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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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攸还没想好从哪儿下手, 贺雪龄已经一使劲, 把拉着她的两个人都挣脱了。径自进了院子, 往屋里冲去。

    孟烟神色沉重的站在门口, 见吴攸来了,对她道:“还是让阿龄和贺先生见上一见罢。”

    吴攸忙跟了进去, 见迎门的一张竹案旁, 有一个人倚着墙,半躺半坐在那里, 孟烟的手下扶住了他,正慢慢把他放平。

    吴攸上前一看,心情马上沉到了谷底。只见这人胸前斜插着一把匕首,直没到了刀柄处, 胸前倒没有多少血迹,可嘴角处却冒着殷殷的鲜血。且已经没有多少进的气,只有出的气了。

    贺雪龄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喊道:“我爹爹怎么了?!快把匕首拔出来啊!”

    孟烟慌忙道:“不能拔!得找大夫来!”

    贺冉之看见贺雪龄,本来已黯淡无光的双眼腾的亮了,一边咳,一边挣扎着要起来,道:“阿龄, 你回来啦。”

    贺雪龄扑上前去, 嚎啕大哭道:“爹,是谁?是谁要杀你?!”

    贺冉之大概是想抬手,不过动了一动, 丝毫没从地面挪开,只是对贺雪龄笑笑,道:“阿龄,你别哭,你来了,爹不能死。”

    又对她道:“爹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见着阿龄……”

    吴攸听贺冉之声音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再凑过去瞧瞧他的伤口,看不出个所以,只得对贺冉之道:“先生,事情紧急,我们还是先为你治伤罢。”

    话间,左邻右舍也都闻声赶了过来,在那里议论纷纷,感叹道:“光天化日,竟有行凶杀人的了!”

    又有人道:“贺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会遇上这等事!”

    孟烟的手下四处询问,以名人请来了大夫。那大夫到了屋前,往里一瞧,吓得手足无措,道:“这!这是要报官的!”

    孟烟催促他道:“你快救人,莫管别的!”

    那大夫走到贺冉之跟前,吴攸把贺雪龄扶起来,搀到一旁,对大夫道:“无论怎样,都要救活贺先生!”

    大夫眉头紧皱,道:“这是要害,凶多吉少了!”

    贺冉之道:“幸亏众位来得及时,那贼或是得到消息,走的匆忙了。我……还有救。”

    众人一听这话,马上都聚拢过来,等他开口。贺冉之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道:“阿龄竟有这样的福气,交到你们这些朋友,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也不怕她没依靠了。”

    罢,又把那大夫唤来,道:“你按我的做,无论成与不成,都和你无关。”

    吴攸起身对那大夫道:“照贺先生的做!”

    她心里担忧,不觉已用上了十分命令的口气,大夫被她的威严震慑的诺诺连声:“好、好!”

    孟烟、薛清文将众人都请出了院子,吴攸把贺雪龄也扶到院子里,只把大夫和他带的一名帮手留在屋内,就将屋门关上了。

    贺雪龄方才哭了好一阵子,这会又累、又怕,趴在院中的石桌上不断抽泣,边哭边道:“是谁要杀爹爹?!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么?!”

    孟烟道:“看那人的气势,多半是他,他是你爹的弟子么?”

    贺雪龄摇头道:“不是!肯定不是的!我爹的徒弟没有那么高,那么凶恶……只有曹先生高,曹先生比他更高……”

    吴攸道:“我瞧他一双黑布靴子脏得很,他不是这里的人,是刚赶路到此处的!只怕你爹的最后一个徒弟投了李康路!”

    薛清文怒道:“他怕自己的师父知道了责怪,竟然狠心要把师父杀死!”

    吴攸道:“他不是怕师父责怪,而是怕有人来请贺先生出山,对付他。若是杀了贺先生,就无人能制服他了。”

    吴攸叹了口气,道:“听魏先生的意思,这人本事不。我们若是去珉地,一定要加倍心。”

    又道:“贺先生即使能够脱险,想必短期内,也是需要静养的。对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她先是凑道孟烟耳边,对她了两句。孟烟道:“我刚才还在发愁,等大夫把贺先生救过来以后,怎么才能保护他。还是这个法子稳妥些。”

    孟烟对贺薛龄和薛清文各交代了几句,他们都不住点头。吴攸又对孟烟道:“你带来的这些人中,哪个是最得力的手下,就把她留下来处理,我要和你尽快去见令尊!”

    薛清文道:“那我呢?”

    孟烟走过去把他的手拉起来一握,道:“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爹。”

    吴攸又声对孟烟道:“只是留阿龄一人在此应付,我不放心。”

    孟烟道:“我现在就命人去江沅报信,叫二哥派些人马来,以保万无一失。”

    两人商议妥当,贺雪龄也哭的累了,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屋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快一个时辰过去,才走出一个孟烟的手下来。

    孟烟忙问:“怎么样了?”

    那人道:“贺先生嘱咐,他暂时已无大碍了,叫两位姑娘快去做更要紧的事。”

    眼看天色已晚,吴攸等人告别了贺雪龄,雇船离开了镇,到镇口寻到马匹,策马扬鞭,朝江沅驰去。

    到了城下,天已漆黑,城门紧闭。孟烟方才发现自己走的急,不曾带了令牌出来。

    那城门的看守并不认识孟烟,但见他三人都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也不敢懈怠,马上就按她所,前去通报孟家的二公子孟炻。

    没过一会儿,吴攸眼看城里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位玉色袍衫的年轻男子,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那人着急的下了马,对众人略施一礼,拉住孟烟问道:“你这两日有事怎的也不告诉二哥一声?!爹和娘一直都在四处寻你!你的两个姐姐也跟着着急!”

    又抬头看着她身后,问道:“这几位是?”

    吴攸一瞧,这人二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和孟烟有六七分相似,想来就是孟烟的二哥孟炻。

    孟烟凑道孟炻耳边,对他声了几句。孟炻惊讶的看着吴攸,道:“……在下实不知是贵客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贵客莫怪!”

    吴攸道了声“无妨”,孟炻马上又道:“这城门口处绝不是话的地方,还请各位到我府中歇下,再做算。”

    这时候,薛清文才从后面走了出来,道:“孟二哥,是我。”

    孟炻仔细一看,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道:“……清文……你也来了?”

    薛清文不敢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孟炻叹口气道:“走,都先跟随我回去罢。”

    薛清文点点头,几人重新上了马,江沅城内早已宵禁,路上空无一人,他们很快就到了孟府。孟炻却将他们引到一道侧门处,道:“如今是非常之时,少不了要委屈几位一番。”

    他敲了几下门,马上有人从里面开了,看样子这孟府比薛林的府邸大了不少,虽没有那般精致秀美,却曲折婉转,别有一番风味。

    孟炻也将他们带到一间屋里,方才叫来随从点亮了灯盏,把门一关,对吴攸行了礼,了些恭敬的话,让着他们坐了,自己陪坐在一边,刚才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到贺先生那里,处理他的事情去了,一旦他好些了,我马上会将他送到个更安全的地方。”

    随后,他的脸色一沉,道:“这几日永州、灵州的消息不断传来,家中都乱了套了!三妹这时偏又不见了……家里上下都急得要死。”

    孟烟道:“爹怎么?!”

    孟炻没有开口,只是不断摇头。

    孟烟又问:“大哥呢?”

    孟炻听孟烟问起,脸色更加不善,道:“爹只是主张坚守,大哥却提出,与其等李康路来攻,不如提前派人前去,向他示好,与他议和!”

    孟烟怒道:“大哥好糊涂!李康路怎会与他议和?!就算他同意,也是骗我们!”

    吴攸一言不发,在旁边静静坐着。却见孟炻完之后,又看看孟烟,看看薛清文,目光的担忧越来越深。

    吴攸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站起身来,对孟炻道:“恐怕,你大哥提出的不仅仅是议和吧。”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杯盏在手中转了一转,道:“珉地强,许地弱,若是孟家要与李康路议和,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孟炻道:“……公主所言没错……不过,不是大哥提的,大哥他虽有些懦弱,却还不会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

    孟烟一听这话,马上愣住了,薛清文却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孟炻道:“什么?什么意思?!”

    孟炻也愤愤的道:“是父亲的两个手下,建议……将三妹许给李康路的儿子……”

    又道:“只是这事,父亲也是不同意的!”

    孟烟二话不,把剑一拔,道:“是谁?!是谁的!”

    吴攸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是谁的,这不重要。只要李康路仍在,只要他的实力依然强过孟家,就会有人向令尊提出这样的建议。”

    吴攸看着这一屋子愤怒的人,开口道:“不过,有人提到这件事,反而是帮了我们。”

    孟炻不禁问道:“公主此言何意?”

    吴攸道:“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又道:“听闻令堂孟夫人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女中豪杰,生儿育女后,便专心操持家业,不问外事。不过,令尊孟大人仍对她十分尊敬,凡事都要询问她的意见,是这样么?”

    孟炻和孟烟同时答道:“不错。”

    薛清文听到这里,高兴的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明日我们去求孟夫人!”

    孟烟脸上的阴云也终于散去了些,道:“对!清文,娘一直是赞成我们的婚事的!”

    吴攸道:“我想,令尊孟大人肯定不会把今日他手下的这个提议告诉孟夫人。不如明日,就有你们两个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她又对孟炻道:“明日孟大人可还要召集众人议事么?”

    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道:“正好,也是时候,让我见一见东南的诸位名士的风采了!”