀正气,若知晓必会厌弃我。”
慕容柳把心一横,消了逃跑的念头,心着脚下挪到窗棂附近,透过缝隙观察房内,确认那伙人将此间搜寻干净暂时不会返回,立时从窗棂翻入。
“喂喂,醒一醒!”慕容柳拍打秦苍哲的脸颊,又用房内备好的洗脸水自头灌到底。
那水寒得刺骨,秦苍哲却如死鱼一般半分反应没有。
“端的是属猪的!”她声腹诽,蹑蹑脚去了门口,听廊上动静,见那伙贼人正在对面的房间搜寻,舒一口气。
怎么办?
慕容柳盯着瘫软在地的秦苍哲,想让其帮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来回踱步,想起不久前在蒙煜家中曾见过一本设立关的奇书,她也曾用当中的方法在山林间成功抓到过只飞禽和走兽。
那本书还有针对大型牲畜和野兽的关,兴许能一试。
慕容柳扫一眼对面廊上的贼人,若健硕定是比不过野熊,只要能困住头目便有会!
她将书中所画关图过一遍,立刻开始借着房中的摆设自门口到窗棂,设下关。
没有绳线便用绸布,没有捕兽器便用柯图的刀,没有诱饵便自行踹一脚床帏。
叮铃哐啷一阵,贼人入瓮,推门即刻触碰关,钢刀直接削去半边头发,当场便吓得不省人事。
慕容柳迅速用贼人留下的绳子将其绑在一旁,合了门,重新布好关。
如此一来二去,前后有五六人进入,最敏也只过了第一关,无一不中招。贼人头目察觉不对,领人立在门外不敢进。
“当家的,这房子实在古怪,进去也不见打斗,也未有声音,可就是无人出来,是能吃人不成?”
“别胡!咱们打家劫舍惯了,身上戾气堪比罗刹,无名鬼退避三舍!今日我便要瞧瞧里面到底故弄得哪般玄虚!”
为首的哑着声音恶狠狠地拔了刀自门缝里劈将下去,砍断了慕容柳早早拴好的门栓,关触发。
大门自两边弹开,拉扯着实木桌子对着为首的直直撞上去,他躲闪不及,吃痛大叫。
里钢刀落地,人仰面朝天,桌子四角不偏不倚卡住他双肩及腿骨。
慕容柳两握住柯图的刀,“铛”一声架在他脖子上。
其他贼人奔前相救已然来不及。
慕容柳将刀柄卡进桌脚,里牵着根线绑在臂之上,随后指着房内用野猪扣绑起的贼人。
“我虽没练过武,设关的本事你们瞧见了,这绳子与我相连,你们只要动我便是要他的命!把兵器扔到楼下大堂!”
慕容柳边边压低了刀柄,锋利的刀刃在贼匪头目的脖子上划出血痕,他眼中惊惧之色忽然收敛,嘴角勾起笑意,“够了。”
众人一听,凛眉正色,收起锋刃,拱作揖,齐齐冲桌下被压之人道:“公子!”
如今贼匪的称呼竟如此脱俗?
慕容柳晃神,须臾,桌下之人两指捏住刀刃,“铛”一声,断做两截。她身上力道皆于刀上,这一卸力登时往前砸下去,脸面对着木板,顷刻便要相撞。
电光火石间,头目踢翻桌木,以身接住,二人唇齿相贴。
“蹭——”
慕容柳红了脸,气闷憋屈,里断刃对着头目刺下去,头目一闪,刀刃贴着脸颊擦过,扯掉一层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正是秦苍哲!
“你!”慕容柳讶然,立身提刀入屋,翻开倒在地上的人,自额骨下亦撕下一层面皮,“客栈掌柜”
原是一场局。
慕容柳抡刀直指屋外的秦苍哲,“你到底何人?目的为何?”
秦苍哲身边的护卫见状簇拥而来,如临大敌。
秦苍哲深深盯着慕容柳,抬拦住,“都下去,我要同相姑娘好好谈谈。”
“公子!”柯图抱刀作揖,“请务必让属下陪同!”
“怎么?你认为我会被这女子钳制?”秦苍哲虽笑着,目光却冷冽。
立于远处的慕容柳不禁打起寒颤。
此人,时而吊儿郎当似纨绔子弟,时而凌厉阴沉似亡命之徒,时而玉面温润似君子翩翩。
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